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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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堕落-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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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开公司的时候,我所有的钱全部投在公司运转里,甚至自己的生活都会面临困难,那时候檀冰就会从薪水里拿出一部分和我一起花。而且在开公司之前的几年,面临过几个月的失业,她也一直在帮我。所以,没有积蓄,也是实话。
  “那,我卡里还有两千块,都给你吧。”我说。
  她沉默了一下,说:“你有没有五万块?”
  “五万块?我哪有这么多。”我苦笑着说。
  “那能不能跟你父母说一下呢?就算帮我一把,真的很急啊!”她期待地看着我。
  我很想帮,但我做不到。爸妈这种身体状况,我无论如何不能开这个口啊。
  “这,这恐怕不行啊,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而且,爸爸看来撑不了太久了。”我忧愁地说。
  檀冰抿着嘴,不说话。
  “那我抓紧上班吧,有好几家公司看中我的,薪水也还不错,我下周就应该上班了,完了再挣钱帮你还按揭房贷吧!”我赶紧说道。挠了挠头。
  “别再给我画饼了,方向。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么?我现在不是让你说这些啊!”檀冰脸色变得苍白。
  我无语了。是啊,现在的社会,真理是Cash is God!兜里没有蹦儿,嘴上却逞能,多么可笑的事情……
  “再过几天,我就跟你整整十年了,十年我一直在等,希望能和你结婚,希望我们有个自己的家。可是这些年来,你除了失业,就是失败,失败之后又是失业。我都等到29了,还有什么指望啊?!”檀冰激动起来。
  我低头猛抽着烟,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爸妈给我买房买车,你以为多好的事吗?你知道我每天回家承受多么大的压力吗?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他们有多鄙视我你知道吗?他们让我对他们有个交代,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我抬头看着她,迷惑不解。
  “我现在很困难你知道吗?!你到今天还要让我等、等、等!你太自私了!”檀冰恨恨地说着,望着我。
  别的食客都搬到屋里去了,只有我们这一桌还在小雨里坐着。
  我抓过住的手,放在手里:“冰冰,实在没办法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房子和车还给爸妈,我们租一个房子,然后马上结婚,然后我们一起努力工作,靠自己的力量去创造幸福。”
  “方向,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弱智的话……那我们没有再谈的必要了,再见了!”她挣脱我的手,拿起包,起身走了。
  她已完全不掩饰那种对眼前这个穷光蛋的轻蔑,尽管那是与她相依为命了快十年的男人。
  她在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我连忙出去发动了车子,在后面一路跟着她,摇下玻璃喊她的名字,让她上车来。可是她头也没回一下。
  一直跟着她走到一辆银色的别克车面前,她打开车门,发动车,离开了。
  崭新的别克,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
  雨水从窗外打进来,带着早春夜晚的凄凉。桑塔纳熄火了。
  原来我的冬天,才刚刚开始。
  一切都远去了,梦,终归要醒。
  给不了你幸福,盼不到那一天,因为我一无所有,但我愿为你舍了生命,因为那是我的仅有……如果你问我能给你什么,这就是我唯一的回答……
  

第29节 命运谷底(1)
接下来的一周,我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度过了难熬七个黑夜和白天。
  回忆像一幕冗长的无声黑白老电影,跳闪着一个又一个镜头……从年少时对父亲和母亲的印象一直变幻到他们日渐老迈衰弱的残年,从公司起誓成立之时的雄心万丈一路走到土崩瓦解的失败,从檀冰无比青春稚气的纯真笑颜渐渐蜕变成冷若冰霜、写满鄙夷的脸,从娇媚迷人、伴我闯荡的徐琳一直到最后一次*后说好不再相见……
  生存还是死亡,哈姆雷特式的呼喊,这些天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激荡着。
  一个昏昏欲睡的早晨,阿浩的电话把我吵醒。
  原来他是向我道歉,好久没有联系我,希望我不要介意。
  他很快发现我状态很不对,就问我的情况。
  我心灰意冷的懒得多说话。
  他就让我去他工作的射击场,发泄一下积郁的心情。
  桑塔纳一路狂飙到北京昌平的北方射击场。
  在门口,阿浩在那里等着我。
  我们紧紧地拥抱,并没有任何的生疏。
  在他的办公室里,我们俩猛抽着烟,我把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了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带我进了射击场。
  气手枪、步枪、霰弹枪连续暴打了一百多发子弹之后,我摘掉耳罩。
