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你们女人更关心女人,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小同志——”老戴说。
“叫什么来着……啊,小吴!你说这些干嘛?”云娇问。
“我怎么老觉得是秦书记的部下来了!”老戴坚持说。
“我看是你盼着急了吧!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他们老远地来塘口干什么?哎,外面有脚步声。”云娇喊道。
老戴迅速吹熄煤油灯,顺手操起一根粗木棒闪到家门边。
通讯兵小吴上前拍门:“戴师傅!老戴师傅,开门呀!我是小吴!”
“好像是小吴。”老戴小声对云娇说。
云娇迅速下床,急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门!”
老戴放下木棒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借着煤油灯的幽光,可看清老戴黝黑发亮的脸……
“真是小吴呀!老秦没来?”老戴瞪大眼睛看了一会问道。
“秦书记他现在可忙呢!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人来了?”通讯兵小吴说。
“鸿箭游击大队长饶平泰看望戴师傅来了!”饶平泰进屋后说。
老戴紧握着饶平泰的手,朝他看了老半天,诙谐地说:“你没把我老戴吓着就算是客气的了,怎么敢要你登门拜访呀!鸿箭游击大队,这个名字响呀!”他的话,逗得大伙都笑了。
“我叫罗忠,大队的指导员。”罗忠进屋握着老戴的手自我介绍。
“你将来就是发展成像秦书记那号的人物吧!”老戴说。
大伙又是一阵笑。
突然门外闯进柳青和汪梅。两人各挽着老戴的一支手臂。
柳青亲切地喊:“戴师傅好!我叫柳青,鸿箭游击队的一名女游击队员!”
汪梅调皮地说:“我叫汪梅,是鸿箭游击队最小的队员!”
云娇兴奋地看着这两个女战士说:“饶大队长,谢谢你送来两个这么俊俏的闺女咧!”
她的黄陂话又引得大家一阵笑。原来,云娇是黄陂县罗汉寺人,五岁丧母,八岁被继母卖到孝感塘口一户人家做“童养媳”。二十岁时她男人病死,年纪轻轻成为寡妇。村里老戴不嫌弃,托人做媒把孤伶伶守寡的她娶过门。可是好景不长,日本鬼子来了,穷苦人家没活路了。他们只好下湖,靠打渔为生,风里来、雨里去,凄风苦雨,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你们这次来,还走吗!”老戴问道。
“我们这次来塘口,就准备不走了!”罗忠说。
“戴师傅!你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啊!”饶平泰动情地说。
“我们这里是淹水的窝子,装水的袋子,没有哪年不遭灾,家家户户都有一本念不完的苦难经呀!湖乡歌谣唱道:‘湖笃笃,水兜兜,哪有一年收;爷爷愁得脸扯蓬,奶奶哭出两泪沟,百年难逢一年收,九十九年穷担忧。’一旦遇到遭灾的年月,乡民不得不逃走他乡讨米要饭,‘三棒鼓、三根棒,婆婆敲锣媳妇唱,诉水患、诉灾荒,字字句句泪汪汪,人双双,泪双双,抛起三棒离故乡,渔家拍鼓走四方。’村民以渔猎度日,‘出门是水,进门是水,活是水的人,死是水的鬼,春涨水,秋涨水,活着受苦受累,死了两眼不闭。’湖乡中,一个湾子远隔一个湾子,一个台子远离一个台子,相距甚远,音讯不通,在水流人难流的日子里,很多人长期难见世外人,一生不说没到过县城,就是连集镇也没有上过。所以说,‘湾对湾,台对台,不出官来不出财,出世就在浪里滚,死了不见棺和材,冤冤枉枉土里钻,奔生奔死出娘怀,一生打不过三十岁,黑暗昏灯伴灵牌。’ 在悲惨难熬的年月里,湖乡人是‘生也难,死也难,难死难活荡渔船,只要有气命不断,去去来来荡不完,十五的月亮缺个角,望来望去望不圆。’湖乡人的苦,只有生活在湖里的人知道,也只有体会湖上寒暑的人才知它的格外炎凉,我们越冷越要打开凌冰卧底去捉鱼,越冷越掀开淤泥去挖藕,‘三九四九,越冷越往寒里走,身上没有棉袄披,肚里只有四两酒。’”老戴一口气道出了湖乡人民的悲惨生活。
“自打日本鬼子来了后,湖乡人民的日子就更没法过了!渔霸和土豪劣绅与鬼子一个鼻孔出气,压得我们气也喘不过来,这苦日子哪年哪月才是头呀!”老戴妻云姣伤心地流出了眼泪。
“戴师傅!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专打日本鬼子和汉奸的!那些与鬼子穿一条裤子,欺压老百姓的渔霸和土豪劣绅,我们决不放过他!”饶民太掷地有声。
“太好啦!只要你们不走,为湖乡老百姓出头,我豁出命也要跟着你们去干”!老戴浑身抖动着,伸出一双长满老茧的手紧紧攥住饶民太,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戴师傅,来,我们就明天如何发动群众,大家说点想法吧!”罗忠激动地说。
