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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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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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钦甲保狂叫一声,疯了似的回身扑过去,掀翻了铁包金公獒,然后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噗嗤一声响,大血管里的红色液体过于激烈地喷涌而出,差一点刺瞎了徒钦甲保的眼睛。
  混战以来,小公獒摄命霹雳王一直很紧张,它非常想扑过去,帮帮自己的阿爸和阿妈,但是它在犹豫,但是现在,小公獒摄命霹雳王突然发现它不能再这样平静地挺立了,三只母性的大藏獒在全体领地狗的助威声中,朝自己奔扑而来。它从它们狂怒的咆哮和狞厉的面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危险,转身就跑。
  

藏獒二22
近了,三只凶恶的母獒一只比一只近了,势不可挡的冲撞伴随着血盆大口和锋利的牙刀,咬死它的结果马上就要到来。
  獒王冈日森格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不,不光是獒王,还有大黑獒果日。一黄一黑两只气派非凡的藏獒,用它们那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的四条粗硕劲健的腿,咚咚咚地敲打着冰雪覆盖的大地,冲着小公獒摄命霹雳王雄跑而来。
  獒王大吼一声,让过小公獒,忽地一下横过身子,挡在了飞奔而来的三只母獒面前。三只母獒根本来不及刹住,也来不及躲闪,一个个撞在冈日森格身上,冈日森格岿然不动,它们却接二连三地翻倒在地。
  獒王冈日森格回来了。领地狗群一片骚动,朝着獒王吠鸣而来,接着就是安静。它们有的摇晃尾巴激动着,有的喷出鼻息热情着,有的吊起眼睛肃穆着,有的吐出舌头庆幸着,表情各各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尊重与敬畏,无论从表情还是身形,都表现出了一种无条件尊重的姿态。
  冈日森格扬头巡视着,来到了大力王徒钦甲保身边,突然扑过去,一口咬住了徒钦甲保的喉咙。
  然而大力王徒钦甲保没有死,小公獒摄命霹雳王扑向了刚刚从三只母獒的利牙之下救了它的獒王,并把短小的虎牙扎进了獒王的大腿。
  但是獒王冈日森格没有生气,它放弃了对徒钦甲保的撕咬,扭头惊奇地看着小公獒摄命霹雳王,突然伸长舌头笑了笑。
  大力王徒钦甲保站起来,神情复杂地望着獒王,用一种僵硬的步态后退着,突然转身,跑向了大雪梁那边。
  獒王冈日森格跑步跟了过去,所有的领地狗都按照既定的顺序跟了过去。
  徒钦甲保翻过了大雪梁,所有的领地狗都翻过了大雪梁,这里已是空空荡荡,只有一些风吹不尽的脚印和一些没有人气的帐房,帐房里,拥塞着一些无法带走的空投物资。
  焦虑让大雪梁这边的人群失去了耐心,他们议论纷纷却又无可奈何,如果领地狗群不能像往年雪灾时那样,承担起救苦救难的责任,那就只能依靠人了,如果不依靠藏獒,人怎么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没有人?
  丹增活佛说:“寄宿学校的事情、孩子们的死亡、越来越严重的狼灾,已经证明‘汉扎西’是名不副实的,我要是不这样说,就是没有尽到责任啊。”麦书记说:“善良的佛爷你有所不知,西结古草原的狼灾、吃掉孩子的事件越来越严重是另有原因的,它不该由汉扎西负责。”丹增活佛唰地一下撩起了眼皮:“什么原因啊,麦书记能告诉我吗?”麦书记皱着眉头想了想,嗫嚅道:“其实我也想不清楚,想不清楚啊。”
  麦书记长长地“哦”了一声,直勾勾地望着面前这位睿智机敏的活佛说:“丹增活佛你真厉害,你是在替我们着想了,想用汉扎西的离开,抹去所有的责任。”丹增活佛闭上了眼睛,于心不忍地紧问一句,像是在问自己:“难道就只有请走汉扎西这一个办法了?”麦书记也像是自己问自己:“别的办法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丹增活佛摇了摇头。麦书记说:“看来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会给他说清楚的,让他高高兴兴地走。”丹增活佛长叹一口气说:“汉扎西会高兴吗?啊,不会的,不会的,他是冈日森格的恩人,是多吉来吧的主人,是西结古草原所有藏獒的亲人,藏獒不高兴的事儿,他是不会高兴的。”
  不能再唠叨下去了,饥饿的还在饥饿,死去的正在死去,他们应该快快离开这里,去营救所有围困在大雪灾中的牧民。
  准备出发了,喇嘛们把原麦和大米用红氆氇的袈裟或达喀穆大披风包起来,拿皮绳捆在了身上。野驴河部落的头人索朗旺堆家族的人,从帐房里拿出了所有的羊肚口袋和牛肚口袋以及羊皮桶,装满食物后,分给了大家。空投下来的救援物资是背不完的,也不能背完,他们此去的目的,更主要的还是把能走动的牧民引到这里来,这里是那个名叫飞鸡的神鸟常来下蛋吐宝的地方。
  一支队伍,在没有道路的空阔无边的原野上行走,要想邂逅散若晨星的牧民,几率是很小很小的。可要想增大几率,那就只能分开走了。
