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额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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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额度-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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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青云前脚才刚踏进手术室,童丹颐后脚就赶到了,很明显是慌忙之中临时赶过来的,童助理一直是个极注重仪容的美男子,此时虽然穿著西装,但向来梳理整齐的浏海却零散在鬓发边,衬衫和外套被吹得歪七扭八,可见刚刚奔跑的速度有多失态。

他面无表情得听完小郑的报告,便缓缓站到等候室的墙壁边,在这之前,他曾回头看了余时中一眼,接著就默默得站在原地直到楼青云走出来。

“楼先生,伤口呢,深不深?是不是伤到动脉了?”

楼青云没有答他,而是望著不远处憋扭的青年,余时中见童助理第一时间就上前慰问,更加不觉得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有资格上去猫哭耗子。

童丹颐没觉得气馁,他立刻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楼青云的肩膀上,低眉顺目道,语气却很坚决:“请让我送您,我的车就停在门口。”说完便离开现场,把空间挪给剩下的两个人。

余时中左思右想,百般抗拒,最后还是敌不过罪恶感的发酵,脚步在他回过神之前就走到了楼青云的面前。

“我……扶你回去。”

楼青云眼角泛满温柔的笑意:“麻烦你了,英宝。”

余时中搀住男人臂膀的那一刻,忽然悲伤得察觉到一件事,他到底来海城做什么?

☆、一五五(上)

余时中越来越沉寂了,自从上次迷路,楼青云不准他擅自行动,除非有他在身边,不然连屋子都踏不出去。

他本人一点都不在意能不能出去,他想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但楼青云没有再次松口答应他去探望母亲。

笑死了,先别说勒戒所关不关他,他母亲就第一个被人家揉捏在手中,他还不由的楼青云搓圆压扁。是他蠢,做什么事都慢五六拍,人家对他好点就信以为真,这世上的好哪有不需要理由代价的。

他独自一人的时候常常在懊恼,要是有爸爸一半的聪明就好了,就、就算他保不住家,至少还能护得住妈妈,爸爸明明还特别把妈妈托付给他,他现在居然除了躺在床上等药效上头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苏乔隔三五时会来看他,她对楼青云的影响力超乎余时中的预期,照往日的相处看来,他们并不特别亲厚,但没想到楼青云这么信任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

某一天早上他突然告诉余时中要去探望母亲的日期,就仅仅因为苏乔的一句话。

“厌食症的心理因素往往大于生理因素。”

楼青云听了只是握起他的手,温柔得把玩在掌心:“是我不好,不能常常陪你。”

也正是苏乔这句话,楼青云不再彻夜陪著他睡觉,其实楼青云在家的时间并不多,所以睡觉前的一两个小时,他不会放过任何一秒钟陪在他身边,即使余时中给他的多是沉默、和恹恹的病容。

有一次半夜起来,余时中模模糊糊看到窗帘前坐著一个男人,他起先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才又撑起了胆子,楼青云之前时不时就会陪著他入睡,有时候一待就是整个夜晚,早上起来只剩下被毯,这次是余时中第一次在半夜醒来看到活生生的人。

楼青云很安静,懒洋洋得斜靠在躺椅上,手里摇著一只玻璃杯,脚边摆了好几个半空的酒瓶,落地窗微微拉开了一条缝,徐风吹来时窗帘就会跟著飘动,热辣的酒气就像楼青云的醉意般,浅浅一吹就满屋子跑。

他以为自己没有动,但实际上静谧的空间里什么动静都瞒不过人,尤其是像楼青云这种精明一辈子的人。

余时中紧紧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头埋进棉被里,全当自己是枕头,他敏锐得感觉到一束灼烫的视线,几乎把棉被烧穿了两个窟窿。他对这种视线一点都不陌生,尤其是在黑暗中,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楼青云会扑过来,扯开他的棉被,把他剥得光光净净,再放到嘴里大口大口得嚼。

但十几分钟过去,折磨人的视线早就消褪了,空气中的酒味也烟消云散,他大著胆子睁开一只眼睛,发现窗帘没有再继续飘动,地板上的瓶瓶罐罐一并消失,躺椅上的男人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隔天一大早,余时中一下楼就看到楼青云坐在客厅翻阅报纸,这个场景不知道为何让他想起杜孝之不用去上班的时候,他也会像这样坐在沙发上等他起床,再一起去吃早餐。

这样的念头仅仅一闪而逝,就让余时中懊恼不已,他现在一个人,难道就什么都不会了吗?

“早安,英宝。”

余时中抬起头,见楼青云已经放下报纸,他赶紧挥开心底的异样,听话得走到楼青云面前,他现在也不浪费时间跟楼青云闹,只赔不赚的事还浪费体力。

楼青云也不知道是忘了他那天的揭牌,还是身为长辈不计小人过,这几天下来没有半点过界的举动。

余时中照例喝了一杯牛奶,原本乾渴的情绪瞬间得到纾解,他吃了点热布丁和熬得很薄的米粥,楼青云就坐在他旁边监督他吃完,他自己则用了颜色很怪的养生粥。

“洗漱完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楼青云温和得叮嘱她:“记得把礼物带下来。”

余时中先是一愣,又是一惊一喜,上下楼的速度快得像是有狮子在后面追。

楼青云仔细来回端详他,才道:“你的领带呢?”

