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嘤只是帮我疗伤而已。”荆世修苦笑着回答。
梅林面色淡漠如常,却从鼻间发出一声轻笑:“美人公子误会了,你与红嘤做了什么,本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自不必跟我解释,再说,红嘤姑娘今晚如此妩媚动人,是个正常男人都会为她心动。”
“梅儿。”荆世修轻唤了她一声,试着向前走了一步:“你可是在吃醋?”温和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期盼和笑意。
“什么?”梅林冷漠的神情突然土崩瓦解,她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仿佛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吃醋?她是吃醋吗?她只是在门外站着时,看不见月色的恬静如怡,听不见秋风的沙声如丝,脑海里集中的全是屋内女子的柔声细语;她只是在房门打开时被女子惑人心弦的美貌惊艳,而晃了心神;她只是习惯性的讨厌如火一般的艳红,讨厌被艳红拂袖而过的那微微敞开的胸膛……
梅林的蹙眉深思让荆世修生起微微的自责,他慢慢地上前,温柔地将她僵硬的身子抱进怀中,俯下身,小心地将脸贴近她的颈侧,低低沉沉地说道:“梅儿,我错了。”
怀中的身子仿佛惊醒,颤了一颤。
“原本是我贪心,故意将红嘤留下来的,只是为了看看梅儿吃醋的样子。可如今我才知道,连让你生气我都于心不忍。看到你讨厌我的样子,我后悔极了。梅儿,不要讨厌我,永远也不要……”男子低沉的声音就像喃喃自语,好似寺庙里低低吟唱的经语,带着深深的蛊惑,诱人心弦。
梅林在他怀中怔忡了会,嘴角慢慢溢出一个笑来,她轻轻地推开他,将这个笑容隐匿在戏谑的神情下:“美人公子这是在对我表白吗?”
荆世修一愣,随即也释放出一个笑容来:“我以为,我早已经对你表白过。”
“哦?什么时候?”
“梅儿竟然没有察觉?”荆世修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抬,脸上露出夸张的苦笑:“是我疏忽了,梅儿竟是如此迟钝的人。”
“你说谁是迟钝的人!”梅林神色间颇有些恼怒。
“不是吗?这些天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证明我喜欢你,而你居然不知道?”
“每一件事?你是指浴池里你轻薄我的事?”梅林挑了挑眉。
荆世修笑笑:“也算是其中一桩吧。”
“那真是抱歉了,我实在看不出来轻薄一个人如何就能算作喜欢了,莫非美人公子的表达方式与众不同?”
“嗯,兴许真是我错了。”荆世修重又靠近梅林,试图贴近她的身体。
梅林突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止住了他:“红嘤说过,你目前需要多休息。”
荆世修止步:“梅儿还在生气?”
“我岂又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你的伤因我而起,但我却无能为力。红嘤能帮到你,我自然很高兴。”梅林说着用眼神示意荆世修回去休息,并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俩人慢慢向床边走去,脸上带着无声而释然的笑意。
“不过,我不喜欢那样嚣张的女子,叫她以后多收敛点,尤其是不要再来招惹你,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
荆世修又是一愣,待他细细回味过这话里的意思,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欣喜来,看着女子此刻一脸果敢的厉色,一时间竟觉得这便是世间最美的绝色。他忍不住抓住梅林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道:
“梅儿,这世上不会有人能招惹得了我,除了你。”
(--我是分隔符--)
这一夜,梅林便宿在了荆世修房里。她身子本来就畏冷,加之秋寒颇重,多一个人搂着睡本就是件何乐而不为的事,更何况这个人她还不反感。
第二日梅林醒来之时,荆世修还在睡眠,很难见他睡得这样沉过,可想而知,他的身体必是早已超过了负荷,梅林不禁心中一软,将掀被的动作放到了最轻。可刚一动作,荆世修还是醒了过来,梅林无奈地笑了笑,低声劝道:“你还可再睡一睡,我去叫紫玉来服侍你。”
荆世修点头答应。
梅林下床落地,又看了看床上的人,犹豫着说:“荆世修,我不可再与你同行,今日我便要离开了。”
荆世修神情一紧,梅林瞧在眼里,连忙说道:“你我接下来要走的路,也许相同,也许截然相反。天下即将大乱,你在其间谋划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同样,我更加不会有兴趣跟你一起去追逐这些东西。”更何况,还有那个人会参与其中,若是有那么一天,她会放手不管他吗?
