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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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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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此人穿着却甚是单薄。那人身上没带什么东西,腰间却挂着一个粗布包的长形包裹。安碧城不知道那是什么,于是只能胡乱猜测,他猜那也许是把刀,或者是把剑。总之,眼前这个人就像那些普通的江湖客一样,普通得不值得一瞥。
  可安碧城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也不知是哪里,他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安碧城身为商人,识人能力自然是数一数二的。那人的身姿看起来颇有些憔悴,可是步伐却很稳当。安碧城的看着他,一只手又神经质地在那把须臾不离身的折扇上数起了扇骨儿——这是他思考时的动作。
  他的手指突然顿住了——安碧城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人。
  他认出,那是那时与皇甫端华并肩策马的颜钧。
  ——颜钧?他不是降了敌,然后死了么?或者说,按朝廷的说法,他是与皇甫端华一起降了敌,然后死了。精明如安碧城,外加上那时李琅琊不时给他带来些消息,他自然不可能完全相是信朝廷的说法。可那时此事的确牵连不小,李琅琊娶了颜家姑娘,也不知多少人趁此机会戳了他的脊梁骨。
  这颜钧胆子也够大的!追捕他的公文早就满街都是,他怎么还敢回到长安来?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碧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明白,这事哪是他一个小小胡商能打听得了的。他急忙转了头,却不能避免地感觉到心中一阵乱跳。他想起了李琅琊,顿觉一阵辛酸。若不是当时李琅琊给他递话,教他及早离开,他哪能保得自身周全?
  还有——还有皇甫端华呢?他如今被擒,现况如何了?
  安碧城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正想催促车夫快走,却听见城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马套着官制的辔头急驰而来,明眼人一见便知是送战报的。行人纷纷避让。安碧城注意到,那个看起来像是颜钧的青年人,稍稍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马匹。
  安碧城看着那马消失在长街尽头,才将目光转回去。这一转他却是一愣。
  方才那个青年人已经不见了。
  安碧城此下更加确定他便是颜钧。他皱了皱眉头。
  “走罢。”
  窗子并不曾掩上,那份字迹潦草的战报此刻就摊在当朝丞相的书案上,两头且拿白玉镇纸镇着,有一角却还是被窗口吹进的寒风吹得哗啦啦作响。而桌案前此刻却并没有人,整个府中的人几乎都围到了一间房间门口,李琅琊就立在那里,其他以小鸳为首的一干下人,都脸色发白地听着房中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叫声。女人柔美的声音不复存在,颜月筝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却还不能停止。所谓屋漏偏逢阴雨,李琅琊匆匆忙忙赶回府,行了他所谓“权宜之计”,哪知颜月筝突然出了状况,府中上下顿时乱成一团,请了大夫稳婆来,折腾了几个时辰,颜月筝却依然没有起色。
  “啊——”屋内又是一声长长的惨叫,却像是耗尽了力气,还没叫完那声音便虚了,末了便闻房内稳婆惊慌失措的叫声。
  “夫人!夫人您不可松劲儿哪!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李琅琊额上的冷汗顺着发梢一滴滴地落下来,听了这几声,他突然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推那门,可小鸳等人七手八脚地拉住了他。
  “世子!世子不可啊……这……”小鸳满脸热汗,“这女人……男子不能进去啊!”她硬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不敢贸然说出口来。
  李琅琊一甩手,厉声喝道:“放开!”这一声极其凶狠,府中人从来不曾听见他用这等语气说话,不由得都脸色一寒。
  小鸳究竟是在李琅琊身边服侍多年,旁人还不曾反应过来,她已经扑嗵一声跪了下去:“不可啊!世子,这女子生产,男人进房是不吉利的呀!”
  这话像是刺痛了李琅琊,他一怔,手上的力气慢慢松了下去。房内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仍旧持续,像把钝重的刀片在所有人耳间和心上刮过来又刮过去。李琅琊憔悴不堪地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有一瞬间一种混合着深重愧疚乃至自暴自弃的神色浮现在他脸上。旁人都不曾瞧出,可小鸳却瞧见了。正当她暗自心惊之时,李琅琊挥了挥手。小鸳瞧见他脸色发青,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嫣红。小鸳看他如此,怕是又要犯病,那厢房内颜月筝的叫声却是一阵惨过一阵。小鸳饶是经验丰富,也不禁为此刻的场面暗暗慌神,可她哪里知道,李琅琊心中更是千情万怨理何难哪!那张重逾千斤的战报还被卡在他的案头,他该顾及何处?是皇甫端华?朝廷?还是房内那个正为他生儿育女的、他却只能下辈子才能补偿她的女人?又或者,他根本就不该管这些事,天下之大,哪有比忘尘客更加快活逍遥之人?
  可他能么?能放下么?