  任凭周围射手的枪声冲击着自己的耳膜,心和耳朵一样撕心裂肺的疼痛。
  阿浩在边上抽着烟,看着我,缓缓地说:“人的一生就像这子弹一样,射得再远,到最后都会落地的。你想开点吧。”
  接下来,这一年我都没有上班。也许是因为失去檀冰的痛苦和公司失败的阴影,使我一直找不到努力工作的状态,所以干脆就不去耽误东家。
  平时窝在家里,给几家报社和杂志社写稿子,赚点稿费,勉强糊口度日。
  闲的时候,就去阿浩的射击场,跟他学学抢械和射击。
  在最后一片顽强的树叶也飘落在风中之后,2005年的秋天褪去了,而生命中最冷的一个冬季终于到来。
  虽然有准备,但是还是没有想到,它来得那么快。
  北京第一场雪刚下,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爸爸快不行了。
  我把存钱罐里所有的零钱全翻了出来,凑够了买火车票的钱,连夜挤上了回山城的列车。
  回到山城,正是深夜,我推开那个熟悉的院门,走过幽暗的小花园。看到爸妈的房子还亮着灯。
  我进了客厅,听见妈妈在那屋叹息。
  “老方啊,这么多年,你怎么就偏不听我的话呢……”
  爸爸咳嗽了一声,想说什么,但终究沉默了。
  妈妈啜泣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我轻轻推开卧室的门。眼前的景象令我目瞪口呆。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爸爸斜斜地躺在床上,无比虚弱。由于淋巴结癌细胞转移,他的脖子上鼓起了两个拳头大的肿块,而且已经溃破,不断地往外渗出血。
  妈妈在一边给他换敷止血的草药,一边抹着泪。
  看到我的时候,爸爸呆滞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光亮。
  他微笑着向我招手,我扑到床边,握住他干枯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泪水却夺眶而出。
  “爸……你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早叫我回来?”我悲伤地抚摩着爸爸的脸。
  “向向,爸爸怕你工作忙啊……”妈妈哭了。
  “儿子啊,你回来啦……爸爸的情况不太好啊……”他微笑着,竭尽全力伸出手来,轻抚我的头。
  血,还在不停地从包裹肿块的厚厚纱布里往外慢慢地渗着。
  我瘫倒在地板上。
  第二天天亮,我把爸爸抱上了出租车,送到了医院。爸爸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开始昏迷。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29节 命运谷底(2)
我发了疯似地冲到急救中心,抢了一个担架车,把爸爸推进了病房。我几乎是绑架般地抓过一个小护士,命令她抢救爸爸。
  大剂量地输入氧气、静脉注射了升压药之后,爸爸渐渐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我守在身旁,就朝我微笑。
  爸爸是个坚强而无畏的男人,风雨兼程这几十年,他把一家人的重担都挑在肩上,从农村到小城镇,从小城镇到城市,一路带我们走过来。在我的记忆中,从未见过爸爸有任何抱怨和畏惧。
  虽然我长大离家已十几年,但无论我去了哪里,在我的感觉中,爸爸就在家里等着我回来。
  但是现在,那曾经养育我、保护我的爸爸,正一点点地燃尽他的生命,慢慢松开我们紧握的手。要说再见了……
  妈妈和护士在给爸爸换肿块上的纱布时,我心里忽然难过,赶紧走出病房。
  在无人的阳台上,我看见山城的冬天,阴沉得见不到一丝阳光。
  抬头望天,任凭泪水滑落脸庞。
  第三天,姐姐和姐夫带着小外甥从深圳赶来了。
  爸爸看到女儿和外孙,心情又好了很多,人似乎精神了一些。
  又有一些朋友和同事来病房看望,大家围着他,爸爸艰难地与每一个人打招呼,到后来就只剩点头微笑的力气了。
  2006年的春节,也在这个辛酸的时刻到来。
  除夕夜我在家做了一桌饭菜,和姐姐一起带到医院,我们围着爸爸,吃了顿年夜饭。12点,新年的钟声敲响过后,姐姐和妈妈回家去了。剩下我陪着爸爸。
  整个肿瘤科住院部就剩下我们爷俩。所有的病人都回家过年了。
  爸爸住的是重症监护病房,也就是说,他是随时有生命危险的病人。
  我安慰着爸爸,陪他说话。帮他削苹果。洗脸,揉脚。
  我知道,这可能是陪爸爸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爸爸叫我过去,我坐在他身边,耳朵靠近他。
  他艰难地说:“向向……在书房……柜子里,有一本蓝……蓝色的书……”
  “哦。”我点头。
  “书里有三……三张存折,密……密码是……112112。”爸爸说完,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爸爸,我不要那个,你没事儿的,你很快就能出院的!”我大声说着。
  “向……向向……,你和檀冰的事……买房子,爸……爸爸帮不了你,爸爸难过……”爸爸努力地说着。
  “爸爸,别说了……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爸爸好起来……”我泪如雨下。
  “爸爸,等你好了点,我们就离开这里,好吗?”我用毛巾擦拭着爸爸的额头。
  爸爸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我。
  “我把你和妈妈接到北京,我们三个人永远不分开了,好不好?”
  爸爸握紧了我的手。
  “租的房子虽然小一点,儿子没有钱,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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