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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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幻夜同人)谁辨他乡与故乡-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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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大喜了!”
  “小公子与夫人都平安!”
  “世子!大喜呀——”
  李琅琊低头不语,只是看着手中的襁褓,小小的孩子皮肤通红,全然不为周围的喧嚣所动,只是香甜地睡着。这厢赵仪然又露出平日那种欢乐的性子,涎着脸凑上道:
  “喂!你到底要如何谢我?啧啧啧,这小子——”
  李琅琊苦笑。
  “你若不嫌弃,待他懂事,我定让他称呼你一声世伯——”
  赵仪然凭空捡了个侄子,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替我向夫人道喜,我这便告辞了!”
  李琅琊无奈地笑着,目送着个性大大咧咧的友人转身喜滋滋地走掉。小鸳一干人早就迫不及待,簇拥着李琅琊进了房。
  “夫人!世子回来了!”
  李琅琊下意识地望向榻上的颜月筝。一瞬间他有太多话要对这个女人说,可事到临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虽然下人已然将颜月筝周身打理干净,但自她那惨白惨白的脸色便可以想见她受了多大的罪。夫妻两下相见,竟然一时无言。
  “世子!且为小公子取名罢!”小鸳心思机灵,见眼下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道。
  取名?李琅琊心念一动。取名?
  “就叫他——”他张了张口,“叫他——李言罢。言语的言。”
  李言。有话敢言。切莫像自己一般,有话不言,有情不诉,最终酿成大错。
  众人先是愣了一愣,继而纷纷道好。一悲一喜的情绪直接冲击着他,李琅琊无言地垂眼去看手中的孩子,正在这时,榻上传来模模糊糊的呻吟,是颜月筝挣扎着想要开口。
  “李……李言?言儿?呵呵,”颜月筝伸出一只手抓住床榻,神色凄凉,冷冷地笑着,“呵呵!好啊,好名字!有话敢言!……有情……呃……”
  李琅琊感到有人一把拧住了自己的咽喉,此刻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神色惨淡地看向妻子。颜月筝依旧是十分理解他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会了“李言”这个名字的意思。他也知道,若不是被他伤透了心,颜月筝哪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顶撞自己?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颜月筝很快住了口,血色尽失的双唇颤动着,她吃力地伸出一双手来,雪白的手腕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红玛瑙镯子闪烁着凄艳的微光。
  “把……把言儿抱给我!抱给我!”
  她这样一种仿佛受伤了的语气吓到了所有人,众人见李琅琊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虽然不能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可一时竟无人出来打个圆场。可小鸳心中哪能不知?她感到后背不自觉地渗出一些冷汗,她咬了咬牙,终于道:“夫人还是先休息罢!孩子小鸳这就代您照顾!”说罢她急促地抢上一步子李琅琊手中接过孩子,同时用眼神示意众人。一干人终于反应过来,连忙簇拥着李琅琊向外头走。
  颜月筝的双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手上的镯子随着她的动作,磕到榻沿上发出一声微响。她稍稍合起眼睛,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目送着李琅琊走出去。只是片刻之间,她就睡过去了。
  夜色渐渐浸染了整个长安城。战后的长安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繁盛。街上行人渐少,灯火渐微,一排排或新葺或破败的店铺在黑沉沉的街道上一直延伸出去,贴着这些店铺,一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走着。夜色下他拿斗笠遮着面孔,之所以说他是年轻人,则是缘了他那敏捷的身手和清瘦的身形。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有件事情一定得在今夜完成,却又不能操之过急。总之他步伐很稳,很谨慎。
  皇城就在不远处。街上已经很安静了。守卫宫门的金吾卫正在交班。接着皇城上微弱的灯火,依稀可闻兵器轻微的碰撞声和几句小声的对话。尽管以他的身手和谨慎不可能被发觉,年轻人还是下意识地将斗笠再往下拉了拉。他绕过皇城高高的宫墙,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那片经历战火却依旧辉煌的飞檐画栋。一张年轻的面孔在斗笠下露出来,可那眼角眉梢带着太过浓重的沧桑。他眯起眼睛,凝视着皇城内隐隐约约的光亮,有一瞬间,一种类似于讽刺的神色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然后他重新低下头,沿着寂静无人的街道小心翼翼地走开了。
