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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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呼唤-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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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瓶酒去了一半时,王芳犹豫了一刻,小心地问:“我可以喝一点吗?”

  我瞪着她看了一眼,好象不认识她似的,确实,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从没有见她喝过酒。我冷笑一声,拿起酒瓶,一下将她面前的酒杯倒满了。这女人,我到是想看看她喝了酒以后,到底一副什么模样。别人说,男人在酒面前会原形毕露,我相信女人也一样。

  她定定地看着面前倒满酒的酒杯,又朝我看了好一刻,然后双手捧着酒杯站起来,对我说:“对不起,曾帆。”

  我坐着没有动,只是仰着头看她,用一种挑衅的表情朝她笑。我在心里说:哼,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推卸掉一切责任吗?我想起游局在我面前晃动的那几张举报材料,越发相信这是她的杰作。女人啊,为了自己的目的,什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的,只要能够达到她追求的目的,过程、手段或者后果,她是绝不会计较的,也不会放在心上。王芳追求的是什么目的,我不清楚吗?她要的是我这个人,至于我是否当官,或者在社会上混得怎样,她是绝对不会考虑的。就像以前她对我说过,即使我是一个要饭的,她也会跟着我走。她完全有可能写这份举报材料,借此逼我就范。我盯着她看,竟发现她的相貌是如此狰狞可怖,她那双同样看着我的眼睛闪耀着阴险,那两弯经过刻意修饰的眉毛隐藏着残忍,那不停颤抖着的嘴唇里面谁相信不会像蛇一样吐出毒信呢?我突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笑声非常粗野,非常恐怖。我为自己能够发出这样的笑声都感到吃惊,不可思议。我笑什么呢?我笑自己确实是一个弱智的人,这么多年来,怎么就没有认清王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笑王芳像一个魔鬼,多少年了,她竟能将自己的狐狸尾巴藏得那样严实,关键时刻,她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王芳从我的笑声中听出了我对她的蔑视,她瞪我一眼,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全倒进嘴里。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我还真没想到她会一口将那杯酒喝下去。

  “这下你相信了吧!”她双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瞪着我,眼泪竟一颗接着一颗地流了出来。

  “相信什么?”我一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问。

  “我还不至于那样下贱!”她不知从哪儿抽出一叠纸,啪地扔在我的面前,然后坐下来,抱着头,伤心地哭起来。

  我从那叠纸里抽出一张,只看了几行字,就知道与游局向我展示的那份举报材料同出一辙。这就是说,整我的人将这份材料复制了几份,不仅寄给了县纪委,还寄给了王芳,同时还不能排除寄给了其他的部门或者其他的人。说不定,他们还寄了一份给晓红。他妈的,他们是有意将我整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呀!

  我知道自己错怪了王芳,就走过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王芳立时像一个被委屈的孩子一样,偎缩在我的怀里,浑身不停地颤抖,嘤嘤地哭出了声……

  后来王芳告诉我,这份材料并不是寄给她本人的,而是寄给她的丈夫的。她丈夫上午收到这份材料后,下午连班都未上,呆在家里蒙头睡了一个下午。她下班时从桌子上看到这份材料的,凭直觉,她觉得这份材料我可能已经看见了,就打电话约我,但我不仅将传呼机关了,就连办公室的电话线也给拔了,她与我联系不上,就在公安局对面等着我。在我见着她时,她已经在那个变压器下面等了一个多小时。

  “怎么办呢?”在稍稍镇静了一下后,王芳泪眼涟涟地问我。

  我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隐瞒是不可能的,若解释自己的清白,也只会越描越黑。承认自己的错误吗?那正好中了那些人的圈套。在王芳乞求的眼光下,我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可怜。我长长地叹一口气,那意思是告诉她,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接下来我有意避开她的目光,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今天的酒怎是这样一种滋味呢,平淡得像水一样。一瓶酒眼见只剩下一点点了,却仍没能将纠缠在我脑子里的悲愤和无奈忘却,反而感觉那些东西在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搅拌,不停地澎涨,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条毒蛇盘绕在我的脑子里一样,它在不停地蠕动,在不停地吮吸着我脑浆。我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

  在我将酒瓶里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时,我看见王芳一下站起来,清楚地说:“我不离婚了,我得向我的老公承认自己的错误,并求得他的原谅。”是灯光的原因?还是酒精的作用?我感觉眼前这个说话的女人不是王芳了,而是另外一个女人。身材没有什么两样,但表情却是如此地陌生,既坚毅,又果敢,与以前那个优柔寡断,毫无主见的王芳判若两人。

  “你相信你的老公可以原谅你吗?”我记得自己是这样问的。

  “他说过,不管我做了多大的错事,他都会原谅我。”王芳说。

  “他真是一个好人。”我打着酒嗝,摇晃着脑袋说。

  “我可从没说他是一个坏人。”王芳说。

  “你可真幸福。”我感觉自己的头像铅球一样沉重,但仍粗着嗓子说,“你老公会原谅你,会收容你,可我的老婆会原谅我?收容我吗?”

