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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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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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毛子好像受了侮辱,转身进屋抄起爸爸的那杆双筒猎枪,左手从橱柜里摸出两个兰花菜碟来到院子中央。他看了两位领导一眼,说:“俺毛子虽不是当兵的,但枪玩得花哨,我也演个节目。”说罢,于毛子不慌不忙地将菜盘子抛向空中,两只圆圆的盘子旋转着带着哨音,飞向半空并分开。。
  

殉猎 第三章(5)
于毛子调过枪口,十分随意地左右晃动两下,“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震得山谷一阵轰鸣,两个菜碟在天上被砂弹打得粉碎。
  于毛子吹了吹枪口冒出的蓝烟,得意地望着脸色微红的谷有成。
  谷有成被钉在院中央,他没有看错,这毛小子真是块好钢。原本想露他一手,为下步恢复民兵组织树立点威信,没想到他爹给了这小子真传。这于毛子的枪法已练得出神入化,好!枪为缘。这一出小戏唤起了军人骨子里男儿的肝胆狭义,他更喜欢上了于毛子的虎劲、潮性。他俩成了朋友。
  白士良见景大笑起来,并将众人让进了屋里。
  于金子见大家坐定,他用一个没有把的粗大白瓷缸沏满了滚烫的茶水,盖上盖闷上了。于毛子帮助哥哥把刷好的印有毛主席头像的玻璃杯一字排开。于金子打开茶缸盖,手里垫上毛巾给大家倒水。
  于金子试了两试也没有把茶缸端起,一是他手小握不过来,二是茶缸已十分的烫手。
  于毛子见状,逞能好胜的脾气又来了,加上刚才得意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消去,他将哥哥于金子推开,说了一句:“瞧我的!”
  屋里所有的人目光都盯住了于毛子,于毛子并不用毛巾,只见他那只大手“啪”地就和大白茶缸粘在了一起,茶缸被端了起来,只是有些颤抖,他从容地将玻璃杯一次倒满,然后将空茶缸放回了原处。
  范天宝又叫了起来:“嗨!这个毛小子,神了,难道你就不怕烫手?”
  于毛子的手也是肉长的,怎能不怕烫?钻心的疼痛让他将烫得通红颤抖的手藏在了背后。
  谷有成全部看到了眼里:“于毛子,你过来。”他一把将走过来的于毛子的后背搬了过来,抓住那只发抖的右手,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手肿胀起来,于白氏从墙柜里掏出一瓶獾子油给儿子抹在了手掌上。
  于毛子说话了:“范主任,今天你能到俺家来,也算瞧得起俺们,我给你倒上这杯水,是俺于家从今往后不计前嫌,有我这只烫红的手为证!”
  于毛子回过头来对于白氏说:“妈,你炒菜吧,于金子你把外屋十斤的邦克拎过来,我给范主任再倒上一碗烧酒,算我攀个高枝,认个叔叔,和谷常委一样,俺桦皮屯,俺于家就是你们的家!”
  范天宝被这个不满二十岁的毛头小伙说得面红耳赤,欲言又止,几次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谷有成看得明白,范天宝是不好意思栽在这孩子面前。堂堂的一个老爷们,官场上的科级干部,得有个体面的收场,俺老谷得帮这忙,给范主任一个台阶。
  “我说神枪啊,你这个掌包的不能光让我们喝茶吧,听毛子的,上酒上菜!”谷有成打了个圆场。
  于掌包满脸笑容地说:“对,上菜,毛子妈,听见了吗?”白二爷去外屋帮助忙活去了。
  一袋烟工夫,四碗热气腾腾的大炖菜端了上来。谷有成一看,全是自己愿意吃的,什么野鸡炖山蘑、野猪肉炖粉条、野兔烧土豆、野山羊炖萝卜。两个炒菜,一盘葱爆狍子肉,一盘山东老家邮来的花生米,过油一炸放点精盐。在那个年代这盘下酒菜最金贵。于白氏还特意切了个白菜心,放上点粉条,浇上个炒肉帽,倒上点醋爽口下酒。
  谷有成不解,这没见刀响锅响的,这菜如何做得如此迅速。于掌包笑了:“谷常委,这点你就不知道了,一入冬,我们就把菜做好放在碗里,拿到院外一冻,然后倒出来再放进洋面口袋里,用雪埋上,要想吃了,装上碗放在大柴锅里一蒸,不就是满桌的过年菜嘛!”
  “好主意!难道这又是于毛子的鬼点子?”于毛子笑了笑,把酒邦克递给了谷常委,谷有成接过邦克将每人脸前的白花大碗倒满了酒。
  “范主任,你可是于家的父母官呀,反过来说,百姓又是咱们当官的衣食父母,今天我一手端两家,给我谷有成一个面子,咱再不计也是个七品的官,从今往后谁再提旧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谷有成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于毛子拦住父亲于掌包手里的碗说:“范主任,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我长了个老毛子的脸,咱就按谷常委说的办!”话音未落,只见哥哥于金子先将酒喝了下去。 于毛子随后也见了碗底。
  话逼到了这个份上, 范天宝不能再不说话了,“得,杀人不过头点地。当着咱县里的领导,我敬一下神枪于掌包和支部书记白二爷。你们小哥俩咱们就算互敬了。”范天宝必竟是个男人,见过世面,他和于毛子父子分别碰了碗, 然后一仰脖子,酒已扬进了嘴里。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于毛子和谷常委划起了酒令:“爷俩好哇,巧七美呀,魁五首呀,全来了呀……。”
  

殉猎 第三章(6)
于掌包拉住范主任连喝带唠的十分亲近。于白氏眼看着十斤装的邦克喝见底,她扯下围裙,顺着炕沿坐下,随手抢过邦克放到了炕下。
  “谷常委、范主任,不怕你们笑话,俺老头子是个山东汉子,一辈子老实巴交。这两个孩子争强好胜,一天尽招惹是非。今天上苍将两位贵人送进俺家,是俺们于家的福分,今后有县、乡两位领导照应,俺们踏实多了!”
