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平泰握紧竹篙,先在水渠中试探了一下,说:“看我的!”他持篙退了几米距离,然后一阵快跑,将竹篙插在水渠的中点,一个腾空,身轻如燕,落到对岸。
肖子文、大刀张、李小丰、黑牛依法飞跨环村渠。
饶平泰把一支箭镖递到李小丰手中,对他说:“见机行事,由你完成!”
李小丰看了看手中的箭镖(镖羽上系着一个小信封),赶紧将它藏进衣兜里:“保证完成任务!”
五人分两路向四屋咀走去。
却说四屋咀有个小土场,土场约有上十亩地大,是个硬黄土场子,场地周边长满了草。广场一端竖立着一根高杆,顶上挂着红、黄两色大灯笼。灯笼在随风飘动。杆前摆着几张桌、椅,和供烧香用的八仙桌。场中香烟缭绕,一派封建迷信气氛。身穿黑云纱衫的黄舜平、黄松涛两人正并排坐在椅子上。他们身旁各站着一个供使唤的家丁。广场中央约有上百名穿着红、黄两色衫裤的壮汉在集体练习拳棍。喊杀声震天。
“松涛老弟,你看我们的红学会有没有长进?” 黄舜平问。
“近来大有长进。大哥,我想如果我们再买一些枪械,再发展些兄弟,我看不仅那姓汤的土匪头子,会把含在口里的王母湖、野猪湖吐出来,就是盘踞在四汊河的小梁王,也会乖乖地把他的地盘拱手相让。” 黄松涛说完哈哈大笑。
“松涛弟!刚才所言有理。只是有一点,我不能同意。” 黄舜平说。
“大哥,难道我说的错了?” 黄松涛问。
“引进枪械,不是我们没钱,是没有必要,说得严重一点,是违反祖训。你的年岁比我小了上十岁,你自然比我懂得少得多。这点,你必须听我的,坚持我们的既定方针:发展祖传的红学传统。”黄舜平说。
两人正谈话间有个小头目跑上前来,跪在二黄面前:“祖师爷,下面是不是进行拳、棍单斗?”
“开始吧!”黄舜平吩咐道。
这时,饶平泰等三人来到村中一处民居。有一群小女孩正在跳橡皮筋,一边跳,还一边唱道:“上有汤,下有梁,中间有个五霸王;两湖无日月,孝感没太阳。”跳完,还一起拍掌、嘻笑……
“小朋友,‘五霸王’是谁呀?” 饶平泰有意问道。
“我不知道!”小女孩天真地回答。
“来,我告诉你(其余小朋友也聚拢过来)。五霸王呀,都是些坏人!你们四屋咀村就有两个:一个是那个留着长长胡须的黄舜平,另一个是他的拜把兄弟黄松涛。” 饶平泰笑着告诉她们。
“那还有三个霸王呢?” 小女孩又问。
“啊!我也在找他们呢!”他半真半假地说,“等我把他们全部捉住了再告诉你们好不好?”饶平泰说。
女孩们一阵嘻笑后,继续跳橡皮筋:“上有汤,下有梁,中间有个五霸王……”
按原先设计好的路线,大刀张和李小丰走四屋咀村东头。
“收废铜废铁——” 大刀张拎着破铁锅在喊。
“废铜废铁的来卖——” 李小丰在叫。
一位老大娘拿着一个破铜勺:“喂!收废铁的,这铜勺值多少钱?”
“大娘,这铜勺如今不值钱,就十个铜币!” 大刀张说。
“再加两个铜币。”老大娘反复看着手中的铜勺说。
“好吧,就依你!” 大刀张接过铜勺,付了铜币,按约定也朝四屋咀小土场走去。
大刀张和李小丰来到小土场边上,便站在一群围观的村民后面。
饶平泰、肖子文、黑牛站在另一端。互递眼色。
只见小土场中央,一个壮汉脱去红衫,摆好马步站在那里,一个手持碗口粗木棒的穿黄衫的汉子,喊叫着冲上前去,对准他的腰,一个猛扫,木棒齐齐折断。围观的村民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接着一个持刀的汉子冲上来便是砍。左砍右砍,左躲右闪,壮汉看准机会,夺了对方的刀,对准高杆一个飞刀,刀插在杆上。围观的村民又是鼓掌,又是呼叫。
这时,红学会总管事冯树仁走近黄舜平说:“师爷,小梁王捎来口信,要两位老爷近日抽空过去吃全鱼宴!”
“嗯,知道了,下去吧!”黄舜平正全神贯注观看小土场中的刀、棍大战。
红方持棍,黄方握刀。双方激战数回合,最后红方将黄方的刀挑飞了,飞刀直插场上泥土中,博得一阵阵喝彩声。
一个小头目跑到黄舜平面前跪下:“祖师爷,练习还进行吗?”
黄舜平看了看天,已近黄昏,便说:“再练一会无妨。”
饶平泰向大刀张、李小丰投去神秘的眼神。
饶平泰在前,肖子文、黑牛随其后,走近黄舜平。
“黄先生,我们是新四军的代表,是来送信的。” 饶平泰突然说道。
黄舜平又惊又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问:“什么新四军?信呢?”
