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怔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这……断事官没有说王爷可以例外……”
忽必烈大怒:“那个断事官敢如此大胆!”
守军头目回答:“就是新任断事官脱里赤……”
没等守城头目说完,忽必烈气愤地说:“诶?断事官怎么换成他了?狗屁!谁封的他!快开门!不开门老子杀你全家!”
守军头目知道忽必烈的厉害,不敢怠慢,急忙打开城门,放忽必烈一行进城。
城里的景象更使忽必烈惊诧不小,到处是征兵的招幌,全副戎装的士兵在街上横冲直撞,年轻男子本强行抓走,老人和妻儿拽着亲人不让抓走,拼命阻拦,遭到士兵无情毒打。鸡飞狗跳,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忽必烈心中暗想,看来王妃和子聪所言不差,阿里不哥果然居心叵测,意在图谋不轨呀!不然,招兵屯粮干什么?
这时,一个小头目正在鞭打一名拽着儿子不放的老汉,老汉被打得鲜血涌流。
忽必烈催马上前,喝道:“住手!不许胡来!”
小头目不认识忽必烈,斜了他一眼,不屑回击道:“嘿!你它妈口气倒不小,你是谁呀?不想活啦?敢阻挡老子执行公务?”
安童想说什么,被忽必烈拦住,对小头目说:“你私自抓兵,骚扰百姓,还敢说是执行公务?一派胡言!”
小头目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傲慢地说:“谁说我是私自抓兵?老子是奉旨行事!你竟敢阻挡破坏,就是违抗大汗旨意!你是活腻味了吧?”
忽必烈说:“你口口声声说是大汗旨意,蒙哥大汗已经驾崩升天,你奉的是哪个大汉的旨意?”
小头目不谙上层权力争斗内情,说话毫无忌讳,,:“那个大汗?当然是阿里不哥王爷了!我们断事官说,蒙哥死了,阿里不哥就是未来的新大汗!”
“啊!?天呐!”忽必烈惊得目瞪口呆,他的亲信已经称他为大汗了!谋权篡位,图谋不轨,大逆不道,昭然若揭!忽必烈抡刀砍碎征兵的招幌,气哼哼地向燕京官衙飞驰而去。
忽必烈来到燕京断事官衙署,并不下马,直冲冲向里就闯。
门军认识忽必烈,连滚带爬地去向脱里赤禀报:“大人!大人!不好啦!不好啦!”
脱里赤在闭目养神,蓦地被惊醒,生气地呵斥道:“慌慌张张,没有个安稳劲儿!什么事呀?那你急成这个样子,慢慢说!”
门军说:“忽必烈王爷回……回来啦!”
“啊?!”脱里赤亦大感意外,惊得从虎皮坐榻上站了起来,“什么?忽必烈回来了?他不是在千里以外的江南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你亲眼看见啦?”
门军慌得话都说不利落了:“没……没错,我来时已经进了院……院子!”
脱里赤吓得瞠目结舌:“笨蛋!你……你为什么不把他拦住?”
门军说:“他是蒙哥大汗的弟弟,南征北战、功勋卓著、威震朝野的嫡亲王爷,弟兄们腿都软啦,那里还……还敢拦呀?啊?!他来啦!已经到了门外!”
脱里赤惶遽地对门军说:“你待在这里,他要问,你就说我不在!”
脱里赤强按门军坐下,急惶惶向后门走去。
可是,已经被进来的忽必烈看见,冷峻而威严地问:“脱里赤大人!怎么本王一来,你就走呀?”
脱里赤只好返回来,嗫嗫地说:“呵、不不、怎、怎么会呢?卑职见……见过王爷。王爷辛、辛苦嘞,请、请坐。”
忽必烈大摇大摆地坐在虎皮坐榻上,廉希宪和安童在两旁护卫。
脱里赤神情紧张,说话都哆嗦了:“来、来人,给王爷上、上茶。”
仆人向忽必烈献上奶茶。
忽必烈不客气地喝了口奶茶,冷冷地问:“脱里赤,听说你现在是燕京的断事官?”
“这……呵……嗯……是……”脱里赤没有底气,支支吾吾。
忽必烈用嘲弄的拷问说:“怎么本王记得,燕京的断事官,原先不是你呀?”
“呵……这……对对,燕京断事官原先不是卑职,卑职是阿……”脱里赤心慌气促,额头沁出涔涔热汗,他本来想说是阿里不哥任命他的,话到嘴边,突然觉得不妥,随即改口说,“哦,是、是汗廷最近任命卑职的。”
脱里赤的回答并没有蒙混过忽必烈,忽必烈用鹰似的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他,大声质问:“汗廷?蒙哥大汗驾崩多时,新大汗尚未产生,任命你的是哪个朝廷啊?”
“呵……这……”脱里赤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是阿里不哥吧?”忽必烈声色俱厉,软中有硬,气势逼人!
