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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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血红-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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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在新开岭战斗打到节骨眼儿时,有人动摇了,要撤。4纵副司令员韩先楚吼起来:要撤你们撤,把部队给我留下!
    (有的老人谈到这里,说:我说的这些你可不能写呀,写出来有人不高兴。)
    四平失守后,逼迫184师起义的鞍海战役,也是韩先楚指挥的。
    夏季攻势开始后,一次吃掉对方一个师就不足为奇了,到辽沈战役后期简直就只是“小菜”了。可在共产党人连连败退的劣势中,能够回过头去吃掉一个师,谈何容易?
    罗舜初讲完后,韩先楚说:政委的打法也有道理。威远堡门要是打胶着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别看我一口咬定就那么打,仗没打完,这颗心也是吊在嗓子眼上呀!
    谁也不是神仙。但在千钧一发时刻,在千军万马撕杀的千头万绪中,一眼就能窥透要害,并咬钢嚼铁地一锤定音,高屋建瓴的大将风度和将才,不就在那一瞬间爆发出雷电般的轰鸣和闪光吗?
    巴顿、蒙哥马利、隆美尔等人不说了,就是一些并不十分出色的外军将领,传记和回忆录也是那么出色,从性格到作为栩栩如生,令人掩卷深思。
    我们的将军文化不高,有些人写的字可能像韩先楚那样扒扒拉拉,有很多错别字,不会写的还画了那么多圈儿。但在战争这个舞台上,他们的演技绝不比那些从著名军校中走出来的人差。他们在战争中显露的才华,是那样淋漓尽致,那样舒展大方,那样风流倜傥,令研究他们的中外学者惊叹不已。
    可在回顾战争,总结历史,为他们,也是为整个共产党人立传时,却往往把战役和战斗的高潮压平了,把他们高超的技艺束缚了,压抑了,回避了,掩盖了。没了表现人物的关键情节,也没了个人和个性。“麦城”可走不可讲,或是一笔带过。胜仗是大家打的,正确意见都是“党委意见”。他们本来已经走向世界,成为全人类的智慧和财富。可做为炎黄子孙,我们看到的将军就像大将一律四颗金星,上将一律三颗金星,中将一律两颗一样,不分彼此了。
    大家都满意的文章,也就是“文章”而已。
    一座工厂,一所学校,一支部队,搞得有声有色,与主要负责人的才智和心血是分不开的。有时也有例外,真正在那里挑大梁,起作用的,并不是职务最高的人。
    四保临江中,曾以4纵副司令员之身指挥3纵和4纵10师的韩先楚,就是这样一位走到那里,无论身居何职,都举足轻重的人物。本事在那儿,都服气。
    有的本来也赫赫有名的将军,由于种种原因,在黑土地未能得以施展技艺。
    而这位共产党一手拉扯大的“旋风部队”司令,几乎场场不落,可以从黑土地一直写到海南岛,再写到朝鲜半岛。
    应该把拿破仑那句名言再重复一遍:“对于一位伟大将领,决不会有一连串的大功绩都是由机会或幸运造成的;这些功绩常是熟筹和天才的结果。”
    从著名的将军之乡湖北红安走来,又把骨灰撒在了那里的农民儿子韩先楚,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骄傲。
    之七:“跟他打仗心里有底”黑土地上的两个主力纵队司令员韩先楚和刘震,挺有缘份。
    韩先楚当排长时,连里抓个“探子”。那时打听红军的人,常常被视为“探子”。他去一看,那人认识,就放了。放了“探子”还了得,撤职罚去炊事班背锅。刘震也背过锅,是因为夜里打遭遇战,背的一袋光洋弄丢了。两人都能打仗,平时到炊事班背锅,打仗了再回去当排长。若用后来的“阶级斗争”观点看,这种作法正好颠倒了个儿。两人都是红25军75师225团的。长征途中,徐海东指挥后卫团打阻击被包围,骑匹白马,眼看被敌人追上了,韩先楚是营长,刘震是营政委,两人一挺机枪轮着打,掩护徐海东冲出重围。又你帮我,我帮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赶上队伍。
    授衔时,两人都是上将,当初的老班长陈先瑞却是中将。中将说,战士是上将,班长是中将,这兵叫我怎么带?上将说,什么这将那将的,战士到什么时候也得听班长的。
    “跟他打仗心里有底。”
    当年2纵的老人都这么讲。
    (不光2纵,几乎每个纵队的老人,都这样评说他们的司令员。)秋季攻势中,2纵主要任务是在四平附近箝制新1军。
    此前2纵的一篇力作,是夏季攻势第一仗——怀德、大黑林子歼灭战。
    5月的吉林,春寒还带着股逼人的气势。清晨站在旷野里,脊背一会儿就凉嗖嗖的了。