  李琅琊感到胸口一丝尖锐的疼痛。他不知是纯粹的犯病之前的征兆,还是因为思绪零乱而带来的痛楚。他转过身去,凝视着颜月筝房间上那些紧紧闭合着的窗子。小鸳怔仲地望着他,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李琅琊此刻的眼神却依旧清澈有如当年。
  可他终于垂下了眸子。然后他转身,顺着回廊走开了,那以女子痛苦叫声为背景的步伐,每一步都显得无限沉重。
  李琅琊沉默地走向书房。那张沉重的纸,此刻还躺在他的书案上。推开书房的门前,他抬起眼睛,像是在思量,究竟是什么,将他如今的生活变成了这样。
  午后冬阳当空,照得大明宫□园少有得一片明亮。内务太监早已派人清理了雪,李亨此刻就立在庭园中。他周身已经显出锐不可当的帝王气势。身后传来那种特有的带些谄媚阿谀的脚步声,李亨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李辅国来了。
  “启禀圣上,平章事赵仪然殿外侯宣。”
  李亨眼神闪烁不定。“宣。”
  李辅国退下片刻,已将赵仪然引至此处。
  “赵卿明白朕为何要与你问话?”
  赵仪然在官场浸淫多年,那种处变不惊的乐天派性子早就历练了出来。他面不改色道:“臣以为……怕是皇甫端华那件案子?”
  李亨似是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故而微微一愣。他本以为,李赵等人必然在此案中动了手脚,此刻被叫来问话,必然是讳莫如深,却不曾料到赵仪然如此爽快地说了出来。
  “正是。”皇帝颔首,“爱卿不妨说说看?”
  “启禀圣上,臣以为,大理寺少卿江大人与臣,秉公办事,此案审理……甚为……呃……”他顿了顿,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甚为……公正,着实无甚好说……?”
  “哦?”李亨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可赵仪然却听闻清晰的“咔啦”一声,抬头一看,只见年轻皇帝白皙的手上赫然把玩着一节干枯的梅枝。皇帝的手指本来是搭在庭园中一株干枯的梅树上把玩,此刻那梅树的枝桠却被他硬生生地掰下了一节。李亨神色依旧不变,赵仪然却心中一跳,顿时一身冷汗。
  “赵卿可曾与江澄起过冲突?”
  “不曾。”
  “秉公办理?”皇帝的声音悠悠地,却渐而转向尖锐,“大理寺少卿江澄所问之话,分明是朕授意给他的,那些话,可不是像赵卿口中所说那么‘公正’罢……”他幽幽地瞧了赵仪然一眼,猛地拔高声音,“若是赵卿真的不曾与他起过冲突,那皇甫端华如今还有命在?!”
  赵仪然万万不曾料到皇帝直接道出江澄乃他授意,顿时瞠目结舌愣在了原地。不过他并没有慌乱,而是竭力思索,想要圆了这一说。皇帝可一撕破脸质问臣子,他身为臣子却不能。
  冷汗从他额角悄悄滑下。正当此时,李辅国的声音自那头传来。
  “启禀圣上,郭子仪将军战报已至!”
  君臣二人皆是一震。李亨对赵仪然看了一眼,脸上显出些许挫败的神色。他不耐烦地冲他一挥手,“你下去罢!”
  赵仪然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下。他匆匆走出寂静的庭院,转过殿角,心中也不免乱跳。一股子无名火直往上蹿,他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自坊间学来的粗话。可下一刻他就抑制住了自己,因为他听到自庭园那头,皇帝带着怒气的暴喝:
  “把李琅琊给朕速速找来!”

  第 82 章

  (八十二)
  赵仪然心中发毛,也不敢再听,急忙跨出门槛,哪知道在门口便碰上一个人。他目瞪口呆地瞪住那人:
  “你……圣上才宣,你就算料到,也不该自己跑来……”
  从门外想要跨进来的,不是李琅琊还能是谁?他这一举动,其实无疑于是对皇帝□裸的挑战,赵仪然心里再是一紧,顿时有如被抓挠一般的难过。李琅琊自己来这里,表明他早就料到皇帝的一举一动,这对皇帝可算得一件最大的讽刺。
  “你是不是想要找死!”赵仪然怒斥道。
  李琅琊脸色难看,可一双眼睛却闪闪发亮,赵仪然甚至觉得那是一种锋利乃至恶毒的光芒。
  “反正已经豁出去了。”他冷冷道。
  赵仪然倒吸着凉气看着他。门边的宫中侍卫自然识得这位高权重的二人,见到他二人这反常的模样,纵使平时这些侍卫早就练成了权充木雕泥塑的本事,此时也不免好奇,偷偷去打量二人。李琅琊也不说话,眼角冷冷一扫,那好奇心过重了的侍卫便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缩回视线不敢再多事。
  赵仪然松开了手。“你去罢——去罢——”他的语气发干,那是担心到极点之后出现的状况。
  两人默默地对视着,此时居然莫名地生出了一种英雄相惜的豪情。
  “你……快去罢。”赵仪然也不说多余的话,转身便走。
  屋子里依旧温暖如春。端华卧在锦榻上,眼睛直直地凝视着屋顶。他不想思考什么,也思考不动。太多的思绪张牙舞爪地一齐向他扑来,他实在无力对付。甚至在面对千军万马时,他也不曾产生这样的感觉。不过直到如今他才真正理解,为何情之一字最难解。他的目光环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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