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一年后。
破云楼在新任楼主轩辕雪的带领下,渐渐文武并重。那日饮雾,破云两位楼主奉昆仑宗主之命,带着两队人马去蜀山执行任务。
一个驿站的小茶楼里,一个大胡子壮汉喝一大口酒,道,“蜀山现在乱成一团,要是紫玉公子肯来主持大局,我王老三第一个支持他!”
听到这个名字,邻桌紫衣女子的手微微一颤。
王老三身边的书生压低了声音道,“这话莫要再提了。我跟你说,那紫玉公子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紫衣女子手中的酒杯忽然落地,轰然而碎。她对面的蓝发男子看她一眼,走过去坐到那书生身边,问道,“这位兄台。关于紫玉公子的传闻,请问你是从何得来的?”
那书生见来者不善,起身要走。蓝发男子手中的剑却已在桌下抵住那人的腰。
“……去年这个时候我路过昆仑,清晨赶路的时候碰见一个女子,她受了重伤,却求我带她去昆仑绝顶,我见她貌美,心一软就答应了。却正好看到昆仑宗主轩辕寒峰将一个风姿绝代的男子打落山崖……那个男子手中还握着一把玉箫。”那书生硬着头皮答道,“对了,那天昆仑在办喜事,满山都是红色。”
紫衣女子拍案而起,扬剑夹在他脖子上,怒道,“你胡说!昆仑宗主对紫玉公子一向礼遇有加,又怎会伤害他?”
那书生大骇,发着抖,语无伦次地说,“小的……小的怎么知道……当时我吓坏了,与那个女子一起躲在树后,宗主走了以后,我问她怎么会这样,她冷然反问我,轩辕寒峰是什么人物?他得知紫玉有二心,又怎会再留他在世上?我听得一头雾水,可这事跟我也没关系,我刚想带那女子回家,她却飞身到悬崖边,纵身也跳了下去……”
紫衣女子摇晃两下,似是再站不稳,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不肯相信地倔强怒道,“你说谎!”
那书生吓得脸色苍白,“我没有说谎,那女子的剑佩还在我这里。”说着,他掏出一块青色玉佩,上面用古体字刻着,“饮雾”。
玉佩的另一面刻着三个字,“江锁烟”。
握着那枚玉佩,紫衣女子忽然喷出一口鲜血,风中落叶一般栽倒在桌上。
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她看见他的脸。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的紫眸那么平静安然,耳边仿佛听见他的声音,栩栩如生,清晰如昨——
……你把我的玉清宫搞得一团乱,就罚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知道以你的聪明,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一切,可是我宁愿多瞒你一天,好将你多一天留在我身边。
……我若是想夺昆仑,早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得到。我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你。
一支并蒂莲,凄清地开在无边的黑暗里。她看见过去的自己挥笔在那画上写,“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潋玉,我不知道那日你高高站在昆仑绝顶,看着漫山红色独自吹箫,会是怎样一种孤独落寞的心境。
只是如果可以再相逢,你可愿为我再奏一曲长相守么?
时光旅馆·痴情锁(上) 文/杨千紫
我不爱你,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我知道感情这回事只会伤人伤己。
万丈红尘,我只愿做个看戏人。
上海是个让人迷恋的城市。
它其中一个迷人之处就在于,无论这个城市如何光鲜,如何繁华,如何跻身国际大都市,可在某个小巷的老房子里,古旧的窗棂,斑驳的树影,仍会在不经意间透出一种源远流长的古风流韵来。
光怪陆离的商业街,寸土寸金,高楼林立。巨大的深蓝色玻璃楼宇辉映着清晨的日光,抬头望去,有种遥远冷峻的感觉。
那栋大楼的西北角,却坐落着一栋与这摩天大厦市风格迥异的米黄色小楼。楼顶是装饰用的白色塔尖,下头挂着一个无论怎样看都无甚特色的牌匾,端端正正写着——时光旅馆。
此时正是午后,尽管是冬日,金灿灿阳光依旧温暖明媚。刚午睡醒来的凤十一,穿一件深红色厚丝绒睡袍,闲闲地坐在漆白点小桌旁喝茶。
这时,门口传来“砰”的一声,两个身穿锦绣一中制服的女学生跌跌撞撞地挤进大门,却被门槛绊倒,双双跌倒在地上。其中一个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凤十一,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说:“凤老板,请你救救心咏吧……”
凤十一急忙迎过去,帮她扶起昏迷的女孩,见她额头上正源源不绝流淌出鲜红的血来,惊道:“伤得这么重,怎么不送她医院?”
