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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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传-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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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流寓西南(2)
萧萧秋色,慷慨悲歌。几十年后倾注在石璋如笔下:几人先说“*万岁”,这是第一杯酒,大家都喝。第二杯喊“中央研究院万岁”,第三杯喊“史语所万岁”,第四杯是“考古组万岁”,第五杯是“殷墟发掘团万岁”,第六杯是“山东古迹研究会万岁”(因为比较早成立),第七杯是“河南古迹会万岁”,第八杯“李(济)先生健康”,第九杯“董(作宾)先生健康”,第十杯是“梁(思永)先生健康”,第十一杯是“十兄弟健康”。如此喝将下去,有人已是勉力而为,还没有上菜呢,酒却喝成这样,于是有四个人——王湘、祁延霈、刘燿、石璋如四人就倒在餐馆地下不省人事,李景聃也醉了,不过没躺下。我们本来是住在长沙圣经学校宿舍,可是醉到一塌糊涂、又吐,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陈存恭、陈仲玉、任育德,《石璋如先生访问记录》,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2001年,188—190页。次日,刘燿、祁延霈、王湘等人告别师友,奔赴前线。
  自兹分别,即杳无音信。后听说刘燿刘燿历尽艰辛辗转到达延安。从此,改从母姓,化名尹达。后人多不知其原名。去了延安,而一道离开的王湘、杨廷宝等仍无消息。李济放心不下,四处托人打听,还通过朱家骅去信问询周恩来。后来朱家骅回函李济:“关于王湘、杨廷宝二君之事,前蒙台嘱,即经致函周恩来君,顷接复云:‘嘱事曾特电探询。现王任延安振华造纸厂长;杨在延安解放社出版局图书馆工作。渠等均愿安心服务,不拟离延他往,务乞鉴谅。’等语。知注探转。”
  第二节昆明两年
  一、 赵元任出国风波
  1938年冬李济一家逃亡广西经越南出入境,办出国护照所拍的唯一的全家照。(从左到右)一排李光谟(1927北京—)、李权(1868钟祥—1947南京)、二姐李鹤徵(1925北京——1940昆明);二排保姆“小李妈”李佩兰(1895北京—1980北京)、大姐李凤徵(1924北京——1942李庄)、李济(1896钟祥—1979台北)、李陈启华(1898钟祥—1975台北)。
  史语所撤离长沙,桂林暂住月余,最后经中研院总办事处商定迁往昆明。赵元任带领二组(语言组)单独行动。赵主持史语所语言组十年,调查了中国东部十二个省的方言和西南地区的土语,采集了许多边疆民族语言;开始在南京现代化的语音实验室,用科学方法分析各种语言现象。成绩得到国际学术界首肯。赵先生学问好,人也有情趣,一曲《教我如何不想他》唱遍大江南北。当李济带着大部队滞留桂林,还在为车船发愁时,赵元任凭着自身知名度和太太杨步伟的公关能力,已捷足先登。
  史语所大部队由桂林经安南(今越南)的谅山、河内,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在1938年春节过后到达昆明。历经坎坷,别后重聚,理当庆幸,殊不知又发生了一场误会。个中原因扑朔迷离,直到杨步伟的*《杂记赵家》问世,人们才知道,是与李济发生矛盾,起因就为这一路的磕磕绊绊和在昆明的安置问题。
  据杨步伟叙述:在昆明的安排,由赵元任的学生章某委托连襟彭陆炳工程师负责。彭预定了拓东路663号华洋义赈会修筑滇缅公路留下的办公室,楼上楼下共有十几间屋子。从2月8号起,西南联大的蒋梦麟、蒋廷黻、周培源、王慎名、张奚若、罗莘田等一帮赵元任的老友陆续入住,先到先选,后来者只好睡在楼板上。楼下和后面的小屋分别作了史语所先期到达的凌纯声、吴定良、萧纶徽、芮逸夫、劳榦、董同龢、丁声树、杨时逢等人的办公室。战乱之中,苟且安身,总算又可以在书桌上写点东西。赵元任又开始整理湖北方言调查报告,闲时也写合唱曲,然后指导小孩演唱,也随众人各处去探访名胜古迹。2月底傅斯年来信,史语所迁来昆明,一处住不下,要再找地点,又租下翠华街的房子。

第六章 流寓西南(3)
杨步伟写道:三月十一日李济之等到了,可是一到就大发脾气,问研究院为什么不搬到翠华街去住都住在我们那儿?当日就要萧纶徽等人搬去,可好笑董同龢也和他们一道去了。等了一下子董又坐了一个洋车回来了,难为情地说,李先生不要我们语言组的人去。这一组仍留在拓东路住处,丁声树和元任一句话没说。在那时元任对这种事总是不响地生气而已。……七八小时手拿一管笔一字写不出来,终日不说一句话,我一看这种情势不好,不要因人家对付我们一家而害全体,不如离开为两全之计。