余时中啊了一声,转身又要上楼,却被楼青云摁住,他请人把领结拿下来,并亲手帮他系上。

余时中有些兴奋,他又藏不住情绪,见楼青云慢条斯理摆弄著领带,就有些耐不住性,他伸手扯住楼青云的袖子,仰头道:“走吧,可以了吧,我们走吧。”

楼青云一放开他,余时中就推开门冲出去,果然看到门庭外停了一部车,他蹦蹦跳跳得跑到车门前,正想钻进后座,又察觉似乎应该要等楼青云。

楼青云越过种满花卉的圃园,太阳已经很热烈了,他走在枝叶扶疏的林径下,把高挑的影子藏匿在蓊郁的树荫里,深色的西装彷佛洒上一层金霜,即使深知这个人是个怎么样的人,刹那间,余时中仍旧为他的气韵震慑在原地。

楼青云替他打开车门,关切道:“紧张吗?”

余时中下意识点了点头。

“没什么好紧张,都是这样的,没看到的时候就会穷紧张。”楼青云带著他坐进后座,搂著他的肩膀摩娑:“待会见到人就不会紧张了。”

“青云叔叔,”那天之后余时中就不再叫他青云叔叔,只是他这会满脑子转的都是待会相见的场景,也没注意嘴边的肌肉,只顾捏著手汗,惴惴道:“妈妈她……病好了吗?”

“什么病?”

余时中像是从脑门被劈了一下:“就是、她不是失忆了吗?”

楼青云不只可否:“谁跟你说的,苏乔吗?”

余时中惊疑不定得看著他,支吾不出一个字。

“你说的是你们分开前那时候,她全记不清了?”

“她、她不是,连我都记不得了吗?”

“她确实记不得太多东西。”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余时中心里缺著底:“她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她有没有问过我,一次也好,有没有?”

楼青云没答腔,余时中不死心,嘶嚷道:“至少,至少还记得爸爸吧……我跟爸爸那么像,她不可能忘记我的,她怎么可以忘记我,我跟爸爸那么像、啊!唔、呣唔唔……”

楼青云猛地用力把他扯进怀里,不顾他的反抗扳起他的下巴,在他发出任何声音之前封住他的嘴唇。

余时中吓呆了,一个握拳就轮过去,连带著两条腿拳,毫无章法又看似有阵法,至少楼青云没挨过五拳。

他退开了两公分,冷冷道:“再闹我们就回去。”

饶是余时中再奋战,也解不了这句定身咒语,他就像沾版上的鱼,滑溜溜得任人宰割。

楼青云轻车熟路得撬开他的嘴唇,就好像他早已吻过这对香唇无数次。

他紧紧勾缠两人的舌头,温柔又带著惩戒性,他技巧高超得索取青年口腔内所有甜腻的气息,把青年一直以来恐惧会降临的事情一并掠夺,连同他几乎岔气的喘息、以及被羞愤逼到了临界值的眼泪。

☆、一五五(下)

楼青云亲了他好久,没有花腔,没有温柔,只有病态的偏执,余时中像是吓坏了,不然就是不敢反抗,前座驾驶的司机完全不知道后座正在进行一场静默的搏斗,依旧平稳得行驶在路上。

一直到车子停下来,楼青云已经离开他的唇瓣很久很久,他的脸庞依然透著湿濡的凉意,直到楼青云第二次呼唤他的名字,他才抹掉所有的泪痕走下车。

楼青云像走在他前面,稳健的脚步声规律而优雅,彷佛什么都没发生,正如他的人,强大,没有破绽,找不到任何让人不敬佩他的地方。

海城的市民敬佩他,父母敬佩他,以时候的他也曾经很敬佩他,他是这个城市的支柱,也曾经、是他们家的不可或缺的靠山。

而现在,这个假象镀上了腐朽的锈色,那是一把腐锈的匕首,一刀一刀刨挖著他幸福的家,不致命,却像凌迟。

这栋屋子位在滨海山坡上的别墅区,旁边种满了树林,咸咸的海风临坡而至,几个园丁穿梭在庭院间整理花圃,余时中的表情骤然一松,从眼前的景象看过去,楼青云还是有用心在经营这座别墅,代表他的母亲应该也拥有一样的待遇。

但松懈不过片刻,他又猛然想起刚刚发生的片段,他已经完全不能理解楼青云到底想要干嘛,他也不想满腔热切的情绪被那种事情给糟蹋。

很快的,期待见到母亲的喜悦逐渐冲淡他被楼青云强吻时的恶心和恐惧,他只想狠狠得扑进母亲的怀里,抱住她的腰说我回来了,其他什么乱七八糟、想不明白的,都先搁在一边不管了。

他一厢情愿得认为只要能跟母亲团聚,就等于他终于回家了,他这样一头热得跑回海城,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母亲可能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楼先生。”管家朝这栋别墅的主人行礼:“韩小姐已经醒了,正在房间看书。”

韩小姐!余时中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他捏著手汗,想飞,脚却像打了结扭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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