女孩仿佛忽然看到了救星,“哇”一声哭出来,语无伦次地说:“来不及了,来不及去医院了……心咏,她已经没有心跳了。算命的说心咏今年必死无疑,现在又被车撞到,她……”女孩又哭起来,拽着凤十一的袖角,“从小就有相士说她活不过十七岁,结果……方才她跟我一起被车撞到,我毫发无伤,可是她却……我听同学说起过你,就带她来了时光旅馆,凤十一小姐,求求你,救救她吧……”
凤十一将昏迷的女孩扶到椅子上,抽出纸巾按住她额头上的伤口,握了握她的手腕,说:“脉搏还在,只是已经很虚弱了。”瞥一眼另外一个正哭得昏天黑地的女孩的名牌,上面写着——中文系,凌秋月。
虽然凌秋月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可是凤十一也差不多听出个大概,叹一口气,说:“这里不是医馆,我也没有能力起死回生。如果以后但凡受了重伤的人都来找我,时光旅馆也就变了味道了。凌小姐,还是请回吧。”
凌秋月愣住了,沉默半晌,抹了抹眼泪站起身,忽然单膝跪倒在凤十一面前。
凤十一吓了一跳,急忙俯身去扶她,凌秋月却不为所动,眼中散发出与平时的软弱不同的坚定光芒,说:“听凤老板的意思,您是有能力救她的……我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何况她这次也是为我挡了一劫才伤成这样……除了钱之外,我也愿意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你,只求你能救救心咏。真的,我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凤十一眸光一闪,狭长美丽的凤眼瞬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轻轻地扶起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凉,说:“你真的愿意,从此将你的一生交给我支配吗?”
凌秋月迎向她的目光,笃定地点了点头。
凤十一将昏迷着的郁心咏扶向房间里的水晶床,扬了扬唇角说:“好吧,那我试试看好了。”
一.{上海第一名媛}
朦胧中,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飘入鼻息,我打了个喷嚏,忽然间清醒过来了。
四肢百骸都酸楚无力。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病床上。这个病房宽敞明亮,窗帘上还绣着花样过时的蕾丝边。床头柜上的台灯像是个古董,四周缀着玻璃流苏。余光瞥见门口,发现那里正站着两排穿黑西装的男人,每一个都高大强壮,面无表情。
我吓了一跳,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呢?似乎有些不对劲。……分明记得刚才自己正跟闺蜜凌秋月逃课逃得开怀,却被一辆开得很快的卡车撞得飞了出去,然后就失去了知觉。经过一段漫长的黑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这陌生的复古风格的大床上了。
这些黑衣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被人绑架了?
这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清脆的叫卖声,“号外,号外!南京政府新官上任……百乐门红星陈丽莎飞上枝头,嫁入郁家!上海第一名媛郁心咏不满后母,负气出走!”
我耳朵一动,啥?郁心咏?我的名字怎么会上报了?还有南京政府?百乐门?……这不是民国时期的“专有名词”吗?
这时,门锁处传来“咔吧”一声。房门被打开,只听那群黑衣人恭敬且整齐地叫了一声:“金爷,辰哥。”
我闭着眼睛,佯装睡着了,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
地板上传来皮鞋踏在上面的笃笃声,只觉那两个人走到床边,似是在低下头来看我。半晌,只听一个沧桑的声音轻轻地叹息,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我的额头,说,“其实我知道,心咏也不是真的喜欢那戏子。上海第一名媛,我青云帮郁青笙的女儿,如何能看上那样低贱的人?……她只是不满我娶丽莎过门罢了。”
丽莎?有点耳熟啊,岂不就是刚才报童口中所念的那个名字?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年轻而磁性,带着某种冰凉的味道,他说:“大小姐涉世未深,日后总会明白金爷您的苦心。”
“……那个戏子呢?”
“帮里兄弟在江边抓到了他,现在关在赌坊地下室里。”
“留他一条性命,派人送他去南洋吧。”长者微微一叹,说,“心咏生性倔强,那戏子要死在我们青云帮手上,只怕心咏会更气。”
“是,金爷。”
我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还得呼吸均匀,装出正在熟睡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
南京政府,上海第一名媛,戏子,青云帮?
我脑中飞快地联系着这些前因后果——相士说我活不过十七岁,却会有大富大贵波澜起伏的一生。这本是个前后矛盾的说法,可是如今似乎却都应验了。
难道我死不成,便穿越到民国了么?并且还穿到所谓的上海第一名媛身上?
半晌,凝滞的空气里又传来那个长者的一声叹息。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往门口去了。我忍不住偷偷地睁开眼睛,只见两个人影正一前一后地走向门口,前面的中年男子身穿暗金色缎子长衫,侧脸看起来精明且矍铄。后面的比较年轻,一袭深蓝色西装,身型颀长,背影看起来丰神俊朗。
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年轻男子忽然转过身来,竟是极为英俊的一张脸孔。剑眉,薄唇,鼻梁出奇的直挺,一双黑眸本是似如寒星闪烁,却在与我四目相对的瞬间绽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我怔怔地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一双眼睛竟是弯弯如月。那目光也如月光一般,仿佛可以长驱直入,直直照到旁人最隐秘的内心。
我急忙又闭上眼睛。直到他们关门离开,心还是兀自“砰砰”跳个不停。
二.{武生尹玉堂}
长夜漫漫。
华丽的病房里一灯孤悬。
我颓然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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