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朗下意识地摸摸下巴，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不一会儿，店主就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摞光盘，推至卫朗面前，神情淡然地说道：“一张十五。”
这么便宜？卫朗惊奇地想道，伸手去够，还没碰到封面，手就像死机一样突然顿住了。
封面上印着一个赤身裸体极尽挑逗的女性图像，朝他不停地送着飞吻。
卫朗这才反应过来店主误解了自己的来意，他咳了一声，满头黑线地回道：“我是来买动画片的，最好是适合学说话的小孩看的那种。”
店主一怔，没料到他会提这种要求，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收起光碟，回身去找卫朗要的动画。
大概是没什么人来买动画，店主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几张。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对卫朗极尽热情，仿佛对方是什么身份尊贵的来宾般，让卫朗颇为受用。
不过他没太搞明白的是，自己离去时店主脸上那莫名其妙的同情。
卫朗坐在角角身后的沙发上，困惑地摸了摸嘴角，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就专心致志地看起角角来。
虽然买的过程很是啼笑皆非，但是看着角角，卫朗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角角盯着发亮的荧幕，大眼睛一眨不眨的，一边看一边不时张嘴学里面的人说话，身子还像雨里的青草般轻轻摇摆着。
每学完一句，角角都要转过身来说给他听，然后笑嘻嘻地停下，一脸等待表扬的样子。
卫朗于是不停鼓掌，嘴里喊着“好，角角真棒”，像个崇拜偶像的观众。这么几轮下来，都有些口干舌燥了，不过卫朗倒是甘之如饴。
他喜欢看角角喜悦时脸上绽出的光芒，宛若一朵小小的花，努力释放着属于自己的色彩。
角角学得很快，不出三天，已经能够很流利地与卫朗对话了。
不光是说话，对于一些日常技能，角角也能很快掌握，并且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很多卫朗没教过的东西，有时卫朗在一边看着，也不得不赞叹于角角的聪慧。
不过倒是有一点没变，他还是很黏卫朗。
最开始那几天，卫朗怕角角一个人呆在家里会不习惯，就特意请了几天假，专心陪着角角。这可忙坏了角角，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卫朗身后，甚至于卫朗上个厕所，都要守在一旁。
说起上厕所，角角在最初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那天在卫朗面前急得团团乱转，眼里飘着水雾，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发生了什么，卫朗一问再问，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角角这才指指小腹，说里面有奇怪的东西在顶他。
卫朗一听，就知道角角是想上厕所了。
他无奈地叹口气，抱着角角走进卫生间。
角角一脸懵懂无知的，只好由卫朗亲自动手，掏出那个粉嫩的小东西的时候，卫朗竟然破天荒地尝到了害羞的滋味，颇不自在地撇开头去，不过视线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下方。
和他的比起来，角角的真是玲珑可爱，卫朗猥琐地比了比尺寸，生起一股油然的自豪感。
那之后，角角明白过来这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便总是趁卫朗不注意一个人偷偷地去，再悄悄地回，让卫朗很是遗憾。
角角已经完全习惯了作为人类的日子。
因为他是喝酒才变成人身的，卫朗也曾想过，是不是喝了酒之后同样能变回猫头鹰，哄着角角喝了几口后，却没产生预期的效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也许角角就是上帝派来陪他的，不然怎么单单就他捡到角角，而不是别人。卫朗不禁庆幸地想道，却又担心角角的身体会与常人有什么不一样，带着他去医院检查了好几次，得到的回答都是十分正常，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从医院里出来，他和角角走在回家的路上。
街边的路灯都亮了起来，将他们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却有一道缝隙像鸿沟般横亘在两人中间，卫朗看着很不舒服，不露痕迹把角角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他的动作有点大，拉得角角趔趄了一下，角角怔了怔，反应过来卫朗在做什么后很自觉地靠了过去，紧紧贴住卫朗手臂。
霓虹灯流光溢彩地映入他眼中，像是轰然绽开的烟花。
卫朗不由得心里一暖，他最无法摆脱的就是角角这种下意识的依赖，像毒品一样，越戒越上瘾。
他拍拍角角头，张开嘴，一副要说话的样子，却在触碰到对方眼睛那一刻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其实卫朗很忐忑，心里如同悬着桶般，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角角就像一枚流星，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生活里，把他的日子搅得天翻地覆的同时，也让卫朗不知不觉动了心。
他无数次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都在角角天真无邪的眼神下溃不成军。
卫朗很明晰自己的情感，却不确定角角是否能够理解，又或者说，是否对他怀有同样的感情。
