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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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厅-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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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也很难弄到柠檬,我想。那他们都吃些什么?”
  “吃伦敦人,如果能抓到他们的话。从没见过那样的野蛮人。他们身材奇高,额头很低。住在洞穴里,但在那儿却被视为上等人。”红衣主教应该自己去亲眼看看;他是约克大主教,却从没到过自己的教区。“至于大人的事务——”
  “我听着呢,”红衣主教说,“事实上,还不仅如此。我已经入迷了。”
  红衣主教一边听,脸上一边现出和蔼的、一贯专心的皱纹。他不时地记下听到的某个数字。他啜了一口杯子里的上等好酒,终于说,“托马斯……你都干什么了,你这位邪恶的仆人?哪位女修道院院长怀孩子了?还是两三位都这样?要么,让我看看……就是你心血来潮,放火烧了惠特比?”
  对自己的亲信克伦威尔,红衣主教经常开的玩笑有两个,有时也两者结合成为一个玩笑。其一是他进门时要的东西:四月份要樱桃,十二月要生菜。其二是他下乡时到处强暴民女,然后把所需的开销记在红衣主教的帐上。红衣主教也经常开些其他的玩笑:视他的心情而定。
  已经是十点左右了。蜡烛的火苗朝红衣主教谦卑地弯了弯腰,然后又重新挺直。雨点——从去年九月份以来就一直在下雨——滴滴答答地打在窗玻璃上。“您的方案,”他说,“在约克郡不受欢迎。”
  红衣主教的方案已经获得教皇的许可,其内容是:他打算将约三十座管理不善的小修道院与大修道院合并,而将这些破败但往往非常古老的小修道院的受赠所得转为他准备建立的两所神学院的收入,一为牛津的红衣主教神学院,另一所设在他家乡的小镇伊普斯威奇,那里的乡亲都知道他博学多才,而他父亲则是一位成功、虔诚的大肉商,是同业公会的成员,还开着一家经营有序、通常是优质客人所光顾的大旅店。问题是……不,事实上,有好几个问题。红衣主教十五岁获得文学学士,二十四五岁获得神学学士,他精通法律,但不喜欢它的拖拖拉拉;他可以快速而容易地将圣饼变成基督的身体,不动产却不能同样快速而容易地变成钱,这让他难以接受。有一次,他曾经仅仅是试着向红衣主教解释土地法中的一个小条款,涉及——哦,管它涉及什么呢,反正是一个小条款——但马上就看到红衣主教冒出了汗,并且说,托马斯,我该给你什么,才能说服你再也不要跟我提这个?遇到障碍时,他会说,想想办法,快点干去吧;而如果听说有哪位无名小卒阻挡了他的宏伟计划,他就会说,托马斯,给他们一点钱,打发掉他们。

亦师亦父(3)
他有暇想着这些,是因为红衣主教正低着头,盯着桌上那封写了一半的信。他抬起头来。“汤姆……”他刚想到了什么,一转念又说,“不,别管那个。告诉我你为什么满脸的不高兴。”
  “那儿的人说,他们要杀了我。”
  “是吗?”红衣主教问。他的表情在说,我既惊讶又失望。“那么,他们会杀了你吗?或者说,你自己怎么看?”
  红衣主教的背后,悬着一张有整面墙高的挂毯。所罗门王向黑暗中伸出双手,在接见示巴女王' 《圣经》中的人物,曾朝觐所罗门王以测其智慧。'。
  “我想,你如果要杀一个人,就直接去杀他。不要写信告诉他。不要又恐吓又威胁的让他提高警惕。”
  “如果什么时候你准备放松警惕,可要让我知道。我很想看看那种情形。你知不知道是谁……不过我想,他们写信是不会落款的吧?我不会放弃那个方案。这些修道院都是我亲自而认真地选择的,教皇陛下也已经盖章批准。那些反对者误解了我的意图。谁也没打算让那些老僧侣四处流浪。”
  这一点没错。他们会被重新安置;会有养老金,补偿金。事情可以商谈,只要双方有诚意。他会劝他们,听天由命吧。听红衣主教大人的。接受他考虑周全的、父亲般的关心;相信他敏锐的眼光关注着教会的最终利益。这就是商谈时的辞令。当你告诉那些老主持怎么办时,应该强调的是:放弃财产,禁欲,顺从。“他们没有误解,”他说,“他们只是自己想要那些收益。”
  “你下一次北上时,得带一支武装卫队才行。”
  总是为基督徒的末日着想的红衣主教已经让佛罗伦萨的一位雕塑家为自己设计好了陵墓。他的遗体将躺在一具斑岩石棺里,在天使张开的翅膀守护之下。当他自己的血管在防腐处理中变干时,脉石将用作他的纪念碑;当他的四肢像大理石一般僵硬时,歌颂他品德的碑文将被镀上金色。不过,神学院将是他活着的纪念碑,在他辞世很久之后,还会继续运行、存在:红衣主教的智慧,他对奇迹和美的感受,他对礼仪和快乐的直觉,还有他的谋略,将由那些穷孩子、穷学者传扬到这个世界上。因此难怪他会摇摇头。通常情况下,你不必交给律师一支武装卫队。红衣主教讨厌任何形式的武力展示。他认为那样不高明。有时候,他的哪位手下——比如史蒂芬·加迪纳——会来向他举报城里的某群异教徒。他就会诚挚地说,可怜而蒙昧的人哪。为他们祈祷吧,史蒂芬,我也会为他们祈祷,看看我们同心合力,能否将他们的精神提升一个层次。并且转告他们,要改正自己的行为,否则托马斯·莫尔会把他们抓起来,关进他的地下室。而我们听到的就只有他们的哀嚎了。
  “哦,托马斯。”他抬起头来。“你手下有西班牙人吗?”
  “有一些。很难缠,您知道。性情粗野。”
  “我想,你在西班牙军队里服役过。”
  “是法国军队。”
  “哦,是这样。没有亲敌吧?”
  “还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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