“是……不……是……”脱里赤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忽必烈勃然变色,猛地一拍桌案,愤怒地斥责道:“脱里赤!你好大胆!竟敢伙同阿里不哥,违背祖宗家法,僭越篡权,擅自称汗!这可是十恶不赦的谋逆之罪!”
脱里赤吓了个半死,急忙跪倒,磕头如鸡啄米,连连说道:“啊!?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呀!是阿里不哥要任命卑职的,实在是不关小人的事呀!”
忽必烈一针见血地说:“哼!你倒推得干净!你不附逆,他能任命你吗?”
“王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脱里赤苦苦哀求,一副悔恨不及痛改前非的样子。
这天夜里,忽必烈和大臣谋士们商量下一步如何做。忽必烈确实没想到阿里不哥谋夺汗位之心竟是如此急切,真正地感到了后怕,痛彻心脾地对郝经:“我还傻乎乎地在前线浴血杀敌呢,人家已经已大汗自居了!多亏你和诸位大臣冒死力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郝经说:“是呀,阿里不哥虽然已经行使大汗职权,但他还没公开向外一宣布,还有挽回的余地。他若一旦对外宣布,生米作成熟饭,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那……眼下本王该怎么办?”忽必烈问。
姚枢说:“马上回和林!”
廉希宪和安童同时说:“姚先生说得对,立即去和林,越快越好!就是把马累死,也要在他宣布继承汗位前赶到!”
忽必烈一拍大腿,说:“好!天亮就动身!”
可是,当忽必烈赶到和林时,却意外地发现阿里不哥不见了,万安宫和阿里不哥王府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那天夜里忽必烈和大臣谋士们商议的时候,脱里赤乘守卫不注意,换上士兵衣服,从马厩偷出一匹马,连夜去和林向阿里不哥报信儿。
这天夜里,和林的阿里不哥同样没有安睡,在万安宫与心腹们彻夜商议。阿里不哥情绪激动,烦躁不安。因为事情的进展很不顺利,诸王和酋长迟迟未到和林,至今没能开成忽里台大会。忽必烈掌握着几十万铁骑,如果从江南返回,原定计划就会全部落空。他冲布智儿、赤儿火者、刘太平、霍鲁海等人大发雷霆,愤愤地说:“你们当初说得多好,拍着胸脯向本王爷保证,那些宗王酋长已经答应,准能按时前来出席!这都多少天啦?怎么还没到?忽里台会议开不成,我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宣布当大汗!蒙哥去世的消息,能瞒忽必烈一时,能永远瞒下去吗?他手下有几十万重兵,如果从江南突然赶回,我这点儿怯薛亲军,能是他的对手吗?”
布智儿说:“浑都海和也速察的兵力都不少,足可与忽必烈抗衡。”
“他们在哪儿?”阿里不哥狠狠瞪了他眼,说,“一个在六盘山,一个在四川,能用得上吗?”
怯薛长急匆匆进来,说:“启禀王爷,燕京断事官脱里赤回来了。”
“啊?!如此着急,出了什么事?”脱里赤连夜赶回,大大出乎阿里不哥的意料,预感到一定发生了紧急情况,对怯薛长说:“快!快宣他进来!”
脱里赤骑了一夜马,再加上心里着急,显得极为惶遽狼狈,累得气喘吁吁,步履踉跄,进得殿来,身子一软向地下瘫去,多亏被侍卫扶住,才没有倒下。
阿里不哥走过去,急切地问:“你快说,出什么事了?”
脱里赤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阿里不哥对侍卫:“快,拿水来。”
脱里赤接过侍卫拿来的水,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碗水。
阿里不哥问:“你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脱里赤喘着气说:“忽……忽必烈回来嘞!”
“啊!?”脱里赤说话的声音并不高,但众人听来犹如晴天霹雳,惊得目瞪口呆。
“真的?你听谁说的?”阿里不哥脸色阴沉,担心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
脱里赤说:“已经到了燕京,各处的招兵站都被撤掉了。我是偷偷跑出来给您送信的,也好让您有个准备。”
“王爷,我们怎么办?”
“不能让他回和林!”
“跟他拼!”
众人议论纷纷,要和忽必烈硬拼。
阿里不哥眉头紧蹙,问脱里赤:“忽必烈带回了多少人马?”
脱里赤说:“随他进城的只是宿卫亲军,也就几十人。大队人马肯定在后面,或是驻扎在城外。”
赤儿火者说:“王爷,别犹豫了!趁他的大部队还没到,打他个措手不及!不然,大部队一到,事情就不好办了!”
布智儿在场的人齐说:“王爷!错过这个机会,后悔可就来不及啦!下决心,打吧!”
阿里不哥何尝不想打呀,他恨不得立即把忽必烈消灭掉!可是,他沮丧地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不!撤出和林!”
这几个字,是从阿里不哥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声音含着血带着泪。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阿里不哥是急糊涂了吧?怎么能撤出去呢?这不是把和林乖乖地让给忽必烈吗?
“王爷,这个时候您可不能说这样的笑话呀?”
“不!”阿里不哥神色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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