  谷常委接过话来:“于大嫂子别客气,有啥事就冲我和范主任说,别的不敢讲,临江乡,瑷珲县这地盘上,天塌下来,我和老范这砣也能抗住!”
  范主任满头的大汗,顺着通红的脸往下流,他拍着胸脯答应着:“嫂子你们放心,当着白二爷说句大话,县里有谷常委,咱临江乡靠我,桦皮屯你白二爷我撑住了!”
  于白氏和于掌包感动了,眼睛也湿润了。白瑛的风韵已荡然无存,她头发已经花白,腰杆微弯,岁月的沟壑爬满了额头,留下的只是这点朴实和善良。
  于毛子看见老娘泪花闪闪,心里不是滋味,他是个孝子, 最看不过母亲哭,他站起身来,给父母鞠了一个躬。转过身来,冲着炕上的白二爷和谷有成、范天宝也行了个礼。从地上拿起邦克里剩下的最后一碗酒说:“这碗福根,给领导、二爷和父亲、哥哥匀了。”
  于金子很高兴,毛子终于叫了一声哥哥。大家也都高兴,共同碰了杯。于家小院里充满了喜气。
  于毛子跑到院里,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将六盏冰灯点着, 霎时小院红彤彤亮堂堂起来。
  于掌包说话了:“谷常委、范主任,我知道你俩是贵人,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你们光临寒舍,我于掌包走南闯北淘金打猎,江湖上的事情全明白,眼看就要过大年了,二位是不是缺少点山珍野味吧?”
  谷有成听了于掌包这么一说,他光顾了豪气,还真差点把李书记交待的事忘了。多亏神枪这么一提,他借坡下驴,将县革委会筹备组准备给省里送礼的事说了出来。
  于掌包喊了一声:“金子毛子,给二位领导拿货来!”其实,当谷有成和范天宝中午一进门,他心里就有了准备,大年下的进山肯定是冲着它们来的。
  一套黑熊的四个掌,两只没有扒皮的金黄色的袍子,一套犴筋和一袋子野鸡、飞龙和野兔。“给谷常委装到车里去,什么时候用就说话,家里没有现上山都赶趟”于掌包吩咐小哥俩将野物抬到了吉普车上。
  谷常委觉得不好意思了:“于掌柜!俺俩成了土匪了,这连吃带拿太不像话了。”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还没等伸出手,就被于毛子给按了回去。
  于毛子说:“谷常委,待屯子里成立民兵排,发给俺件军装,配一支半自动步枪就行了!”
  于白氏抢过话来:“谷常委别听这孩子的,有了这杆双筒猎就够招事的了,还要什么快枪。”于毛子低头笑了。大家将两位领导送上了车,不一会,红色的尾灯就消失在漆黑的山林中。
  屯子里的村民挤满了于家小院,围着六盏冰灯说三道四,爱不释手。于毛子从墙上取下一盏冰灯,教那些少男少女如何制作。于毛子给大家布置了一个任务,每户最少两盏多者不限。桦皮屯的腊月三十晚上,一定要家家红灯高照,俺于毛子也是无产阶级。让对岸的苏联修正主义分子看一看,中国大地上高举的共产主义的红旗永不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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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猎 第四章(1)
瑷珲县新生政权革命委员会主任李卫江,革委会常委武装部长谷有成,临江公社革委会主任范天宝,桦皮屯村支部书记白士良。县、乡、村三级干部编织了一张严密的网。一条供给山珍野味的特殊专线建立起来。于掌包、于毛子父子变成了这条秘密通道下摆的源泉。
  卧虎山乍暖还寒,科洛河两岸残雪消融。顺山而下条条低声吟唱的雁流水,催生着枯干榛棵丛中一簇簇萌动的达子香,枝头摇动出无数花蕾,只待和风吹过,便会溢香流彩倏地绽开,粉嘟噜,红艳艳,把桦皮屯周身的山峦装扮得俏丽无限。
  从冬眠消沉中苏醒过来的野兽们饥饿难耐,狗熊、野猪、狍子蜂拥般在积雪融化的豆子地里疯狂地觅食。
  谷部长在于毛子家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他在桦皮屯蹲点,整顿名存实亡的村民兵排。眼瞧着民兵排有了点模样,尤其是在他的授意之下,不满十八岁的于毛子被选上了刚刚组建的民兵排排长,谷有成打心眼里往外高兴。于家老少,村支书白二爷顿顿做陪,餐餐酒肉不断。谷部长成了于家名副其实的救世主。
  傍晚,县武装部办公室打来电话,说明天公社范主任要陪县革委会李卫江主任来桦皮屯视察,并叮嘱中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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