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以在出国前完成手术的佐佐木庸平为例,配合幻灯片,洋洋自得地介绍了自己仅靠两张X光片就确定癌症发生的经过。
“接下来要谈食道癌的手术成绩,包含食道贲门癌在内,目前,我运用胸壁前食道·胃吻合手术的方式,死亡率只有。近年来,各国的学者每年都会针对死亡率加以统计,较理想的成绩为左右,较差的甚至超过50%。因此,我认为我的手术成绩十分理想,也对此引以为傲。在远隔成绩方面也相同,目前,我个人手术成功病例已经达到897例,其中,有43例已经存活过5年。报告显示,目前全世界接受此手术的人当中,存活5年的人数为129人,因此,其中的1/3,也就是43例是由我动的手术,对此我也深感欣慰。”
他出示了以图表方式分类表示食道癌的手术成功例、手术方式、5年存活的远隔成绩的幻灯片。
“食道癌的早期诊断十分困难,而且通常需要动大手术,但目前它正逐渐屈服于我们努力不懈的研究和医学的进步之下了。今后,藉由众多专业研究消化道癌症的医学人员的努力,将可以研究出更完美的手术和治疗方法,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食道癌将无法再危害人类的生命。”
他以矫揉造作的措辞做了结语后,现场立刻报以如雷的掌声。
饭店面向内卡河的洛可可式豪华礼堂里,正隆重地举行国际外科学会的欢迎酒会。巨大的水晶吊灯将粉红色的地毯和以白色、金色饰物布置的室内照得一片通明。穿着礼服的各国学者在身穿晚宴服的夫人陪同下,手持香槟或葡萄酒,热烈地庆祝学会的召开。
财前五郎不时和众多学者举杯而饮,他礼服袖口上偌大的珍珠袖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虽然他和与会者多半素不相识,但几乎人人都只手持杯,伸出另一手和财前握手。
“财前教授,你今天的特别演讲实在太精彩了,是我们消化道部会的一大收获!”
一位学者对他赞不绝口,另一位学者则急切地催促着:“请在这趟旅行期间务必造访敝校。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邀请你?”
几乎每位学者都对财前的演讲大表赞赏,纷纷递上印有本国大学和研究所住址的名片。交谈中穿插着德语、法语、英语,遇到对方是欧洲人时,虽然很难分辨长相和姓名,但财前还是微笑以对。
“当然,如果时间允许我一定会造访。有机会到日本时,也请你来参观我们学校。”
他亲切友善地对待每一个人,努力在别人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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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佐木的悲剧(7)
礼堂中央响起了一阵掌声。身为国际外科学会会长并兼任消化道部会分科会长的海德堡大学比希纳教授站在麦克风前。在他轮廓分明的五官中,一双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环顾着室内近四百位与会者。
“感谢来自各国的教授和医生们共襄盛举,使第十届国际外科学会得以隆重召开。让我们预祝有更多优秀的研究成果在学会期间发表,干杯!”
他将杯子举到眼前,礼堂里立刻响起一阵干杯声。国外的欢迎会通常不像在日本那样有冗长的开幕致辞。比希纳教授致辞及干杯结束后,晚宴再度热闹起来。财前看到比希纳教授周围围着许多著名的学者和夫人,担任消化道部会主席的哈佛大学教授斯坦利也在其中,他立刻走上前。
“财前教授,请到这里来。”斯坦利教授看到财前时,举起了手。
“你今天的演讲内容让所有人士同感振奋,大家都在讨论。”
他朗声说道,展现了典型的美式风格。财前恭敬地和周围赫赫有名的学者和夫人们握手致意后,说:“能受邀参加本会,听到您如此的称赞,令我感到无比的喜悦和无上的荣幸。”
站在斯坦利教授旁的比希纳教授说:“对于你不受传统手术方式束缚,利用独特的创意和娴熟的技巧研发独到的手术方法并获得成功的优秀才华和能力,我感到很钦佩。”
世界级癌症学家比希纳教授的这番话,一时间让财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随即用德语恭敬地表示:“对我而言,比希纳教授的鼓励也是无上的喜悦和光荣。”
“学会结束后,你会在德国久留吗?”比希纳教授啜了口酒问道。
“我也希望可以多待一段时间,但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我早日回到日本,所以,很遗憾无法久留。我希望能够在回国之前的短期间内,有更多机会见识见识德国的先进医疗技术与设备。其中之一,就是比希纳教授领导的癌症研究所,非常希望有机会拜访。”他热切地提出要求。
“没有问题。但目前还没有建成,一旦建成后,这个单位将具备所有与癌症相关的综合研究部门,我想,它将是一所世界级的研究所。”
一向被认为不好打交道的比希纳教授如此欣然应允,周围的学者纷纷露出钦羡的眼神。财前努力克制内心的激动。