  麦书记和班玛多吉主任问丹增活佛和索朗旺堆头人:“能不能分兵三路?这样走下去恐怕是白走。”索朗旺堆头人像夏巴才让县长一样断然摇头:“我们已经离开野驴河流域,来到了高山草场,这里是狼群最多的地方,没有一群藏獒跟着,人是不能分开的。”丹增活佛冷静地说:“我们不会白走的,到了十忿怒王地,就能看到牧民了。”
  长长的救援队伍朝着十忿怒王地委蛇而行。天黑了,又亮了,走在前面的活佛喇嘛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气氛空前紧张着,索朗旺堆头人首先喊起来:“十忿怒王地到了。”
  

藏獒二23
碉房山上鳞次栉比的碉房一座比一座显得冰凉、冷清,父亲拉着平措赤烈,带着央金卓玛,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西结古寺走去。
  在护法神殿里,两个老喇嘛给了他们一些吃的,那是他们从原野里取回来的空投的面粉,用明王殿的余柴余火炒熟后拌成了糌粑,父亲和央金卓玛以及平措赤烈一声不吭地低头吃了糌粑,赶紧跪下,给高高在上的护法大神吉祥天母、六臂怙主和具誓法王磕了头,这才站起来,询问两个老喇嘛:“你们知道獒王冈日森格在哪里?领地狗群在哪里?”两个老喇嘛不回答,互相看了看,转身离开了护法神殿。
  再也没有碰到一个喇嘛,父亲一行磕磕绊绊走遍了西结古寺,不停地呼喊着,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跟他们搭腔。
  父亲伤感地流出了泪,天上看一眼,地上看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哭着喊着,似乎终于感动了神灵,就在他们路过大经堂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门响,从黑漆漆的门洞里钻出一个融化在夜气里的人。那黑影不理父亲,疾步过来叫了一声“尕娃”,拽起父亲身边的平措赤烈就走。沉默了,西结古寺对父亲表示了空前的沉默。
  父亲愣怔了很久,等他要离去的时候,发现央金卓玛也已经不在身边了,更有些伤心:怎么她也要抛弃我了?
  央金卓玛从后面跑来了,气喘吁吁的,告诉父亲,丹增活佛带着藏医尕宇陀、铁棒喇嘛藏扎西和一些身强力壮的活佛喇嘛,去了野驴河部落的头人索朗旺堆的营帐,人在的地方就是狗的家,冈日森格和领地狗群肯定都在那里。
  父亲和央金卓玛来到了雪原上,一前一后走着,时不时地拉起手,互相拽一拽。走了一会儿,央金卓玛拍打着额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面,似乎想从雪丘雪梁的造型上看到什么,看着看着她就看到了,一些神怪鬼魅的影子,变幻而出的黑白两色的造型,一会儿近了,一会儿远了。
  她害怕得挥身哆嗦,尖叫一声,钻到了父亲怀里。父亲说:“央金卓玛你哆嗦什么,你病了?”央金卓玛正要告诉他自己看到了什么,突然发现父亲的脸变了,变成一张狼脸了,她又尖叫一声,赶紧离开了父亲。
  她想起双身佛雅布尤姆殿里,那几个喇嘛对她说过的话:“升到天上的马头明王已经托梦了,汉扎西是九毒黑龙魔的儿子地狱饿鬼食童大哭的化身,他来到西结古草原,就是要吃掉孩子的,他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狼,有时候又是护狼神瓦恰的变种,他变成狼的时候我们的孩子就不见了。”
  央金卓玛后退着躲开父亲,就听起伏的积雪中、离央金卓玛只有半步的地方,一声号哭似的狼叫平地而起。
  央金卓玛吓得蹿了起来,落地的同时,一阵眩晕,歪扭着身子倒了下去。
  群果扎西温泉湖的水浪吞没了大灰獒江秋帮穷,又在另一个地方把它托举而出。它凫在水面上,转了好几个圈,才爬上陆地。它抖着浑身的水,望着远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这陆地并没有连着草原,不过是湖中的一方岛屿。
  大灰獒江秋帮穷和白爪子狼在距离五步远的地方互相观望着,在江秋帮穷是仇恨,在白爪子狼是恐惧,恐惧和仇恨都是那么安静,就像情绪和身体都被恶劣的天气冻结在了浮冰上,悄悄的,只有风,呼儿啦啦,呼儿啦啦,风从浮冰和水面之间的夹缝里吹进去,浮冰的摇晃更加剧烈了。江秋帮穷紧张地吐着舌头,满嘴流淌着稀稠不等的口水,呼呼地呻吟着。它感到恶心,越来越恶心,忍不住吐起来,一吐似乎就把仇恨全部吐掉了,它软下来,意志和四肢乃至整个身体都软塌塌的了。
  现在,白爪子狼的力气正在迅速恢复,它又一次站了起来,眼瞪着面前的大灰獒江秋帮穷,看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才小心翼翼地转身离开了。
  白爪子狼跑到了水边,又沿着水边跑了一圈,大灰獒江秋帮穷瞪着这只生命力顽强的狼,愤怒嫉妒得就要跳起来,但是当它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力做出跳起来扑过去这种事情的时候,就干脆闭上了眼睛,只用听觉和嗅觉感受着白爪子狼的存在。
  就在大灰獒江秋帮穷感到摇晃还在加剧,自己很可能就要死掉的时候,一种变化悄悄出现了,那就是它听不到了白爪子狼奔跑的声音,那种远了又近了的重复突然消失了,一种新的声音倏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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