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杨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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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杨沫-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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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母亲则坚持认为:修改后的《青春之歌》更贴近了生活的真实,并非是为图解政治概念,杜撰了一段不真实的章节。相反,她正是从生活的真实出发,补写了林道静在农村等章节。因为“一二·九”运动前后,确实有很多知识分子离开了北京,到华北农村参加了火热的革命斗争。这样的人随手就可以说出很多来。她认为这样的修改补充,对林道静的塑造是有益的。
  从表面上看,修改后的《青春之歌》更全面了,思想性更强了,更紧跟时代了。按母亲自己的生活经历来说,这完全是真实的。但在不了解那一段历史的人看来,母亲这样做却有迎合政治口号,图解政治概念,随意编造情节之嫌。
  战争年代,因为极左观念的影响,我们的知识分子干部所遭受的各种考验、磨难,甚至批判远比工农干部为多。似乎知识分子干部天生就比工农干部矮一头,因此必须要拜工农为师,脱胎换骨地改造。母亲的思想也无法摆脱这一历史局限。她诚心诚意地意识到初版的《青春之歌》对女主人公与工农结合部分写得不够,批判不够,立刻补写了一段林道静在农村。这其实也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她认为这么增加是真实的,也是必要的。
  虽然母亲也知道有相当一批人对修改本持批评意见,认为改糟了,但她在以后的几次再版中,都坚持自己的意见,没有恢复初版的原貌。她认为《青春之歌》是那个时代的产物,不能用今天的眼光去衡量当时的作家和作品。现在青年人对革命好像不那么感兴趣了,不能为取悦他们就随意删改。一部作品不能变来变去。
  1991年6月,母亲在《青春之歌》新版后记中说:
  从1958年底开始,对《青春之歌》的批判,声势浩大,黑云压顶,…… 最后由茅盾、何其芳、马铁丁几位先生写了结论式的长篇文章,《青春之歌》才站住了,才继续大量发行。
  平安了几年,文革时期,《青春之歌》的厄运又来了!还是那位郭先生,又起来发难。这次《青春之歌》的罪名是“为刘少奇、彭真树碑立传”……
  1977年,文革结束不久,《青春之歌》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又重新出版了……
  我不能忘记前两年有一位大学生给我写信说,他是在原中学校大批焚毁“毒草”书时,冒着危险,偷偷从大火中抢救出了一本《青春之歌》而读到它的;优秀青年张海迪姑娘,当着魏巍的面,亲口对我说:她也是在文革中连夜偷看残本的《青春之歌》的。他们读后都受到鼓舞,都非常爱它。一本书能得到不同年代的读者,尤其是青年读者的挚爱,这对于一个作者来说尽够了,尽够了……
  我深知它今后仍然不会一帆风顺,仍然会遭到某些非议。不是么,一位澳大利亚来我国学习的留学生,去年写信给我说,她的老师就曾批评《青春之歌》不该增加农村斗争那几章(不少人都有此看法),问我对此有什么意见? 还有的青年作家,说《青春之歌》是个“表达既定概念的作品”。还有的人说,这小说不过是“爱情加革命”的图解云云。他们的看法都各有道理。我呢,也有我的道理。我推崇现实主义创作法则,我的生活经历,我的信仰决定了我的爱与憎,也决定了我喜欢写什么,不喜欢写什么。这无法更改。我不想媚俗,不想邀某些读者之宠;我只能以一颗忠于祖国、人民,热爱共产主义的心来从事我的创作。  
  直到晚年,她都坚持这一态度。
  但不管怎么说,小说《青春之歌》的影响是空前的。到1990年为止,32年来此书累计发行了500万册,并翻译成英、日、法、德、俄、乌克兰、希腊、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朝鲜、蒙古、越南、印尼、阿拉伯、乌尔都、哈萨克、世界语以及藏文等18种文字。一部反映革命题材的长篇小说,能有这么多文字译本,实属罕见。
  据我所知,在1949年以后新中国出版发行的小说中,《青春之歌》的外文译本之多,名列前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找不出第二本。
  《青春之歌》成为了共和国一部长篇经典小说。
   。。

13。电影《青春之歌》(1)
小说《青春之歌》的巨大影响,使电影界的人都明白,谁拍摄,谁成功。
  谁都知道,选好林道静的扮演者,是电影《青春之歌》成功与否的关键。
  导演崔嵬和领导商量后决定首先听取广大群众的意见。为此,北影厂与《北京晚报》联合召开了一个具有广泛代表性的座谈会,并通过媒体报道,发动广大群众对林道静和其他角色的扮演者提出建议。
  甚至远在印尼的华侨也给北影厂寄来了演员名单表。
  从调查中了解到,广大群众都主张选用年轻演员,鼓励北影厂大胆挑选新人。
  崔嵬是个很有主见,很有头脑的导演。他不盲目迷信明星大腕儿。在演员的选择上,他主张镜头面前人人平等。名演员和新演员都要试镜头,选中谁就是谁。
  到底让谁来演林道静呢?