荆世修的心骤然一空,让她远离这些纷杂尘世,本就是他的初衷,但听到她这样说出来,心中仍然免不了怅然若失:“梅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梅林不置可否地一笑,极随意地将长发梳成髻,束在发冠之内:“美人公子说得对,不明白的事,我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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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冀阳古城
更新时间2011…2…23 12:00:26 字数:2136
当日,梅林与墨香二人各乘一骑,马不停蹄地向冀阳奔去。一路上,俩人似乎都有一种默契,均缄口不提各自去冀阳的目的。
冀阳,身为前大荆王朝的都府,它有着悠远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传闻前大荆皇帝是个心胸极其宽广的人,他对各域文化有着广阔的包容,他允许各式各样的民间艺术传承发扬,也鼓励各种外来教学在民间进行传播。因此,这里曾是众多莘莘学子,文人墨客心心向往的天府,也是许多壮志青年一展抱负的天堂。但是随着一个王朝的灭亡,这里也不再享有往日的风采,相比如今其他四国的都城,它更多的只保留了作为一个文化古都的潜在气质。
但近些年来,这座文化古都却渐渐地发展成为这块大陆贸易最频繁的中心城市。自大荆分裂之后,冀阳意外地成为了无人管辖地带,临近的燕吴齐川都没有将它划入自己的领地,倒不是三国都对它怀有不屑,相反三面都虎视眈眈,却又因此均不能得偿所愿,三方只好默契地任它独自飘零。
其实,三百年来,像这种情况的地域有很多,但大多最终自动归列到了荆国的领下,唯独冀阳,一直纹丝不动。
而这冀阳的都督,自然便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传奇人物。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将自己摆放在如此风口浪尖上却依然屹立不倒,谈笑自如?又是什么样的能耐能将如此紧张的局势在谈笑风生间轻松化解?
梅林不禁有些好奇。
如今吴楚两国对齐川的攻势可谓是一触即发,吴若攻齐,会选什么路线?从吴至齐,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从南城无双攻齐川滨城,再由滨城西上转攻青城,但齐川在那里有天险齐虎岭相阻,吴若取道南攻,无意于给自己增加难度;另一条道便是西出沧州转攻青城,巫行山脉的天然屏障给吴国提供了绝佳的粮草运送路线,若是采用这条线路,吴国的后方供给便有了保障,粮草本是打仗的根本,如此优势摆放在这,吴国又为何要弃而不用呢。
而既然吴国要取西道攻齐川,有一个地方便是必经之地,那便是冀阳。
加之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乱本就远比表面看到的要纷杂,谁又知到时候介入其中的还会有谁,总之,青城作为战场的中心是难以避免的,而冀阳,它在这场战争中的态度,显然十分关键而微妙。
梅林坐下来喝了口水,连日来的奔波让俩人都有些疲备,从沧狼至冀阳,途中倒是有几个小镇,但俩人都没有多作停留,往往是补充了点粮食便又继续赶路。一路上,墨香虽然仍是一脸嬉笑,但总是在无形之间让人感觉不一样了,或许是他偶尔之间的一声叹息,又或许是他某个瞬间流露出来的悲天悯人的凝重,总之,让梅林觉得,他肩头上似乎压着什么沉重的包袱,想放又放不下,想洒脱又洒脱不起来。
梅林没有问他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要承担的负荷,这种负荷,有可能来自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也有可能源于自身初始不可推卸的责任。世上本就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卸下这种负荷,做一个逍遥快活的自由之人。
俩人到达冀阳,已是五天之后的事。进了冀阳城,俩人首先如约去了墨香提到的长乐坊,只为饮一杯天下闻名的‘美人醉’。
一进长乐坊,梅林便发觉这里不似一般的酒坊,或许是沾了冀阳古城的文墨气息,小小的酒坊竟装饰得像雅客们聚集的诗社评会一般,空旷的水榭亭台之间三三两两摆放着几个形状各异的矮几,凡是有客人入座,便放下纱幕,将其与外界隔开,自形一桌,远远望去,里面的身影竟在薄纱的遮掩下隐约透出别样的风姿来。
梅林相对喜静,因此一进长乐坊,便挑选了较远较偏僻的一个矮几,但墨香却不同意,指了指水榭旁边几个已有人入座的矮几,示意要去那里挑一个地方。这些方面梅林倒不计较,于是跟着他去那边入座。
墨香本就气度不凡,只是平常的嬉笑玩闹多少遮盖了他原本素雅清华的气质,而今天的墨香似乎格外的不同,从身上的穿着到走路的姿势,以及到说话的语气,无不将他原来掩盖的那份素雅清华发挥到了极致,初见时连梅林都为之一惊,莫非这冀阳竟有如此大的魔力,竟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变成全新的另一个人?
而更让梅林意外的是,墨香扮起另一个人来竟然有模有样,仿佛他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玉树临风,淡雅从容,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透出淡淡的高贵清华。
他是什么人?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梅林不禁暗暗惊道。
俩人一路悠然踏步,慢慢向那边的矮几走去,原本低低吵闹的旁边座席上,在梅林二人经过时,都不自觉地噤下声来。梅林自然注意到了这些,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这个女扮男装的公子哥气度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