  檀香山夏威夷大学在1936年本来请元任去数年或永久性教授……我就对元任说我们去信问问有没有机会,我们去一年避一避风头,等大家定点,消点气再回来。杨步伟:《杂记赵家》,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1972年,113—116页。赵家走得非常郁闷,杨步伟数落了李济诸多不是,如在史语所借不到路费,不主动参加饯行,不准同人到车站送行等等。在驶往美国的远洋船上,很多人认识赵元任。一天,人们要他30年代的赵元任。(台北“中研院”史语所提供)
  唱《叫我如何不想他》,他唱了自己作曲的《过印度洋》。歌词中有“哪里是亚洲?哪里是欧洲?我美丽亲爱的故乡丢在脑后。怕回头,怕回头,一阵大风,雪浪上船头”的句子。唱完,一声不响回到舱里。
  时值抗战,“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看吧,一年年国土的沦丧!”而把“我美丽亲爱的故乡丢在脑后”,赵元任会不会心怀愧疚?要不要给国人一个交代?赵太太在《杂记赵家》中,把一切原因都归于李济,这或许偏于主观。举家出走,恐怕不会是一时半时的决定?透过几份档案,多少或能捕捉到当事者的心绪:
  1938年7月,李济两次致信赵元任:“甚望兄能等孟真到后再走,此次兄请假出国想有若干重要事必须与其面商者,此决非弟所能代也。”“闻悉兄此次出国概不受饯,至感不安,近捡旧籍得殷墟古乐器图像数帧,或可供兄为夏刍士子讲中土音乐史之参考,敬希收入行箧。”7月22日,赵元任回函:“承赐古乐器照相,谢谢;改到二十五动身。”所档:考12—1—1、2、3。7月27日,俞大綵傅斯年电李济:“拓东路房请续租,弟三十一号飞蓉,在蓉候机,上旬内可抵滇,乞告元任。”所档:考31—11—59。此时,赵元任已举家离开昆明。
  赵家出国,对中研院乃至整个中国学术界有如一次地震,赵李两人的情感也遭受了一次“断裂”。他们是哈佛的老友,友谊还熏染着双方家庭:20年代,李济在哈佛念书。赵元任带家同住哈佛,又有一位小千金如兰,于是赵家成为中国留学生常聚之所。杨步伟写道:“那时在哈佛的中国学生中李济之、陈岱孙、叶企孙、萧蘧、张歆海、钱端升、李旭初等人常和我们往来,济之来得最多,胡正详差不多就是我们一家人一样。……到年假了,以上常来的朋友们都来我们家过年。……每年一次中国学生会的时候,我们总去加入,如兰就由他们大家轮流地抱,其中李济之和钱端升两个人抱得最多。”赵家的孩子也格外亲李济,据李光谟说:赵家和一些朋友家的孩子,对李济和刘半农这两位分别从美国、法国归来的叔叔很感兴趣,习惯地用英文“达克特·李”和法文“麦歇·刘”叫他们。1925年,李济与赵元任同时执教清华国学研究院,两家又同住在清华旧南院。1926年3月26日,李济考察山西夏县西阴村返京,路上受寒,患斑疹伤寒,不几天就不省人事。起初,李家人相信民间单方,延误诊治,以至病危。杨步伟当机立断,叫车把李济送到协和医院救治。也许缘于那次救命之恩,杨步伟总好以李家的保护神自居。1936年,李权老人编修《钟祥县志》,请赵元任提供方言部分的内容。赵索性作了详细的方言记。后来,在他写成的语言学著作《湖北钟祥方言》中,反请李老伯担任钟祥城内的发音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流寓西南(4)
李济与赵元任都是学术巨匠,个性独特,卓立不群。加之赵夫人杨步伟个性强,异于常人。他们这种关系如同一个比喻,两堆篝火不能架得太近,否则彼此都燃烧得不充分。
  二、 从昆明城到龙泉镇
  史语所分住城里拓东路和靛花巷两处。历史组研究人员劳榦、陈述给所长傅斯年写信报平安:学生等三月十二日到滇,……此次千里长途运公家要物来此,李启生、高晓梅诸君费力甚大,梁(思永)先生尤卖力气,生等亦随同料理,不敢分一、三组畛域,亦不敢辞事务工作也。唯房屋至今无着落,故一切均未进行……好在宿舍现已整理好,学生等及那廉君用煤油箱作书桌工作,亦堪适用。此地天气甚为和暖干燥。空气亦清澄,唯每日在外吃饭,稍感生活不安定耳。陈雯怡:《从“以书为本位”到“历史问题”的探索——陈述在史语所时期的学术发展》,杜正胜、王汎森编著,《新学术之路》,台北:“中央研究院”史语所,1998年,495页。傅斯年开始考虑长久之计,他于1938年春致函代理所务的李济:“同人几全到昆明,大可安定矣。在云南总是‘羁旅之人’理当‘入门而閟禁’。同人迁移安适,至慰。弟意在昆明可作长久想。所址租地以全租为宜,临大指西南联大。如建筑,似可入一股。……”所档:考12—8—16。他的想法还没来不及实现,日本飞机又开始轰炸昆明。
  石璋如回忆:靛花巷位在云南大学隔壁,离北门很近,一跑出北门就是乡下了。当天九点响起空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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