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张定华演教授夫人的婢女小云。[1][1]张定华《回忆联大剧团》
1939年1月,《祖国》在昆明市内的新滇大舞台上演,演出非常成功,当剧中教授英勇就义前高呼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时候,台上台下高呼口号,与掌声响成一片。演出结束后,陈铨和闻一多还上台和演员合影留念。《祖国》在昆明市引起轰动,一时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
《祖国》排练、上演,联大剧团的学生都是利用的课外时间。张定华的回忆文章提到了一些有意思的花絮。
演员不分角色轻重,早早化好妆,安静地候场,一时无事的人就抓紧时间准备功课,复习笔记,解答习题和作业。有一天历史系教授皮名举来看戏,到后台看到张定华在一个角落里做他讲授的西洋通史课作业,他笑着对另外一个老师说:“她的作业字迹潦草,我准备考试成绩中扣她十分,原来是这样做的,不扣了。”
演出成功,临近春节,《祖国》剧组成员一起聚餐。闻一多举杯祝愿抗战早日取得胜利,说,到了那一天,他就要剃掉自己的飘然长须。封凤子不善饮酒,难却学生的盛意,只少喝了一点,却已满面通红,有一个同学请她在纪念册上题字留念,她写了一句:“众人皆醉我独醒”。聚餐会上,大家相约要为抗战演出更多的好戏。
话剧《祖国》可能也引起了争论。据朱自清日记记录,1939年3月27日,朱自清参加闻一多倡议的庞薰琴西洋画展览会,地点在原是昆明日本领事馆的罗念生家。朱自清这天的日记写道:“据钱钟书意见,庞之颜色鲜明,然线条不够稳定。罗太太甚活泼。”然后,参加画展的联大学者话题转到话剧《祖国》,“林徽因对《祖国》一剧的演出热烈发表意见。陈铨是受害者”。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陈铨与《野玫瑰》风波(1)
陈铨从事话剧活动,从长沙就开始了。陈铨利用教学之余的时间,给学生编导了老同学阳翰笙的剧本《前夜》和于伶的《夜光杯》。《夜光杯》是一个以女间谍为中心的戏,这种戏剧在当时很流行,陈铨后来在昆明创作的《野玫瑰》,就直接受到了《夜光杯》的影响。
《野玫瑰》是陈铨的剧作中影响最大、争议最大的剧本,甚至演变成一场《野玫瑰》风波。
《野玫瑰》脱胎于陈铨的短篇小说《花瓶》,而小说《花瓶》的创作灵感来自在报纸上偶然看到的一则消息,消息称在伪北平市市长家中发现了窃听器。
建国以后,陈铨在政治运动中受到批判,他在未刊的《“文革”交代材料》中回忆当时创作《野玫瑰》的过程:
一九四一年我在昆明西南联大写第二本反动戏剧《野玫瑰》,那时我担任联大学生剧团的名誉团长,先后上演《祖国》和《黄鹤楼》两剧,但是《黄鹤楼》人物太多,服装布景道具太花钱。他们要我再写一个人物较少,布景简单的剧本。我想人物布景既然简单,内容必然要富于刺激性,才能抓住观众。我早知道当时军事间谍剧本,如像《黑字二十八》、《这不过是春天》、《女间谍》、《反间谍》、《夜光杯》都非常受人欢迎。并且我当时戏剧方面,还没有地位。我决心写一个军事间谍剧本。为着要把它写好,我从图书室借了几本英文间谍故事来仔细研究。头一幕写完,北大数学系教授申有谌看,他说“太象###吾的《这不过是春天》”。我知道要失败,放弃不写了。正好这个时候,昆明传遍了汉奸王克敏的女儿,逃到香港,登报脱离父女关系的故事。我认为这是一个戏剧的好材料。我立刻写了一个短篇小说《花瓶》,登在《中央日报》副刊(那时是封凤子主编)。隔些时候,我根据这篇小说写《野玫瑰》(我还记得写《花瓶》时,我还请教过清华大学电机系教授孟昭英,花瓶里面放收音机是不是可能,他是无线电专家,他说是可能的,所以后来我写入《野玫瑰》)。
据余斌著《文人与文坛》(丛书《西南联大·昆明记忆》之一),1941年5月,《野玫瑰》创作完成。青年剧社和国民剧社都争着要,结果国民剧社占先,马上油印出来排练。地点在翠湖东路9号楼上,条件相当好,“卧室面对翠湖,风景极美,客厅铺花砖,备钢琴,适于作排戏之用”。导演是联大师范学院史地系的孙毓棠副教授。演员除一人外,都是联大的学生。剧本《野玫瑰》共四幕,1941年6月至8月在《文史杂志》(重庆)正式发表,分三期连载。
1941年8月3日到7日,由昆明国民剧社以“劝募战债”的名义在昆明大戏院首演,由姜桂侬主演。吴宓在日记里记录了他读《野玫瑰》剧本以及观看话剧时的情形,譬如1941年8月3日,“读陈铨新著《野玫瑰》剧本,甚佳”。8月4日,陈铨送给吴宓两张《野玫瑰》的剧票,吴宓邀请女友前往观看。
陈铨与《野玫瑰》风波(2)
