《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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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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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纷飞,瞬间便覆盖住来时的脚印,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路。

  你看着她,怜悯而坚决,你就这么带着她绝决地走下去,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云影下随便一条小路,天的那端,世界的尽头,就这么陪着她一直走下去,无论结果是怎样,无论前方的道路有多远,你只要这样牵住她的小手,就是牵住了整个世界,无论前方的道路有多么远,只要你们在一起,只要你们能在一起,你就会这样一无反顾地走下去。

  路的尽头的尽头是哪里?

  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她还陪在你身边,你就不去想其他,只是这么一味向前走。没有退路,就不后退。我会牵着你的小手,带着我,远方的远方的远方,路的尽头的尽头,我陪你一起走过。

  雪花,片片绽开,凋落在尘世,一切仿佛重归为最原始的纯洁。你牵她着手,赤脚走在茫茫的大雪中,背后,是一片茫茫的雪地。

  无法想象。

  这便像是一副开天辟地的图画,在天地之始,万物之初,一对恋人便是这样手牵着手,向着洪荒的尽头的尽头走去。

  那一种义无返顾的爱。

  好多人疯狂迷恋这首诗,简洁,干净,带着一些淡淡的忧伤。

  有人说,此诗仅前两句为仓央嘉措所作,后一些则是后人在传唱中增补,已经无法考证了。但,便是仅此两行文字,清浅空灵,滋润美艳,那寥寥几笔,犹如淡淡的水墨画,已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爱情图。

  心诚则灵。

  仓鸯嘉措,我了解你,犹如我了解自己。你的孤独,你的惆怅,你不可言说的忧伤。

  是的,你是活佛仓央嘉措,西藏的象征,西藏的神,你有自己的身份,责任,,这些,都不由自己去爱。但是,那样的爱,岂是说不爱就不爱的呢?既然这爱是错,不爱也是错,那一腔离愁,又去与谁人去说?

  难怪,你那纯洁而皎洁的文字中要流露出这样的感伤,难怪那诗词间有如许的忧郁,这份爱,原本一开始便是错!

  错,错,错。

  文心相通。五百年前的一个黄昏,另外一个唐朝的大诗人,也曾经有过如此的惆怅。在这样痛苦的抉择,他反复拷问着自己,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这个诗人,就是陆游。在名作《钗头凤》中,他描述了这般感情: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原来古今爱情,莫不如此,不是“错错错!”便是“莫莫莫!有这样无望的相思,才有如此纯美的情诗,难怪要为世人所传诵了。

  可是,仓央嘉措终究不是陆游,他没有那份寄情于山水的豁达,西藏也没有长安那样宽松的政治环境。陆游可以随便骑上一匹瘦驴,一囊诗,一壶酒,便可浪迹天涯,管他那天崩地裂,人间苦乐!

  可是他不行。

  他是活佛,是西藏的精魂,是西藏的精神领袖。他在身上,肩负了太多的荣辱和期待,太多的使命和抱负,让他无法呼吸,无处挣扎。。 最好的txt下载网

藏 神山
浪拉子有一湖,一山。

  湖为羊卓雍错圣湖,山为宁金岗桑山。

  羊卓雍错圣湖为西藏三大圣湖之一,传说是由仙女幻化而成,是这里的保护神。宁金岗桑是拉轨岗日山脉的主峰,也是西藏中部四大雪山之一,终年积雪不化,白雪皑皑,一派庄严。

  湖边,到处是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玛尼堆,一个个玛尼石堆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个庄严的仪式。远处,一阵风吹过水面,满湖碎金,几只鱼儿游在水中。湛蓝的湖水倒映着洁白的雪山,洁白的雪山映衬着碧蓝的湖水,天水一色,美丽而忧伤。

  藏区有水葬的习俗。在西藏,夭折的孩子以及寡居者的尸体,要放入水中。藏人相信,水中的鱼会将死者的灵魂带上天堂。所以西藏人不吃鱼,也不杀鱼。西藏的鱼及其肥大,在明镜透彻的湖水中追逐,嬉戏,自由自在。

  湛蓝的天,澄净的水,洁白的雪,圣洁的山。

  这一切,纯美的像一个童话。

  据说,在那座雄峻的雪山顶上,落满了成群结队的雪雕,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在山峰和山峰连接的地方,有一个深深的峡谷,传说在那里有一个刻满了西藏密宗的山洞。据说,仓央嘉措后来从青海湖遁走后,就曾来过这里。他找到了这个隐秘的峡谷,在那里修行过佛法。

  也有人说,这个秘洞,并不是仓央嘉措修行的地方,而是他和玛吉阿米约会的地方。据说,仓央嘉措每次到了洞中,成千上万的白雕就会飞起,白白的翅膀连成了一块巨大的白云。在这朵巨大的白云下,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度过了一个个温馨的夜晚。