“我也不过是三十多岁的人,只会捕鱼驾船。你们这一来,我们穷苦渔民的苦日子就有了盼头!我们塘口村民早就盼着有这一天呀!这样吧,你们管我叫老戴,好不好?”老戴动了感情。
“好!老戴。”饶平泰又握住了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
这深夜枪声对别人来说,也许只是引起惊慌,但对猎户朱贵则是引发了他的某种过人的思考。
朱贵粗壮结实,浑身是劲。他对妻子说:“我觉得刚才的枪声很蹊跷呢!不像是打仗,倒像是某种信号?我想出去看个究竟。”
“情况不明不白,又是在夜里,你还是不冒这个险好。”朱贵妻担心地劝他。
“万一是我们的同志来了,遇到什么危险,发生什么意外,那不是错失营救时间,贻误战机吗?”朱贵着急地问。
“就是要出去,也得再等等,看还有什么动静再说。你放心,到时我跟你一道去!” 朱贵妻坚持说。
枪声过了好一阵子后,见没有什么动静,朱贵越发胆子大起来。他轻轻地把门打开,探出头去,两只猎犬躇的一下窜了出去……
门外立即传来一阵阵狗吠声。
“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你看有好几个人朝我们家走来。”朱贵妻喊道。
朱贵赶紧将门关上。
饶平泰与罗忠等人朝猎户家走来。猎犬在他们周围狂吠……
饶平泰上前拍猎户家门。
“老乡,有野猪吗?”饶平泰用暗语问道。
(猎户的)声音:“老板,要大的还是要小的?”
“要小的。是不是公的?” 饶平泰又说。
(猎户的)声音:“没有公的,只有母的。”
饶平泰喊道:“朱贵同志!”
朱贵迅速把门打开,猎犬围了上来,摇着尾巴在嗅着饶平泰脚上的草鞋。
饶平泰一把握着朱贵的手说:“同志,我可找到你了!”
“老朱同志,有什么东西招待我们的饶大队长和罗指导员呀?”通讯兵小吴兴奋地说。
朱贵指着挂在屋梁上的一挂腊肉说:“瞧,这可不是刚才暗语里说的母野猪肉。我从来不打母野猪!”
朱贵妻拿着叉子准备取腊肉,饶平泰上前拦住她说:“嫂子,来日方长,以后我们麻烦你们的可多哩。现在,我急须向朱大哥了解一些进孝感城的事!”
“我经常到野猪湖一带打猎,从毛陈镇走陆路可直达孝感城。不久前,我还给那个鬼子队长板仓太郎送去了半边野猪肉。”朱贵道说。
“你跟鬼子兵交上了朋友?”罗忠感兴趣地问。
朱贵得意地笑笑:“这是根据上级的指示进行的一种渗透!这个板仓太郎队长主管军需仓库,包括火车站物资的装卸、运输和储藏,权力大得很。我的野猪肉不是白送的,是为了有那么一天,来个野猪换军火!”
饶平泰也高兴起来:“那我们的朱老板做的是无本生意。听说野猪湖畔有的是野猪,是吗?”
“饶大队长,我这打野猪的弹药可是要钱买的。还有呀,野猪,特别是大公野猪,凶得很,搞得不好,老命还要赔上。刚才你说是无本生意,那是不太公平啊!”朱贵笑着说。
“朱大哥,以后我要跟你去打野猪!”汪梅十分兴奋,插话道。
“小同志,你这么小,你不怕大野猪用嘴把你拱到天上去了呀?”朱贵故意问她。
“那怎么会呢!有我们大队长护着呢!”汪梅调皮地说。
她的话惹得在座的都笑了。
“说正经的,刚才那两声枪响是怎么回事?”朱贵问道。
“没把你吓着吧?那是我的无奈之举。”通讯兵小吴说。
“迷路了,找饶大队长?”朱贵又问。
通讯兵小吴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是伪军别动队来了,我正准备在塘口打‘野猪’呢!”朱贵风趣地说。
饶平泰看是间不早了,便说:“虚惊一场,很晚了,你们也要休息了。明天我和指导员再来找你了解情况。我们去了。”
告别朱贵,夜已很深了。饶平泰和罗忠送走老戴后,跟战士们一起在村东小树林里宿了一夜。
这一夜,虽然很冷很冻,但饶平泰和战士们的心却是火热的!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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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黑伢领着十几个小朋友蹦蹦跳跳来到小树林边。
柳青轻轻推了汪梅一把,小声说:“快醒醒,黑伢他们来了!”
“啊,天都亮了?”汪梅打了个呵欠。
两人悄悄地溜出树林……来到村中小土坪。
见到黑伢这些孩子,汪梅忽然来了精神。她在一句一句地教黑伢这些小朋友学唱《游击队之歌》:“我们都是神枪手……在那密密的树林里……”
柳青则带着黑伢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边唱歌,边用小竹杆制做红樱枪。
太阳渐渐升起,塘口村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着青烟,一片热气腾腾。
游击队员们在饶平泰、罗忠的带领下,有的在帮老百姓挑水,有的在扫地,有的在喂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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