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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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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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先生,我向您担保……”拉乌尔低声说。
    “您也去布卢瓦,”伯爵仁慈地说,“您向圣勒米夫人道歉,并且代我向她道歉,然后再回来。”
    年轻人的双颊重又露出了红色。他用眼光征求了伯爵的同意以后,就用他的己经很有劲的胳臂把年轻姑娘抱起来,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好看的脸上又有痛苦的神情,又含着微笑。他轻轻地把她放进马车里。接着,他像一个老练的骑士那样,动作优美灵活地跨上了马。他向阿多斯和达尔大尼央行了礼,就飞快地离开。他紧靠在马车车门旁边,眼睛一直盯住车门里面望着。

'注'
210 布莱索阿,是布卢瓦四周的地区。
211 事见《三个火枪手》第三十一章《英国人和法国人》加尔姆园子在卢森堡宫后面。
212 即完全千真万确之意。
213 尚博尔,是在布卢瓦的一个市镇。
214 卢瓦尔河,是法国最长的一条河流,向西流入大西洋。
215 在巴黎,是知识分子集中的地方。
216 指仆人穿的固定的衣服。
217 骑士,这里指男爵以下一级的贵族。
218 提香(1490…1576);意大利一文艺复兴盛期画家。
219 凡·戴克(1599…1641);佛兰德斯画家。
220 路易丝,即拉瓦利埃尔

