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心里一动:“嗯?什么事呀?”
翁应龙说:“忽必烈当了蒙古国的大汗,派来国信使面见圣上。”
贾似道不耐烦地:“见就见吧,干吗咱们大惊小怪的。”
翁应龙说:“可是……”
贾似道不高兴地:“可是什么?这点事还让本相爷教你?”
“不不,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应翁龙说,“因……因为国信使是……”
贾似道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急问:“是谁?”
应翁龙把嘴凑到贾似道耳朵旁,说出国信使的名字。
“啊!?”贾似道听到这个名字如闻晴天霹雳,惊得面色如土,跌坐在椅子上。
这个人是谁?
是郝经。
原来,忽必烈经过忽里台大会推举拥戴登上大汗之位,随即举行登基典礼,一面颁发继位诏书诏告天下,一面建立中央机构,任命官员,很忙活了一阵子。基本上就绪以后,忽必烈的心才松弛下来。
因为这些天太忙,没有顾上过问阿里不哥的事。这天,他和几个心腹臣僚闲谈,突然想起阿里不哥,问廉希宪:“阿里不哥有消息吗?他现在情况怎样?”
这时,恰好安童走了进来,听见忽必烈的问话,回答说:“回陛下,派去打探的人刚传来消息,说阿里不哥召集的宗亲王爷迟迟没有到齐,急得阿里不哥发了好几次脾气。”
忽必烈大喜,说:“好,告诉探子继续监视阿里不哥的行动,有情况立即报告。”
安童说:“知道。”
姚枢想起了什么,对忽必烈说:“陛下,新大汗继位,是一代新朝开始,应当派使臣通告各国,出于礼节,也应当通知宋朝。”
忽必烈说:“有道理。再说,他们答应每年向我朝进贡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却一直未见送来。南宋皇帝昏庸,奸臣当道,惯于言而无信,莫不是要赖帐不成?”
众人都有同感,齐说:“大汗所言极是,对于这等失信之人,理当派使臣前去问罪!”
“派谁去好呢?”忽必烈蹙眉凝思。
安童说:“不就是送封信嘛,谁去都成。”
“不。”忽必烈说,“这可不是送封信的问题。宋廷一向以天朝自居,说我们是蛮夷之邦。我们要派个有大学问的人去,叫他们不敢在小瞧我们!”
忽必烈说到这里,想起了郝经,眼里闪出喜悦的光,说:“嗯,有嘞,翰林侍读学士郝经,博学多才,机敏善辩,不卑不亢,进退得当,做我朝国信使最合适。”
就这样,郝经被任命国信正使,赐金虎符,何翿、刘仁杰为副使,出使宋朝。另外,西北诸王多为阿里不哥亲信,特派廉希宪去镇守西北。
忽必烈对这两件事都非常重视,亲自设宴为他们送行。
忽必烈在宴会上说:“郝经出使南宋,廉希宪镇守西北,朕实在舍不得他们离开。但是没有办法,这两件事非他们去,朕才放心啊!好,不说了,大伙都高兴点儿。”
郝经、刘仁杰、何翿站起身,对忽必烈说:“圣上亲自设宴为微臣送行,微臣实在担当不起呀!臣等先敬圣上一杯!”
“好,来,干!”
忽必烈一饮而尽,走到郝经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郝爱卿,南宋与我朝眼下虽无战事,但敌对日久,再加上贾似道把持朝政,此人原本就是个地痞无赖,言而无信。爱卿此去,吉凶莫测,朕很是忧心呀!卿一定处处当心,好自为之啊!”
“大汗放心,臣知道该怎样做!”郝经听着这关爱的话,眼里育内出泪花。
忽必烈说:“好,朕敬卿一杯,祝卿早去早回!”
“谢陛下!陛下保重!臣等一定不辱使命!”郝经、刘仁杰、何翿一饮而尽。
三人辞别忽必烈,带着国书、金虎符,晓行夜宿,一日来到南宋疆界,向边关守将说明来意。贾似道曾有严令,任何事都要向他禀报。守将不敢擅自放行,派人星夜赶往临安向贾似道报告。
贾似道听说忽必烈的国信使是郝经,可把他吓坏了。当年,郝经曾参加议和谈判,他的到来,自己被着朝廷私自议和割地进贡的事就全暴露了。不行!绝不能叫郝经入朝,更不能叫他见皇帝!可是,怎么办呢?把他赶回去?不行。杀掉?不不,更不行。贾似道一时想不出妥帖的办法,问翁应龙:“郝经等人现在何处?”
翁应龙说:“边关守将说暂时把三位使臣安排在了宿州军营,等候相爷处置。”
宋京说:“相爷,无论如何也不能叫郝经入朝,他一见皇帝,咱们跟蒙古人私自议和割地进贡的事,就全暴露了!”
廖莹中也说:“宋兄说得对,有多少人恶狼似地盯着咱们,想找茬整死咱们。这事一暴露,咱们可就死定了!就是皇上想保大人您,恐怕也保不住呀!”