  ……

  我确实喝多了,以至后面发生的事情我都记得不是十分连贯了。我只是模糊地记得,是王芳将我送回家去的,并亲手将我交给我的老婆晓红。一进屋我就像一摊泥一样倒在床上,是晓红给我脱的衣服,洗的脸和脚。

  王芳将我交给晓红时,这两个女人吵过吗?没有,她们没有吵,感觉她们之间还非常友好,因为我记得王芳下楼时,晓红在身后说过“谢谢”,“再见”。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我清楚地记得,第二天刚上班,游局就将我喊到他的办公室。他穿一身崭新的制服,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显得非常精神。共事多年了,我还从没有见过他的表情是如此的严肃冷漠,直打我进办公室开始,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脸。办公室靠墙的沙发上还坐着政委老张和管人事的副局长谢长生,他们也都穿着制服,表情像游局一样严肃,我进来时,他们用冷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好象不认识我似的,或者压根就把我当成了一个犯罪嫌疑人。

  我刚在游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游局就冷冰冰地对我说:“鉴于你的生活作风问题,局党委经过研究,一致认为你现在已不适宜担任刑侦队长这一职务。从现在开始,你的职务由李锐接替。自下个星期开始,你将到县委党校学习三个月,以后的工作待学习完后再另行安排。”

  我想解释什么,游局摆摆手制止了我,他说:“下午开全局大会,我们将在大会上宣布这一决定。”

  我模糊记得在游局的办公室里我没呆上两分钟,并且一句话都没有讲。从游局的办公室里出来时,我的脑子里总浮现游局那张严肃冷漠的脸。他妈的,平日称兄道弟的,到关键时刻说翻脸就翻了。我在心里狠狠地骂。

  我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下楼,走出公安局的大门。我想到外面去转转,不定这样能够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下楼时遇着了许多人,有张明金,杨新愚,还有余小伟,他们谁都不与我打招呼,并且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偷偷地在背后打量我。

  今天的太阳怎么这样烈呢?像个大火炉一样悬在头上,针一样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大门两边卖水果的好象也知道了我被撤职的消息,没看见我时,他们还交头接耳地谈论着我与王芳的关系,那模样既暧昧又兴奋,仿佛刚看完一部黄色电影,此刻仍回味在电影里面那让人血脉贲张的情节里似的。但当他们看见我时,一个个立时鸦雀无声了,脸上的表情又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一群小人!我咬着牙在心里骂一句。

  刚到马路边,我一眼就看见晓红与王芳在那个变压器下面扭打成一团。女儿曾婕在旁边整个哭得像泪人一样,连嗓子都哑了。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大声起哄的声音与汽车刺耳的喇叭声混成一团。这些人大多数我都认识,还有几位是我们公安局里的。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那模样好似正在看一出惊险刺激的拳击比赛。

  她们为什么打架呢?我不住地问自己。晓红与王芳互相撕扯着,嘴里同时怪声怪调地喊着什么。由于太嘈杂,我没办法听清她们喊的是什么。突然,我看见晓红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她一脸狰狞,五官都移位了,举着刀径直往王芳的胸部刺去。我大叫一声,没有顾及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直朝马路对面冲过去……

  “曾帆,醒醒。曾帆,醒醒。”我听见晓红在急促地喊我。我一激灵,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原来我刚才是做了一个恶梦。现在额头上还满是冷汗。

  “局里电话,好象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晓红穿着薄薄的睡衣,将话筒递给我。

  是局值班室打来的电话,他们告诉我,半个小时以前,李锐在新世纪公园出口处被人打了闷棍。现在人已经送到县医院了,要我马上赶过去。没容我多问,他们就将电话挂了。

  下床时,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才刚刚四点半钟。

  我骑着自行车赶到县医院急诊室时,灯火通明的走道上已经站满了人,杨新愚和余小伟都来了。我挤到急诊室门口,看见游局正着急地与一位穿白大褂的小护士说着什么。看那表情,游局是想要那小护士通融一下,好进到急诊室里面去,但那小护士原则性非常强,不管游局怎样说好话,她就是不同意。

  游局看见我,就没再与那护士说什么了,对我说:“曾帆,你马上带几个人到世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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