  那时候,地上吹了些微风,天上飘了些白云,鸟儿悠悠飞舞,春光烂漫。在那时,仓央嘉措写了那些直达心灵的的情歌吧。

  我长久地仰视着这个巨大的雪山,雪光刺痛了我的双眼,眼泪止不住要流下来。

  我无法想象,在山的另一端,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怎样攀登上这座高高的雪山,并且进入到那个隐秘的洞中。

  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远处,有人在宁金岗桑上转山。藏民相信,每转山一次,便可洗涤一生的罪孽,避免堕入地狱之苦。若是朝圣途中死去,更是难得的机缘。每年,都有无数人死在转山的途中,化做一堆枯骨,倒在了朝圣的路上。一个又一个的转山人,转过这些枯骨,为他们默默祈祷。

  他们带着护具,护膝,披挂着毛皮衣物,从四面八方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朝拜。褴褛的衣服在风雨中结成一条条的破毡,一脸虔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向着圣城的方向,站直,跪拜,叩首,起身,再站直跪拜。

  啊嘛呢叭咪哞。

  这是他们唯一说的一句话,也是朝圣途中唯一陪伴他们走下去的信仰。

  每一次,我都会为这些人所感动。我一直无法理解,到底是对宗教怎样的虔诚,才能让他们如此在慢慢朝圣之旅中跋涉?

  这是一种沉默的信仰,像生命,牢不可催。它生长在人的心里,时时生长,盛开。

  在那个黄昏,仓央嘉措来到了这里。他站在湖水边,仰望着宁金岗桑大雪山,默默无语。

  天渐渐黑了。夜幕中,雄伟的大雪山和圣湖相互辉映着,形成一种悲壮的美。仓央嘉措看着雪山消失在夜幕中,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心中充满了孤独。

  十四岁那年,仓央嘉措被一群喇嘛接到了浪卡子。浪卡子,一个和蔼庄重的僧人在等着他。这个僧人,别人都叫他五世班禅大师。五世班禅给仓央嘉措受了沙弥戒,正式收他为弟子。

  然后,他们让仓央嘉措在这里等一个人,一个从拉萨来的大人物。他们说,在仓央嘉措身上肩负着一个天一样大的任务,他必须完成。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自己,要完成的是什么大任务,没有人告诉他。

  仓央嘉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还要去哪里,他只是思念着家乡,思念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思念着那个叫玛吉阿米的红衣女孩。

  旁边,一个照顾仓央嘉措的喇嘛一直默默注视着他。

  终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勉强告诉了仓央嘉措一个消息:八年前,在藏南的林芝,仓央嘉措的父亲扎西丹增去世了。

  历史上对于扎西丹增的记载很少。在有限的文字中,我们只知道他是一个贫穷而清高的宁玛教僧人,善于说歌与艺术,因为亲属所欺凌,背井离乡去了外地。这样一个贫穷而卑微的人,为自己的家人所欺凌,为自己的亲属所欺凌,背井离乡,含辛茹苦。究其终生,他也只荣耀过一次。那一次,来自拉萨的喇嘛告诉他,自己的孩子是转世灵童,是最尊贵的神。在那次荣耀之后,他的孩子被秘密带走,再也不能相见。

  时光一天一天过去,他渐渐在孤独和衰老中死去。临终时,两个宁玛教来看望灵童,草草给他做了场简单的法事,便送他上了*台。这个为了宗教奉献了一辈子的僧人,就这样寥寥草草结束了他漂泊和孤苦的一生。他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再见到仓央嘉措一眼。在他临终前,他念念不忘的也是仓央嘉措的名字。

  在西藏,有太多这样被隐藏的感情。为了宗教和信仰,他们默默奉献出了自己的金钱、信仰、乃至亲人和生命。他们是卑微的,但是正是他们的卑微,他们的默默奉献,才有了仓央嘉措这样伟大的名字。

  扎西丹增,我们应该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面对着圣湖羊卓雍错和圣山宁金岗桑,仓央嘉措一句话也没有说,久久地,他面着家乡的方向跪下,默默流泪,哀悼着黯然死去的父亲。

  死亡,就是换一种方式生存吧。

  西藏是相信轮回的,仓央嘉措也相信轮回和灵魂。他在想,下一世的轮回中,父亲会到哪里呢?他们还会再相见吗?

  孤独的湖水旁,寂静的雪山下,一个孩子在月光下流泪祈祷,祈祷他父亲能够拥有永恒的安详。

  这是仓央嘉措第一次经历死亡。这时候,死亡在他的心里,还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以后的以后的以后,他还会经历很多死亡,会对死亡的理解更加的深刻,一直到最后,经历那场最刻骨铭心的死亡之旅。

  我站在羊卓雍错圣湖边,看着巍峨转眼的宁金岗桑大雪山,圣洁的雪山,湛蓝的湖水,碧空如洗,一派宁静。极远的地方,我仿佛听见有人唱歌,歌声悠远而忧伤,唱歌着谁与谁的爱情,神秘而庄严。

五 问佛
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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