贾似道故作镇定:“你们怕什么?有本相爷在,天塌不了!不过,你们说得很对,绝不能叫郝经入朝见皇上。”
宋京最会揣摩贾似道的心意,说:“相爷的意思是……”
贾似道目露凶光,恶狠狠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叫他们从这个世界消失!”
三人同时:“杀掉!”
“不不不!”贾似道连连摇手,“他们好歹也是一国的使节,怎么能轻易杀掉呢?”
翁应龙一脸迷茫,眨巴着眼问:“那……相爷的意思是……”
贾似道脸上挂着阴狠的奸笑,咬牙切齿地说:“哼!他不叫我安生,他们也休想自在!不叫他们入朝见皇上,也不叫他们回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相爷的意思是……把他们扣留滞押在我朝!”宋京最机灵,立即猜出贾似道的想法。
贾似道点点头:“正是。”
廖莹中有些书生气,惊诧地说:“那……忽必烈要派人来问怎么办?”
没等贾似道说话,宋京蔑视地瞪了他眼,说:“派人来?忽必烈远在漠北,说得容易!”
贾似道说:“宋京说得对,别说他不能派人来,就是真的派来,本相爷也不怕,照样叫他有来无回!宋京。”
宋京答应:“相爷。”
贾似道说:“你去办,真州大营统领是我的门生,绝对可靠。把这些蒙古信使全部滞押在真州大营,没我的手谕,不许他们离开大营一步,也不能叫任何人见到他们!违令者斩!记住喽?
“记住啦,我马上去办。”
宋京领命而去。
宋京首先来到真州大营,向大营统领骑传达了贾似道的命令。大营统领不敢怠慢,亲自带领校卫护送宋京去往宿州军营。
在当年谈判时,郝经曾与宋京打过交道,认识。见宋京到来,感到又惊又喜,觉得认识总比不认识强。经过一番寒暄后,以国使的身份说:“多年的忽必烈王爷,已承袭蒙古国大汗之位,特命下官为国信使出使贵朝,拜见贵国皇帝,表达我朝大汗交好善意,现有国书和金虎符为凭。本使已到达多日,望宋大人尽快安排入朝拜见之事。”
“那是、那是,我就是来接贵使入朝的。”宋京皮笑肉不笑,故意把入朝二字说得特别重,使清晰的语意变得含糊。
扣留使者是国际交往中的大忌,郝经等人根本不会想到,一点警惕也没有,信以为真,便跟随宋京离开宿州军营。
郝经和刘仁杰、何翿坐在车上,由校卫簇拥着向前走去。起初他们并未怀疑,认为这些校卫是保卫使臣安全的。后来,渐渐觉得不大对劲了,他们都是汉人,熟悉中原情况,发现带他们去的不是临安。
郝经试探地问宋京:“宋大人,这……这好象不是去临安的方向?应该往南,怎么向西嘞?你……你把我们带到哪儿去?”
宋京阴沉着脸,冷冷地说:“是你熟悉去临安的路,还是我熟悉呀?当然是去临安,不是去临安还能去哪儿呀?快走!”
车子不但没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郝经、刘仁杰、何翿心中一凛,预感到事态有变,面面相觑,一颗心忽地悬了起来。
郝经虽然也觉察出来了,但他认为,贾似道可能搞一些小动作,但也不会把使者怎么样。便安慰二位副使说:“咱们是持有国书的使节,谅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宋京一行押着三位使臣的车子,径直驶往真州大营。郝经发现把他们带到了远离真州的大营,大为惊诧和意外,对车窗外的校卫:“啊!?真州大营?哎?哎哎!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停车!快停车!叫我们下去!”
校卫粗鲁地呵斥道:“少废话!走!快走!”很没礼貌地把窗帘扯下来。
校卫敢对使节如此无理,郝经预感到前景不妙。
车子赶进大营内一座僻静的小院,戒备森严,四周有执枪荷戟的士兵把守。郝经等人被带进小院的一间土屋,宋京拿着彬彬有礼的架势,实际是一副无赖相,幸灾乐祸地说:“三位贵使,请进吧。”
郝经进至屋内一看,发现屋子很小,泥墙土顶,除了跑风漏气的一扇破门以为,靠屋顶处还有一个很小的窗户,射进来一缕微弱的光亮。这那里是人住的地方,分明是关押罪犯的囚室。
郝经义正词严地对宋京说:“我们持有国书金虎符的堂堂使节,你带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快带我们入朝面见你们的皇帝!”
“郝大人,您急什么?”宋京皮笑肉不笑,活像一个市井无赖,“贵使一路辛苦,需要好好休息,这里很安静,很适合修身养性,等休息好喽,会带你们去的。”
何翿气愤地说:“我们不是来休息,现在就带我们去!”
可是,宋京早已走了出去。
刘仁杰出身武夫,大怒,欲追出去。然而,门已上锁。
这时,门外传来宋京对大营统领说:“没贾相爷的手谕,不许他们离开大营一步!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关押在这里,谁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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