第十六章  布拉热洛纳城堡  

    在发生以上这些事情的时候,达尔大尼央一直用惊慌的眼光望着,嘴也几乎一直张得大大的。他没有看到他原来预料会看到的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阿多斯拉住他的胳臂,领他走进花园里。
    “趁给我们准备晚饭的时候,”他微笑着说,“我的朋友,我们来稍稍解释一下让您苦苦思索的这个谜,想必您不会不高兴吧,是不是?”
    “当然愿意,伯爵先生,”达尔大尼央说,他渐渐感觉到阿多斯一向具有的贵族气派又重新有力地征服了他。
    阿多斯带着温柔的微笑望着他。
    “首先,”他说,“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这儿没有什么伯爵先生。如果我刚才叫您骑士,这是为了把您介绍给我的客人,好让他们知道您是谁,可是,达尔大尼央,对您来说,我希望我永远是阿多斯,您的同伴,您的朋友。难道因为您不像以前那样爱我,就想和我讲客套吗?”
    “啊!上天不会容许我的!”这个加斯科尼人像年轻时那样爽直激动地说,这种态度在成年人身上很少见得到了。
    “那么让我们回到我们以前的老习惯上来吧,首先,我们彼此要开诚布公。这儿的一切都叫您吃惊,对不对?”
    “非常吃惊。”
    “可是最叫您吃惊的,”阿多斯微笑着说,“是我,您承认吧?,“我承认”
    “虽然我四十九岁了,我还不显得老,还能让人认出来是我,对不对?”
    “完全相反,”达尔大尼央说,他想故意显得十分坦率,像阿多斯以往一再叮嘱他的那样,“因为您完全变样子了。”
    “啊!我知道,”阿多斯微微有点脸红说,“达尔大尼央,万事都有结束的时候,狂热的生活也是如此。”
    “还有,我觉得您的命运中发生了一种变化。您住的地方值得羡慕。我猜想这座房子是您的吧。”
    “是的;这处小小的产业,您知道,我的朋友,我对您说过,是我退役的时候继承的。”
    “您有了花园,马,狩猎随从。”
  阿多斯微笑了。
  “花园有二十阿尔邦,我的朋友,”他说,“这二十阿尔邦的土地上包括菜园和一些小房子。我的马一共两匹,不过不包括我的仆人的那匹割去耳朵和尾巴的马。我的狩猎队伍只有四只短毛大猎狗,两只猎兔狗,以及一只探路猎狗221。而且这么多的猎狗,”阿多斯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并不是我使唤的。”
  “是的,我明白,”达尔大尼央说,“给这个年轻人,给拉乌尔使唤的。”
    达尔大尼央带着一种不由自主的微笑望着阿多斯。
    “您猜得对,我的朋友!”阿多斯说。
    “这个年轻人是您家中常来常往的客人,是您的教子,也许是您的一位亲戚?啊!您的变化太大了,我亲爱的阿多斯!”
    “这个年轻人,”阿多斯平静地说,“这个年轻人,达尔大尼央,是个孤儿,他的母亲把他遗弃在一个贫穷的乡村神父家里;我收养了他,把他抚养成人。”
    “他一定非常爱您?”
    “我相信他爱我就像我是他的父亲一样。”
    “他尤其要感激您?”
    “啊!说到感激,”阿多斯说,“那是相互的事,我应该感激他,就像他应该感激我一样;这一点我没有对他说过,不过我对您说了,达尔大尼央,我还是要感激他。”
    “是怎么回事?”火枪手吃惊地问道。
    “我的天主,是这样!是他使我发生了变化,就像您见到的这样,我原来像一棵孤零零的树,站都站不稳,就要枯死了。只有深厚的爱情才能够使我在生活中再扎下根去。找一个情妇吗?我年纪太大了。朋友呢?你们都不在我这儿。好呀!这个孩子使我重新得到了我已经失去了的一切,我不再有勇气为我自已活下去,我是为了他而活着。对一个孩子来说,要教他学的东西是很多的,可是榜样更为重要。我要给他做出榜样,达尔大尼央。我以往的那些坏习惯,我全部改掉了;我原来没有的美德,我要装做全有。所以,我不认为我的看法不对,达尔大尼央,可是拉乌尔肯定会成为一个十全十美的贵族,就像在我们目前这个世风日下的时代里还能够出现的那样的人一样。”
    达尔大尼央望着阿多斯,心中越来越佩服他。他们在一条凉爽的浓荫小路上散着步,夕阳的光辉从叶丛中斜透进来。有一道金黄色的日光照亮了阿多斯的脸,他的眼睛映进了黄昏的平静温和的光彩,好像也发出了光芒。
    达尔大尼央的头脑里突然想到了米莱狄222。
    “您幸福吗?”他问他的朋友。
    阿多斯的锐利的眼光一直望到达尔大尼央的心底深处,好像看到了他在想什么。
    “我像天主的每一个创造物能够在世上享受的那样幸福。可是把您想到的都说出来吧,达尔大尼央,因为您的话没有全部说出来。”
    “您真了不起,阿多斯,什么也瞒不了您,”达尔大尼央说。
    “对!我是想问您,您是不是有时候会突然感到害怕,那样的情绪就像……”
    “就像懊悔?”阿多斯接着说下去。“我替您把话说完吧,我的朋友。不管怎样,我一点儿也不懊梅,因为这个女人,我相信,她完全罪有应得,我一点儿也不懊悔,因为,如果我们让她活下去,她肯定还会干出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朋友,这并不是说我相信我们有权利做我们所做的事。也许,所有流出的血都想别人抵罪。她已经抵罪.也许要轮到我们抵罪了。”
  “有时候我也像您一样这样想,阿多斯,”达尔大尼央说。
  “这个女人有一个儿子,是不是?”
    “是的”
    “您碰巧也听到过他的情况吗?”
    “从来没有。”
    “他应该有二十三岁了,”阿多斯低声地说,“我常常想到这个年轻人,达尔大尼央。”
    “真奇怪,我可早把他忘记了!”
    阿多斯忧郁地笑了笑。
    “您有没有关于温特勋爵的消息?”
    “我知道他深受查理一世223国王的宠爱。”
    “他可能和国王的命运一样,国王目前的处境很不好。好啦,达尔大尼央,”阿多斯继续说,“这就回到我刚才对您说到的题目上来了。他让斯特拉福德224流血送了命,血债是要用血偿还的。王后怎么样?”
    “哪一位王后?”
    “英国的昂利埃特225夫人,亨利四世的女儿。”
    “就像您知道的,她在卢佛宫。”
    “是的,她在那儿什么也没有,对不对?在去年冬天的严寒中,她的女儿病了,别人对我说,由于没有木柴,只好一天到晚睡在床上。您知道这些情祝吗?”阿多斯耸了耸肩膀说。“亨利四世的女儿没有木柴烧,冻得直抖!为什么她要请求马萨林接待她而不来找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呢!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什么也不会缺少了。”
    “您认识她,阿多斯?”
    “不认识,不过她小的时候我的母亲见过她。我从来也没有对您说过我的母亲曾经是玛丽·德·美第奇的女官吧?”
    “没有。阿多斯,您没有说过这一类的事。”
    “啊!我的天主,您看,正是这样,”阿多斯说,“不过还得有机会说。”
    “换了波尔朵斯,他可没有这份耐心等待机会的。”达尔大尼央微笑着说。
    “各人有各人的性格,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波尔朵斯除了有点儿爱虚荣以外,有不少优秀的品质。您有没有再见到过他?”
    “我离开他才五天工夫,”达尔大尼央说。
    于是他用他那种加斯科尼人的劲头,兴致勃勃地叙述波尔朵斯在他的皮埃尔丰城堡里生活如何豪华,在嘲笑他的朋友的同时,他还顺带挖苦了两三次那个老实的末司革东。
    阿多斯对这种玩笑觉得很高兴,他微微笑了一笑。这样的玩笑使他想起他们美好的往日,他说:
    “我们从前偶然相遇,结成伙伴,虽然彼此分别二十年,现在还是这样亲密,我真高兴。友谊在善良的心里扎下了深深的根,达尔大尼央;相信我,只有坏人才否认有友谊,因为他们根本不理解友谊。阿拉密斯怎样啦?”
    “我也见到他了,”达尔大尼央说,“不过他对我好像很冷淡。”
    “啊!您见到阿拉密斯了,”阿多斯用探究的眼光望着达尔大尼央,说道。“亲爱的朋友,这可真是您的一次对友谊的神庙的朝拜,就像诗人们所说的那样。”
    “是的,”达尔大尼央说,他显得有些窘。
    “您知道,阿拉密斯,”阿多斯说,“他生性冷淡,而且他总给纠缠在女人设下的圈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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