  据郭开在文革中的揭发,导演崔嵬曾气势汹汹嚷道:我这次就要冒个风险,找一个特别的演员演林道静。这个人要有革命劲头,也要有小资产阶级情调。我就不同意那种做法,对小资产阶级走一步打一个耳光子。
  3月份下了场雪,为了抢时机,在林道静还没最后定夺的情况下,电影就开拍了。崔嵬着急地物色着演员。他曾在中南人民艺术剧院当过院长,某日,突然想起了湖北歌剧院23岁的演员谢芳,气质很好,外貌和风度都与林道静相似,就派副导演去武汉,火速把谢芳接到北京。
  谢芳确实有些特别。高级知识分子出身就不用说了,她父亲还是个基督徒,神学院的教授,留学海外,精通英文,翻译过《基督教伦理学》等著作,并于1958年被打成右派。母亲也是大学生,与冰心是同班同学。谢芳从小就生活在宗教气氛中,每周要做礼拜,每餐前都要闭目谢恩,每晚要祈祷忏悔。
  崔嵬真有魄力,在当时就敢选这么一个右派的女儿当主角。
  通过试镜头、试戏,谢芳非常理想,被正式确定为林道静的扮演者。
  为了隆重庆祝建国十周年,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彭真指示,一定要把《青春之歌》拍好,要用最好的胶片拍,作为向国庆十周年献礼的重点项目。
  崔嵬深知这部电影的分量,精心挑选了大牌儿演员来演:秦怡演林红,于是之演余永泽,康泰演卢嘉川,于洋演江华,赵联演戴愉,赵子岳演地主,连一个很次要的角色王晓燕的母亲,都由名演员王人美扮演。
  崔嵬还请大作曲家瞿希贤为电影作曲,大指挥家李德伦为乐队指挥。
  彭真后又指示陈克寒、邓拓、杨述等注意抓这部片子,说这是政治任务。
  因此北影厂将《青春之歌》列为重点片,一切工作都为摄制《青春之歌》开绿灯。仅用5个多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全片的制作。后由彭真亲率北京市委的主要领导审查样片,一致批准它作为十年大庆的献礼片上映。
  母亲听到的反映都是:电影不错!很好!非常感人……谢芳演得好,把林道静演活了!
  崔嵬冒险启用谢芳,被证明是对的,而且十分英明。
  国庆节前的一个晚上,有人通知母亲:总理要在家里观看《青春之歌》并接见主要创作人员,让母亲也去。
  在中南海西花厅总理家中,周总理和邓颖超热情地与大家一一握手。当邓颖超与母亲握手时,她笑着说,我很喜欢看《青春之歌》。
  在总理的小放映室内,前面并排放三把椅子,总理坐在中间,两边是邓大姐和母亲。母亲说她激动得看不清幕布上的画面,好像是在做梦,脑子也发木了。影片放映中,总理曾扭头对母亲说:小超很喜欢看你的小说《青春之歌》。
  母亲笑了笑,点点头。
  电影放了近3个小时。演完后,总理对母亲说:小超身体不好,一般电影只能看到一半,这回却全看完了。
  母亲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晕晕乎乎的……回家后兴奋得睡不着觉。
  《青春之歌》公开上演后,全北京市各家电影院全部爆满,很多影院24小时上演,昼夜不停。当时正是困难时期,很多人吃不饱,却饿着肚子排长队买票。看完电影,等于吃了顿饱饭,完全忘记了饥饿。抗日时期流行的歌曲《五月的鲜花》随着这部电影,再次流行全国。
  尽管用今天的眼光看来,这部影片还有一些左的痕迹,可在那个极左的年代,这部有一些小资产阶级情调的电影还是独树一帜,如苍硬的峭壁上的一朵小花,十分新鲜抢眼。对工农兵要占据银幕的极左文艺潮流,有所突破。
  《青春之歌》成为我国五十年代的一部经典影片。
  《青春之歌》不但在国内轰动一时,在日本也获得了轰动。在此之前,日文版小说《青春之歌》已经出版,广大读者有所了解。电影从1960年5月26日到7月31日,在日本东京、仙台、札幌、大阪、京都、广岛、福冈、名古屋等地,共放映36场,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
  为此,1960年8月24日人民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青春之歌〉在日本》,专门介绍了这部影片在日本受欢迎的情况。
  1961年春,因电影《青春之歌》在日本的巨大反响,谢芳被选为中国妇女代表团成员去日本访问。在东京的大街上,林道静的巨幅画像远远就能看见,有两层楼房那么高。代表团的汽车开到哪里,哪里就有拥挤的人群拿着笔记本要求谢芳签名留念。他们狂热地喊着:林道静!林道静!
  

13。电影《青春之歌》(2)
1961年6月21日《光明日报》登了一篇日本人和田写的文章《放映中国影片运动的成就及其影响》,其中说:“在这些影片中,无论从上演次数和观众人次来看,都以《青春之歌》为最高。因此它的影响也最为深远。”
  文中并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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