再等等吧，等角角再懂事一点，他想。所以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拖了下去。
夜里，角角兀自睡着，两颊红扑扑的，手中紧紧拽着卫朗的睡衣，卫朗在一旁撑着脸颊，痴迷地看着角角的睡颜。
有头发落在角角眉间，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大概是觉察到痒，角角小小地动了一下，皱皱眉，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
卫朗轻轻将那缕头发拨开，角角的眉头随着舒展开，似乎是感受到卫朗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朝卫朗的方向靠了过来。
卫朗刚想向旁边挪一下，就被角角四肢纠缠着抱住了，角角现在就像只小章鱼，浑身的触手都黏在卫朗身上，让他是动也动不得。
他一面抱着卫朗，一面用脸颊摩挲对方的胸膛，脚也不老实地去蹭卫朗大腿，把卫朗磨得心中火起，却又无可奈何，几番挣扎之下才挣了出来，塞了个枕头过去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着跑入客厅。
卫朗灌了好大一杯凉水，又坐在沙发上喘了半天，才终于平复下有些燥热的心情。
他看了眼卧室的方向，面上露出苦笑，心道，角角这个小笨蛋，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怕返回卧室后还会发生这种尴尬的情况，想了想，干脆在客厅里歇下了。电视的光明明灭灭，卫朗盖着毛毯，困意渐渐袭了上来。
他在梦境中浮浮沉沉的时候，脸上忽然传来虫子爬一样的触感，卫朗皱着眉头躲了躲，却没躲过去，那力道反而越来越重。
卫朗蓦地睁开眼，看到角角蹲在他面前，手里抱着被子的一角，大概是一路把被子拖到了客厅，他可怜巴巴地摸着卫朗脸颊，小声唤道：“卫朗。”
角角睡着，就觉得身子冷了下来，下意识地摸摸旁边，却不见卫朗的身影，不由得感到害怕，跑出来后就发现卫朗在客厅里，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丢下自己一人，心里像吃了个青枣一样泛起酸涩。
角角越想越觉得委屈，他不明白卫朗这个举动的深意，只觉得对方是不要自己了，眼里也渐渐浮起一层薄雾，不一会儿，眼角就红了。
卫朗看着，心都酥了一半，他最见不得角角这副模样，手脚先替自己做出回应，一刻也不敢怠慢地将角角抱住，小心哄了起来。
角角顺势窝进卫朗怀里，仰头看着对方的下巴，小心翼翼地问道：“卫朗，你不要我了吗？”
卫朗低头亲亲角角脸颊：“怎么会，我就是突然想看电视了，别多想。”
他再三保证，角角才安下心来，只是还存着未消的怨气，就装出生气的样子来哼道：“卫朗，你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他太小，即便发脾气也毫无气势，像朵棉花糖般软绵绵的。
卫朗哪有不应的道理，嘴上忙不迭地回道：“不会，再也不会了。”心里却在想，我倒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只怕你嫌我缠人。
折腾了这么久，角角也累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留下卫朗满肚子的愁绪，如何都无法入眠，只好盯着电视胡思乱想了一整晚，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结果没几天，另一桩烦恼事又上门了。
卫朗的朋友要给他相亲，接起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角角吃饭，对面的角角低头欢快地吃着，小脑袋一耸一耸的，嘴边还沾着饭粒，卫朗这边百般婉拒，却不成功，最后只好悻悻地应了下来。
看他挂了电话，角角这才好奇地望了过来，丝毫未察觉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个只知道吃的小笨蛋，卫朗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角角，给他抹去嘴角的饭粒，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卫朗对着镜子再次整了整领带，确认衣着无误后才拉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角角鬼鬼祟祟地攀在门边，一副想要偷窥的架势，看到卫朗出来，赶忙背过手去，又猛地瞪大眼睛，似乎觉得这样装扮的卫朗很是新奇。
卫朗走过去拍拍他的头，不放心地叮嘱道：“好好看家，我很快就回来。”
角角一听，原先还明朗着的神色登时阴沉了下来，他瘪着嘴极不情愿地点点头，扯住卫朗衣角不放手：“你一定要很快回来。”
他这个样子，像被抛弃的小狗般可怜，卫朗只好再三承诺，角角这才松开攥紧的衣角。
得了承诺还不放心，角角像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卫朗身后，，一路跟到了玄关，对着开门的卫朗说道：“你一定要很快回来哦。”
卫朗不敢转身，他知道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尤其是在对上角角的时候，他扬了扬手，然后狠心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一刻都不敢回头。
留下角角一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卫朗离去的背影，像被风雨摧残的望夫石。
不过是出个门而已，却被角角和卫朗两人演绎得如此痛苦。
卫朗走出一段距离，确认看不到角角后，才松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他看看表，发现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段空闲，就不疾不徐地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