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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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往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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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起来,不得外出。等拿到国民党议员的住址后,这帮军警当晚又按图索骥,分批闯入每个国民党籍议员的家中,第一件事便是搜缴议员证章、证书。倘若议员们稍有质疑与反抗,这帮丘八老爷便拔出手枪,恶狠狠的顶在议员脑袋上威胁。这秀才遇到兵,哪里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等到午夜时分,军警们已经缴得350多件国民党议员的证章、证书,正待他们想去总统府邀功请赏的时候,袁世凯却又下了一道严令,让他们继续搜缴“二次革命”前已经脱党及跨国民党的议员证书,而且必须在当晚完成。没办法,这些鹰犬们只得在凌晨时分挨家挨户的继续搜查,直弄得北京城内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等到破晓时分,最终又收缴了80多件。

  原来,老袁做了一个算术题:要是只收缴350件国民党议员证书的话,剩余的议员在国会中仍旧过半数,还有可能继续开会;现在又剥夺了80多名脱党及跨党议员的资格,这下两院议员已经去了大半,国会就开不成啦!

  等到第二天,议员们前去参众两院开会,那门口早有荷枪实弹的丘八老爷拿着一张名单在此站岗,凡是进入的都必须检查议员证书,那国民党及其参加过国民党的议员们的证书昨晚便被这些人收缴了证书,哪里还进得去?

  各位,当时国会有个诨号名叫“八百罗汉”,就是说国会中有820人,但在昨晚被取消资格的便达到438人,这参众两院的议员尚不足半数,还怎么开会?国会既然瘫痪了,那附属的一切委员会,尤其是宪法起草委员会和制宪会议,也就自然无限期的延宕了。

  那些残余的议员们气愤不平,还要向总统府提出抗议,但很快被老袁骂了回来:“你国会都开不成会了,抗议何来?”还未等到这些人再闹事,袁世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1914年的元月10号发布了一道洋洋数千言的命令,将国会解散,议员们通通遣散回籍。老袁的理由同样是冠冕堂皇:既然国会已经开不成会了,那民国岂能再给你发工资?即使要再开国会,那也得重新召集。由此,*的第一届国会在干完选举袁世凯为正式大总统的一件正事后,也就此寿终正寝。

  国会是个伟大的东西,但它的伟大只有在失去它之后才会显示其价值,而在它存在的时候却往往受到人们的百般拨弄和嘲讽。眼看木已成舟,这班议员们也只能自认倒霉,白白丢了年薪五千元的职位不说,最后在那些丘八老爷的威喝之下,只落得领取几十块大洋的川资打道回府,实在是晦气之至。

  看到这里,大多数人以为袁世凯就要搞*裸的专制了,但老袁却并没有那么头脑简单。他解散国民党和国会,并不是不要国会和宪法,相反,他是要一个合乎自己意愿的“国会”和“宪法”,这就是设立在国会之外的政治会议和后来的*约法,这是后话。

  在将国会解散后,袁世凯意犹未尽,又下令将地方议会也一并解散。对于这点,各省的都督倒是很乐意去做,谁也不想受到议会的限制啊。不过,国务总理熊希龄在受到多次的胁迫后,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了,在签署解散地方议会命令后便向袁世凯提出辞职,而司法总长梁启超、教育总长汪大燮也受他的牵连一并辞职。

  袁世凯见熊希龄去意已决,也就稍作挽留后照呈批准,暂由外务总长孙宝琦代理国务总理一职。湖南才子熊凤凰拜相还不到半年,除了给老袁当枪使,基本什么事都没干成。这还不算,熊才子最后还落得一身的不是,真是弄得声名扫地,狼狈不堪。受此挫折后,熊希龄也就绝意仕途,从此告别政坛,转而从事慈善和教育事业去了。这倒是他该去做的。

  如此看来,不管是革命党也好,书生也罢,都不是老袁的对手。这袁老袁不仅搞军事有一手,搞起政治也很辣手,甚至搞起法律来,也同样是有板有眼、不落下风呢。你要说他不是枭雄,谁是枭雄?

  话说回来,民国建立以后的制宪进程也不甚完美。譬如《临时约法》,因为要限制袁世凯的权利,所以特别赶在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前匆匆出台,整个制宪过程不过一个月,在三读程序中竟然使用起立表决,不可谓之仓促草率。在制宪会议中,对于实施内阁制还是总统制这样一个重大的议题,当时只有6名议员做了简短的发言并在不到4个小时就完成了表决,这实在是太轻率了。要知道,美国1787年宪法关于是否实行总统制的辩论足足进行了10天。作为一个新生共和国的国家*,以如此迅速的速度,外加掺入制宪者的私心,如何能调和各方利益,帮助新生政权顺利过渡并促进国家的发展及其国民的幸福呢?

  《临时约法》有两个重大缺陷,一是忽略了三权分立中的司法权,这往往导致立法权和行政权发生冲突时缺乏一个制衡的力量;二是对中央和地方的权力划分没有做出规定。在《天坛宪草》中,这两个缺陷仍旧没有得到很好的纠正,而且还增加了其他的毛病,比如设立国会委员会代行国会之权力、议会有宪法解释权等,对大总统的各项权力则进行了更严格的限制。这种“议会太强、总统太弱”的模式,完全陷入立法权大大压倒甚至侵犯行政权的不平衡状态,这显然是值得商榷和探讨的。

  如果从袁世凯的角度来说的话,他当时也并不是一味的反对国会和宪法,至少在《天坛宪草》三个半月的制定过程中,制宪会议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干扰,经费也得到了充足的保证,宪法草案的顺利出台便是明证。事实上,袁世凯对宪政*并不了解,他在政治立场上多倾向于实用主义,对于《临时约法》和后面的《天坛宪草》在行政权上的束缚,袁世凯何尝不是感到极其痛苦并试图有所补救。

  但在袁世凯的修宪要求被制宪会议拒绝后,形势便急转直下。事实上,袁世凯提出的修正案类似与现在法国的半总统制,即扩大了总统的权力而适当缩小了议会的权力,因为二战前法国的议会内阁制中议会的权力太大,议会频频“倒阁”,导致政局混乱,这未必是个好制度呢。事实证明,现在法国的半总统制既造就了一个相对强势的总统,也产生了一个相对稳定而有效的内阁,这种权力的平衡比单纯的内阁制和总统制来得更加符合实际。要是当时制宪会议慎重的考虑下袁世凯的意见,说不定民国率先发展出法国式的半总统制,这未尝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呢。

  可惜的是,制宪会议中的议员们明显缺乏政治经验和妥协的意识,他们试图按照自己对*共和的理解来制定一个宪法的美好蓝图,丝毫不考虑当时最具实力的北洋军政集团的利益和诉求,这样蛮干岂能不失败?要知道,*的真谛本就是妥协,需要在有风度的对抗中进行经过反复多次的均衡博弈,这才能形成各方都能接受的制度性安排。

  那些制宪会议的议员们实在是太年轻、太缺乏政治经验了。在71名制宪会议的议员中,40岁以下的议员占到94%,而35岁以下的又占到68%,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只有留学或者革命的经历,不但缺乏行政管理经验,就连一般的社会经验也严重缺乏。这些人在一种封闭的状态下按照教科书制定宪法,即使这个宪法再完美,但不符合实际情况又不具备可操作性,这又有什么用呢? 

  等到国会被解散、《天坛宪草》无限期的搁置后,不仅国会的制宪活动被中断,就连国会也是皮之不存。由此,民国进行到第三年的时候,便开始进入了袁世凯的威权统治时期。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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