《野玫瑰》受观众欢迎,是因为剧情吸引人——间谍斗争加三角恋爱。《野玫瑰》写的是抗战初期,女间谍夏艳华受政府派遣,打入沦陷区卧底,与北平汉奸头目王立民结婚。三年后,汉奸王立民前妻的侄儿刘雪樵露面,住在王家与王的女儿曼丽谈上恋爱,而刘是夏艳华当年在上海的老情人,于是特异的三角恋爱关系出现了。随着剧情的发展,原来刘雪樵也是重庆方面派来的特工,他们不但窃取了敌伪情报,而且利用敌人内部矛盾,致使汉奸头目将伪警察厅长击毙,自己服毒自杀。最后,夏艳华指挥众间谍安全撤离。
《野玫瑰》昆明上演成功后,重庆话剧界也开始了排练、演出,由秦怡主演该剧。1942年3月6日到9日《新华日报》打出的演出广告词这样写道:“故事——曲折生动;布景——富丽堂皇。”7日到9日的广告词则是“客满,场场客满;订座,迅速订座”。当时的重庆,陈铨的《野玫瑰》与郭沫若的《屈原》是最轰动的演出。
《野玫瑰》演出成功为陈铨带来巨大的声誉。国民党高级将领接见了陈铨,国民党宣传部长朱家骅也在重庆宴请陈铨和西南联大的蒋梦麟、梅贻琦两位校长,共产党领导人周恩来邓颖超夫妇也观看了演出。
《野玫瑰》火爆,争议也随之而起。争议的根源在于“战国策派”学人被指为“法西斯”、“专制政权的帮凶”,创作了抗战剧《野玫瑰》的陈铨被指为“炮制汉奸理论”。《野玫瑰》存在的最大问题是“隐藏了‘战国派’的毒素”、“包含了法西斯思想”。1942年4月17日,国民党###颁发年度学术奖,华罗庚的《堆垒素数论》、冯友兰的《新理学》获得一等奖;金岳霖的《论道》、刘开渠的雕塑获得二等奖;陈铨的《野玫瑰》、曹禺的《北京人》、常书鸿的《油画》等获三等奖。
皖南事变之后,国共两党的斗争渗透到文艺领域,《野玫瑰》受到左翼文人的强烈攻击和批判。“糖衣毒药”《野玫瑰》获得三等奖后,在左翼文人的抗议下,国民党迫于压力,撤销了对《野玫瑰》的“嘉奖”。
季进和曾一果在《陈铨:异邦的借镜》一书中,有《野玫瑰》风波的详细描述和分析,他们认为:“在某种程度上,陈铨的《野玫瑰》实际上成了当时国民党和共产党意识形态争夺的一个牺牲品。”
即使在昆明宽容的环境下,陈铨的同事也很难接受他的观点,尤其是对新文化运动的否定论调。陈铨于1943年离开西南联大,去了重庆,在中央政治学校任教,并被聘为正中书局总编辑。
笔者在写这篇文章时,由张爱玲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色·戒》,由李安导演、梁朝伟和汤唯主演,正在上映,也是一场女间谍与汉奸的戏。《色·戒》火爆上映的同时,“美化汉奸”的争议骤起。想起陈铨在昆明诞生的《野玫瑰》引起的风波,仿佛是历史的一个轮回。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冯至家的文艺沙龙
西南联大文学院外国语文学系教授冯承植,也就是曾被鲁迅誉为“中国最为杰出的抒情诗人”的冯至,以诗人特有的敏感与想象力,在《昆明往事》文中写下了这么一段激动人心的话:
如果有人问我,“你一生中最怀念的是什么地方?我会毫不迟疑地回答,是昆明。”如果他继续问下去,“在什么地方你的生活最苦,回想起来又最甜?在什么地方你常常生病,病后反而觉得更健康?什么地方书很缺乏,反而促使你读书更认真?在什么地方你又教书,又写作,又忙于油盐柴米,而不感到矛盾?”我可以一连串地回答:“都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的昆明。”
这段话可以作为无数“联大人”的心声来解读。
1939年暑假后,冯至辞去同济大学的工作,任西南联合大学外文系德语教授。冯至来联大任教,是外语系主任叶公超的邀请。“西南联大外文系主任叶公超来访,说西南联大的北大方面拟聘冯至为外文系教授,特来和他商洽下学期能担任什么课程,并约他为联大一部分教师组织的《今日评论》写稿。”
任教西南联大后,冯至在城内住东城节孝巷内怡园巷。巷口对面是闻一多、闻家驷的寓所。但为了躲避空袭,8月20日,同济大学学生吴祥光介绍冯至参观他父亲经营的距昆明l5里的杨家山林场,说遇空袭时可到那里小住。冯至在林场的一座茅屋中安排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周末便去住两三天,也常邀朋友们到那里去玩。
冯至在联大任教,如鱼得水,这里朋友和诗友很多,经常在一起雅集和聚会。中文系教授杨振声、朱自清、罗常培都是他的北大学长。后来,李广田、卞之琳也都来到联大教书。李、卞、冯三人都治外国文学,都是三十多岁,是诗友。在冯至的女儿冯姚平的记忆中,李、卞常到冯家里来。“卞之琳与众不同,父亲的朋友都穿长衫,只有他总是穿一身咖啡色的西服,还戴着金丝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