说时迟,那时快,李小丰钻出人群,对准二十米开外的镖杆,用力掷出箭镖,箭镖嗖的一声飞了过去,当的一响插在杆上。
黄舜平、黄松涛大吃一惊,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
饶平泰等五人趁乱迅速撤离出险区……
那个小头目取下箭镖,飞跑到二黄面前,将信跪举在头上。
黄舜平拆开小信封,在看信。信上写道:黄会长:当前国难当头,日寇横行,湖区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新四军挺进敌后,以驱逐侵略者为己任。望黄会长能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切莫与人民为敌,迅速投入到抗战统一战线上来……
黄舜平把信递到黄松涛的手上,问总管事冯树仁:“送信的人呢?”
“早就走了!” 冯树仁指着远处。
黄舜平怒曰:“哼!看你姓饶的有几个脑袋!国民党顽军屠占庭那么狠,还不是被我黄某轰走了!”
黄松涛吃惊地:“大哥,这姓饶的,是不是就是最近谣传的新四军鸿箭游击队长呀?据说日本人他都敢袭击,对这个人我们还是要认真对待!”
黄舜平满不在乎地:“这周边地区,象东山、毛陈、王母湖一带都平静嘛,为什么我们四屋咀他们就特别看不顺眼。我看,这是胆大的吓胆小的——混水摸鱼罢了!”
黄松涛又说:“大哥,共产党的贯用手法——枪打出头鸟,我们四屋咀别的不好说,囤粮丰富,积银万两,他们游击队可能冲着我们的钱粮来了,我们不得不防呀!”
黄舜平有点困了:“这倒有可能,人饿极了,树都要啃一口。那你就带些弟兄,把银元埋起来,粮食收藏好!”说着起身,打了一个呵欠,“我的瘾上来了,你还是写个信,明早叫总管冯树仁送到塘口去!”
“大哥!”黄松涛还想说点什么。
黄舜平头也不回,拖着沉重的双腿,回自己房里去了。
“咳!这信怎么写呀?”黄松涛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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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太阳冉冉从塘口村东头升起,暖意浓浓。村里是一片繁忙的备战气氛。
饶平泰来回巡视,吩咐说:“竹篙要多准备一些。”
“大队长,要这么多竹篙干什么用呀?”汪梅问。
“赶野猪呀!你不是喜欢打野猪的吗?”饶平泰打趣道。
汪梅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她握起竹篙,用篙尖碰了一下正在削竹节的肖子文。
“汪梅!我又不是野猪,你赶我干什么?”肖子文吓了一跳。
“刚到塘口那天晚上,在村头小树林里,你是怎么对我不礼貌的?”汪梅笑着说。
肖子文呆呆望着天,在搔头:“没有啊!”
“没有?你再好好想一想!那天晚上在小树林里你问:‘我可以向汪梅同志提一个问题吗?’我说:‘欢迎!’你又说:‘如果我们游击队帮李大娘找回了儿子,你是否愿意做她的儿媳妇呢?’”汪梅瞪大眼睛说。
“啊——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肖子文呆呆地望着汪梅。
见战士们对战备工作都很投入,饶平泰便拉着罗忠到驻地的棚舍里商量攻打四屋咀的事。他们各自坐在地铺上。
“如果四屋咀的二黄勾结野猪湖的土匪,他们南北夹击我们,这可不是好玩的!”罗忠说。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老罗,战斗时间表已经排定,就算我们顺利打下四屋咀,也还有运输这个难题。你看,我们是不是派一个小队在四屋咀北面,也就是在通野猪湖的要道上设伏。战斗打响后,如果汤土匪没来救援,小队便迅速奔袭,从北面包操过来,形成南北夹击四屋咀之势!”饶平泰胸有成竹。
“这倒是个好主意!”罗忠赞同地说。
这时村道上,带哨的彭水生领着冯树仁朝驻地走来。冯树仁的突然到来,引起游击队员的注意和一阵阵议论。
彭水生站在棚舍门口喊道:“报告!四屋咀派人来了!”
饶平泰、罗忠迅速起身,以礼相待,把冯树仁接到棚舍内。
汪梅和几个队员溜到驻地门边,偷听。
“敢问您就是饶大队长吧!我家老爷要我把这封信和一句话一定带到!”冯树仁小心翼翼。
饶平泰接过信:“你家老爷怎么说的?”
冯树仁吱吱唔唔地:“我家老爷——”他头上已浸出汗珠。
饶平泰镇静地:“你别怕!我们是新四军,讲守诚信,决不伤害来使!”
冯树仁断断续续:“我红学会老爷——他要我当面问你——你姓饶的长着几个脑袋?”
饶平泰听到这傲慢无礼的来言,正要发作,后又冷静下来:“你回去对你家老爷说——饶平泰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他跟你们一样,也只是长着一个脑袋!一个!知道吗?”
“那告辞了!” 冯树仁赶紧起身欲走。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给我备好酒菜,我不日去会他!”饶平泰不动声色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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