“我离开日本时对此热切期待,没想到这么快就获得您的准许,太让我喜出望外了。”
他以日本式的礼仪深深地鞠了一躬,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比希纳教授。
财前看着大家为自己干杯,想到自己的特别演讲出乎意料的成功以及将在慕尼黑大学举行观摩手术,接二连三的荣誉不禁令他感到满心的沉醉。他喝了好几杯酒,抬眼望向窗外。夜色中,内卡河闪着黝黑的波光,默默地流淌着,对岸的街灯为内卡河岸镶起璀璨的边框。他突然想起出发前,和庆子在舞子别墅看着淡路岛的美丽夜景时,她曾说,在灯火阑珊中,隐藏着一盏不吉利的灯光。财前的酒一下子醒了,似乎有一道阴影在这份荣耀前一闪而过,但他立刻甩了甩头——自己这么成功,怎么可能出什么差错?想到这里,他再度觉得对岸仿佛宝石般闪烁的每盏灯光都在为自己的成就而祝福。
国内的噩耗(1)
一到慕尼黑机场,之前在海德堡分手的芦川和波尔夫教授研究室的人员已经在机场迎接了。芦川一看到财前,立刻跑上前接过行李。
另外一位和芦川年龄相仿,但个子较高的研究员则说:“财前教授,欢迎您。慕尼黑大学医学部外科的所有成员,都十分感激能有机会观摩您的手术。”
他脸上泛着红晕,说完,立刻引领大家前往停在机场门口的汽车。
财前一坐上车,身体便重重地倒在坐椅上。昨晚在柏林的一夜风流,在他身上留下了铅块般沉重的疲倦。芦川关心地问:“教授,您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旅途太劳累了?今天将施行的观摩手术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反响,除了要求您施行手术的科系以外,许多内科、小儿科、皮肤科的学员也提出了希望观摩手术的申请,挤不进观摩室的学员只能集中在小礼堂内,从电视屏幕上观摩。身为内科研究员的我也感到无上光荣!不过,您好像不太舒服,身体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即使我的身体状况再差,一走进手术室,就会浑身精神抖擞。而且,我的手指和我身体状况无关,会自己正确地动作。”
财前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自己在极度疲劳的状况下动手术也有些许不安,“万一……”的念头掠过了财前的心头。他重重地甩了甩头,似乎想要甩去这些杂念。望向窗外,车子已经进入慕尼黑市区。前后左右都是整齐的石块道路,车流量也逐渐增加,随处可见绿意盎然的广场,整个城市充满宁静的和谐,不愧是巴伐利亚州的首府。车子进入以一整排核桃树作为行道树的大路,两旁林立着许多三层楼的古典建筑,最后停在慕尼黑大学医学部的正面玄关。三位秘书出来迎接,带他们去二楼的教授室,波尔夫教授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财前教授,你终于来了。刚才,他们告诉我飞机晚点半个小时,我还在担心呢。手术将从下午1点半开始,你可能累了,先休息一下吧。”他指着位于铺着厚实地毯的宽敞房间一角的沙发说道。
“在日本时,我经常连续站着做两三台手术,旅途的劳累根本算不上什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财前此刻根本不想休息,他情绪激昂,希望早一点动手术。
“是吗?那我们先看患者的病历和X光片。”波尔夫教授把桌上的病历和X光片放在财前的面前。
财前凝神细看病历,又看了各项检查结果,并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事项。他看了一眼读图机上的食道和胃部的X光片,发现食道下方的后壁上有一个拇指大的阴影。
“这很明显是食道癌,要立刻做食道·胃吻合手术。”
说完,波尔夫教授带财前往二楼的手术室。推开手术室的大门,一位40岁左右、看起来像是护理长的护士正拿着手术衣恭候财前。财前洗手消毒后,换上蓝色的手术衣,戴上手术帽、口罩和橡胶手套。波尔夫教授也换上了蓝色的手术衣。
“那我们去手术室。”
正当波尔夫教授要率先走进手术室时,护理长小声地对他说了句什么。
“太好了!财前教授,今天刚好汉堡大学的马拉教授来我们心脏外科,听说你要施行观摩手术,便说要到观摩室观摩。”
汉堡大学的马拉教授是著名的心脏外科专家。
“这真是我意想不到的光荣。”
财前随着波尔夫教授走进手术室。手术室有着挑高的天花板和洁白的墙壁,像玻璃密室般透明发光,其中的一面墙由整面玻璃构成,这面玻璃墙其实是电视远隔操作室观察手术的大屏幕,另一侧夹层楼面的玻璃屋就是观摩室。财前抬眼一看,马拉教授正坐在第一排正中央。财前缓步走向中央的手术台,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病人已经送了进来,三位助手、两位麻醉医师和四位护士一起恭敬地迎接财前。波尔夫教授转过身来告诉财前:“这五位医生和护士是协助你这场手术的工作人员,第一助手是我研究室的副教授德克多·库兹。”
担任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