  寒气一丝丝地从无法严密合上的门缝间渗入,李琅琊动了动,清醒过来。他瞧了瞧妻子苍白的脸,轻轻站起身把门合上。压抑着涌上喉咙间的咳嗽,他转过身,却看见微弱的火光照耀下,颜月筝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李琅琊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没有见过妻子这样的眼神。也许在他印象里,颜月筝是太过柔弱了。此刻颜月筝拿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怨毒的眼神凝视着他。李琅琊心念一动,他想上去握住妻子的手,可他此刻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这么做。
  颜月筝凝视着丈夫,一动不动。直到李琅琊向她走过几步,一瞬间,借着房内的热气,她嗅到一股浓重的药香自他身上传来。颜月筝心里一酸,就要掉下泪来。“……咳……好……好啊……有话敢言,有情敢诉……你……”
  李琅琊也不答话,似乎妻子要说什么他都了解。也是出于某种愧疚,他什么都不能说。夫妻二人就像陌生人一般彼此凝视。
  颜月筝终于住了口。她没办法再说下去。毕竟,亲手去揭开自己丈夫的伤疤,她实在做不出来。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生死未卜的兄长。在她还是闺阁少女的时候,兄长的疼爱是她最温暖的回忆。可是如今自己连这份回忆也无法拥有了——颜月筝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这种虚伪而冰冷的举案齐眉继续持续下去,她是不是最终有一日会被逼疯。她和他不是这乱世中最悲惨的一对夫妻,至少他们没有离散。可她总觉得,他们一定是活得最累的一对夫妻。他在捱着日子,她亦在。尽管希望渺若萤火,可他和她谁都不愿意放弃。而如今,至少这个孩子给了她新的希望。
  颜月筝无言地扭过头去,让眼角的一滴泪渗入织锦的枕上。
  “你出去罢……”她的语气毫不客气。
  李琅琊看了看她。“我唤小鸳来看你,你自己小心。”
  听着房门开启又合上的声音,颜月筝紧紧合上了眼睛。一时间无数的思绪在她脑海中翻腾,她从来没有比此刻更想念自己的大哥。那些美好灿烂的少女时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的。她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在深深浅浅地啜泣。颜月筝的确是太久不曾哭过了,自从嫁入李家,几乎所有的泪水都被她强行咽下,从来不曾流下来过。她哭着哭着,便听见不知哪里一声轻微的响动。她以为是小鸳进来了,连忙抬起无力的手想去拭泪,可睁眼一瞧,房中空空荡荡,哪里有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一转头下便发觉不对。
  房中有人!
  还没等她叫出声来,一只手就将她的脑袋从枕上托起,同时捂住了她的嘴。颜月筝大惊失色下方要挣扎尖叫,一种熟悉的气息一下钻入她的鼻尖,她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彻底僵住了。
  那只手丝毫不敢放松,可那个人却用一种轻柔的力道将她转了半个身子。在房内微幽的火光下,颜月筝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和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嘴依旧被按住,于是她只能全身剧烈颤抖着,泪水很快盈满了她的眼眶,然后顺着脸颊流下来,也流到了那人捂住她嘴的那只手上。
  “月筝……你看清楚,是我!是我啊!不要叫人,我就松手……”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全身颤抖着胡乱点头。那人似乎轻轻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拿开。那只手一松,颜月筝已经一头扑进那个人怀里,将他搂得死死,一点也不肯放松,全然不管那人一身的粗布衣服磨痛了她的脸。而对方只是顿了一瞬,便反手将她带进怀里,安抚似地拍了拍。
  “大哥——!”
  颜钧一惊之下不得不又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直到颜月筝完全平静下来,他才再一次把手松开。

  第 84 章

  (八十四)
  听到门被推开的轻微响声,坐在案前的皇甫端华转过了身子。李琅琊带着一身清新略苦的雪气,跨进门里。尽管大病未愈,可武将那种独有的敏锐感觉是不会消失的。端华立刻感觉到了李琅琊今日与平时的不同。他带着几分颓唐和苦涩。端华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尽管心里激动得都在颤抖,他还是没有能够想好要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李琅琊。
  李琅琊缓步走到案前。在上面放下一样东西。端华扭头一看,是一个封着红纸的小小酒坛。
  “请罢。”李琅琊开口了,声音里有一点点疲倦。
  “……你这是何意?”端华抬起眉毛瞅了瞅对方,他舌头上伤口未愈,嗓音又因为风寒和尚未褪尽的热度而带着沙哑,听起来格外的低沉。
  “是在下妻子,”李琅琊道,他从来不愿意在人前称颜月筝为“贱内”之类,“她生了个男孩。”
  端华搁在案沿的手一抖,然后就滑了下去。可李琅琊似乎并不曾注意到。见端华默然不应,他便将手伸到酒坛上拍开封纸。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蔓延开来,李琅琊撕掉坛口的封纸,然后拿过案上原先摆放的盏子。那盏子原先是盛水的,里面还余了多半盏水,被他随手泼了出去,水花溅到屋中厚厚的地衣上,一点响声也没有发出。端华冷眼看着李琅琊的这种举动。从某些小动作也是能推测出人的性子的,就说李琅琊,以前他从来不会做出这种将水随意倾到地上的举动。端华模糊地想着,如果不是他此刻心神不宁,就是他如今已经什么都不在乎。
  酒被倾倒盏子里,发出清零的水声。李琅琊放下酒坛,将盏子推到皇甫端华面前。
  “皇甫——皇甫将军,你我情谊已绝,我也知你如今不能饮酒。我只将最后礼数送——”他话音还没落,端华就端起了那盏子,他们的手指不经意间接触了一下,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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