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算争气,这么些年来不仅成绩好,还通过给大姐送信把字也练得像那个男生的一样漂亮。我考上了中专,鬼使神差地选了邮电学校。
全家都高兴,鞭炮屑飘了一地,酒宴摆了三天。我却替大姐担心起来,那信呢?信怎么办,往哪寄呢,谁给送呢?那男生知道我一年一级地往上跳,可他总不至于未卜先知,晓得我考上哪个学校了吧?
我是心事重重地去省城上学的。
爹娘却撂下了很重的担子,整日舒心地叹息着,接受着众人或真或假的羡慕和夸奖。至于大姐,爹娘再少提起,一副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心态。
到省城没多久,忽然接到一封字迹熟悉得让我无法相信的信。是那男生的,里面还有大姐的字。他们结婚了,在信里他们称我为媒人。放假了我才知道,大姐嫁过去只带了那架缝纫机,还有那三柜子的信。那男生——现在该叫姐夫了,姐夫在街上给大姐买了间店。大姐依靠她的手艺,专门订做服装。
我毕业工作的时候,大姐那间店已经声名远扬了。我每天下村去送信都必须经过大姐的店,店门上有我再熟悉不过的字体:保质保时质优价廉。每天从店门前过,三岁的外甥总在门口的石阶上玩,远远的见我,便踮着脚叫:邮递员舅舅,爸爸让你晌午来家喝酒。
外甥叫念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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