    怀德镇像个掺了些高梁面的窝头,隆起在春日潮润的黑土地上。城墙上明碉累累,城脚下暗堡重重,一道宽8米左右,深3米左右的外壕,环绕着城墙。壕外屋脊形铁丝纲和鹿砦,层层叠叠。周围一马平川,只在西南角有道雨裂沟伸到城下。沟旁灌木丛生,光秃秃的枝条上,鼓着淡绿色的叶苞。
    突破口,主攻方向,箝制方向。兵力配置,主攻方向绝对优势兵力,一梯队,二梯队,预备队。炮兵阵地,纵队炮团和各师炮营及各团炮兵,全部使用在主要突破点上。
    对于一个久经战阵的将军,当敌情和地形尽收眼底时,脑幕上就会像电子计算机屏幕一样,随之闪现出各种克敌方案和数据,而胜利也就在此刻同步前进了。
    别看刘震打完仗就回哈尔滨,把部队扔给政委吴法宪等人,像个“甩手当家的”,打起仗来可是半点不含糊。更何况这是黑土地的反攻第一仗。就像一场篮球赛,一开场能否压住对手,一出手就投进三分球,还是被人连夺篮板球,事关全局,非同小可。
    5月17日怀德还未打响,城南十里堡方向枪声骤起。长春新1军四个团援兵,被早已等在那里的1纵和独立师阻住了。接着,大黑林子地区又枪声大作,5师和从四平出援的71军两个师打响了。
    来得正好。
    激战一夜,怀德守军新1军新30师90团和保安17团大部被歼。残敌退守城东关帝庙和大烧锅内,拚死抵抗,不断打信号弹呼叫救兵。
    这时,林彪命令独1师单独阻援,1纵迅速南下大黑林子,与2纵围歼71军主力。
    这实在是节骨眼儿上的一招妙棋。如果攻占怀德再调兵打援,71军失去目标会拔脚溜掉,结果吃小鱼丢大鱼。现在小鱼把大鱼粘往了,靠不拢,不能溜,大鱼小鱼一锅烩。
    林彪在双城踱得有板有眼有章法,还要前线指挥员打得有板有眼有章法。
    黑土地上夏季攻势以后,有些战斗就是由于前线指挥员未能完成“东总”意图,而未能达到预期目的的。
    刘震留下部份兵力围歼残敌,以主力迅速南移截断71军退路。结果,守敌和援敌全成了瓮中之鳖。
    反攻第一仗,前线主要指挥员刘震,功不可没。
    老人都说,战争年代摊上个能打仗的指挥员,那是福气。东南西北,甩开膀子打就是了。打胜仗,少流血,还能学到许多本事,否则,你就跟着窝囊去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更不用说今天跟你谈论这些了。
    之八:邓华及其他夏季攻势后,和8纵、9纵同时升级为主力的7纵,还未升级前(叫“邓华纵队”、“辽吉纵队”),就以主力的姿容驰骋在黑土地上。直到辽沈战役结束,7纵阵阵不落,而且都是独当一面的角色。
    古今中外,一支军队能不能打,首先取决于指挥员的水平。兵无强弱,将有巧拙,强将手下无弱兵。
    7纵司令员是邓华。
    很多老人都说邓华有谋略,看得准打得狠。有的老人还拿自己纵队的司令员和邓华比,说邓华“厉害”。有人说四平攻坚前,邓华认为兵力少,建议再增加一个纵队,林彪未置可否。
    老人都说邓华“军政双全”。这应该是无疑问的。不然,彭德怀从朝鲜半岛回国后,邓华大概不会是志愿军代司令员又代政委。
    按照常规,这样一位将军,应该是员风度谦和的儒将。一些老人却说他能打能骂:“狗养的”,“狗操的”,“娘卖X的”,骂你骂得狗血喷头,爱你爱得像儿子。
    有的老人说,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有时挺不痛快的,领导骂几句反倒挺舒服了。大概那时不骂人的领导不多,就兴这个,骂惯了,“骂是爱”。不过,今天有天大理,你骂个试试?别说部下,亲生儿子弄不好都和你翻脸。
    谈到7纵特色,一些老人说:真能打,也真能抢,两头冒尖,野。
    人家在村里住上了,7纵来了,“起来!起来!”就得把热乎乎的炕头让出去。辽沈战役围歼廖耀湘兵团,过大凌河时,几支部队挤在那儿。7纵到了,机枪朝桥头一架:谁也不准过,谁过就突突谁!
    这些,都是其它纵队和几位抗战时在邓华身边工作过的老人讲的,对于黑土地上的邓华的具体情况,都不了解。7纵这个军的番号,1952年就撤销了。
    将士分散各处,所著文章亦少。采访的百余位老人中,7纵的只有一位。这是令人遗憾的。
    有机会把这一节补上,邓华当不会比韩先楚等人逊色。
    还有些名将也不能写在这里了。像秀水河子战斗前线总指挥、7旅旅长彭明治,是个打仗不但指挥自已的部队,还经常被授权指挥兄弟部队的将军。可四平保卫战后他就病倒了,一腔热血和才华只能耗在病床上。
    有的是因为秘书不准“打扰首长”,未能采访。其实“首长”大都挺好说话的,只是“秘书关”难过。
    官场与战场
    ——战犯录之六
    就在陈明仁焦头烂额地躲在四平东北角化工厂地下室里,嘶哑着嗓子向沈阳呼救时,杜聿明病倒了。
    三分治,七分养。一年前的这个时侯,当杜聿明面带微笑站在这片焦黑的黑土地上时,林彪没在话下,病魔当然也就不在话下。如今,这一切都颠倒了个儿,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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