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宝贝(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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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宝贝(完结)-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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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等到大家都要打起来了的时候,证明了一件事━━那只表不是我的,是我错
拿了别人的表。

  难怪叫人小偷,赶快把那只表双手奉还,还拚命学日本人向那位小姐鞠躬。

  至于我脱下的那只表呢?明明好好的放在长裤口袋里。

  就因为那批人一直刷牙、一直刷牙,教人看呆了,才下意识的抓错了别人的表


  归还了日本小姐那只属于她的表,一直用英文解释,她不知是懂是不懂。我掏
出自己的表来给她看,想说清楚。这时候,一个围观的日本老女人吸一口气,惊叹
的说∶“啊━━还拿了另外一只呢。”这句话我听得懂,涨红了脸,无以解释,赶
快跑掉了。

  等到这一批乘客和我,都在等候著再度上机,向瑞士飞去时,她们一致怒目瞪
著我,那种眼光,使人坐立不安。

  在没有法子逃避这群人的注视时,我只有转身去了机场的礼品店。心中同时在
想,那批当我小偷的女人,一定想∶“现在她又去偷礼品店啦!”

  就在这种窘迫的心理下,胡乱选了一幅印度手工的小挂毡,算做杀时间。

  那时,乘客已经登机了。

  店主好意要给我一个袋子装挂毡,为了赶时间,我说不必了,拿起毡子抱在胸
前就往飞机的通道跑。

  等我在机内穿过那一群群日本女人的座位时,她们紧盯住那条没有包装的毡子
看,那一霎间,好似又听到有人悄悄的在说∶“小偷、小偷,这一回偷了一条挂毡
。”

  每次去香港,最最吸引我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是百货公司。只要有时间,不是
在书店,就是在那条有著好多石阶的古董街上逛。

  古董这种东西,是买不起的,偏偏就有这么一家旧货店,挤在古董街上━━冒
充。

  那家旧货店,专卖广东收集来的破铜烂铁。这对我来说,已经很好啦!

  那天是跟著我的好朋友,摄影家水禾田一同去逛街的。

  水禾田和我,先由书店走起。有些台湾买不到的书籍,塞满了随身的背包。不
好意思叫水禾田替我拿书,一路走一路的重,那个脊椎骨痛得人流冷汗,可是不肯
说匣来,免得败兴。

  走了好多路,到了那家已经算是常客了的旧货店,一眼就看中了这只铜脸盆。
那家店主认识我,讲价这一关,以前就通过了。开出来的价格那么合理,可是我的
背在痛,实在拿不动了。

  那天没有买什么,就回旅社去了。

  等到回了台湾,想起那只当时没买的脸盆,心中很气自己当时没有坚持只提那
么一下。又怪自己对水禾田那么客气做什么呢。

  好了,又去打长途电话,千方百计找到阿水━━我对他的称呼。在电话中千叮
万嘱,请他去一趟那家店,把这个洗脸盆带来台湾。

  脸盆,过了几个月,由阿水给带来了。我匆匆忙忙跑去接盆,抱著它回家,心
中说不出有多么快乐。

  这一份缘,是化来的,并不是随缘。

  有时想想,做和尚的,也化缘呢,可见缘在某些时候还是可结的。

  想到金庸武侠中《笑傲江湖》一书里的那段“金盘洗手”,总觉得这个盆,另
有它隐藏的故事。

  照片中的老碗只是代表性的摆了几只。其实,拥有百个以上呢。

  在这几只碗中,手拉胚的其实只有一个,是手绘上去的花样,可绝对不是机器
印的。

  每当我抱著这种碗回家去,母亲总是会说∶“这种碗,面摊子上多得是,好脏
,又弄回来了。”

  我不理会母亲,心里想∶“面摊子上哪有这么好看的东西,根本不一样━━如
果细心去看。”

  前几年,当我在台湾还开车的时候,但凡有一点空闲,就会往台北县内的小镇
开去。去了直奔碗店,脸上堆下笑来,祈求那些碗店的主人,可不可以把以前的老
碗拿出来给人看看。

  这么收来收去,野心大了,想奔到南部吩,南部的老店比较多,说不定可以找
到一些好东西。

  有一次与两个朋友去环岛,但凡村坊铺店,就停车去找碗,弄得同去的朋友怨
天怨地,说脚都没地方放了。整个车子地下都是碗和盘。

  那些不是精选的,要等到回了台北,才去细品它们。在当时,只要有,就全买


  照片中左边那只反扣著的碗来历很奇特。

  环岛旅行,那夜住美浓。

  夜间睡不著,因为才十一点多钟。顺著美浓镇内那条大水沟走,穿过一排排点
著神明红灯的老住家,看著一弯新月在天空中高高的挂著,心里不知多么的爱恋著
这片美丽的乡土。

  走著走著,就在大水沟边,一只黑狗对著一只老碗在吃它的晚饭。

  看到那只狗吃的碗,怎么样也不肯举步,等在黑暗中,等它吃完了就好拿走。
那只笨狗,以为有人想抢它的食物,恶狠狠的上来凶我,露出了尖尖的白牙。

  想了一下,守在那儿不是办法,一来有恶狗,二来主人出来了抓到小偷,不太
好看。这么再一想,横穿过水沟,跑到镇上街边,一家售卖日用品的商店已经下了
半道门,大概就算打烊了。

  我走进去,指著一只全新的大海碗,付了钱,再慢慢晃回去,那时,和我一同
旅行的朋友们早回旅社去了,只我一个人。

  再回去时,狗不见了,人没有出来,那只被舔得光清的老碗,还在。

  我蹲下去,快速的把新碗放在原地,那只旧碗被换了过来。也不敢加快步子,
心里吓得要死,步子还像在散步似的。

  走了一段路,才敢回了一次头。确定安全了,这才在路灯下,蹲在水沟边,用
手掬水,洗起碗来。

  回到旅社,又在灯下细细看了。好家伙,淡青色,还是冰纹的。这一喜非同小
可,用力去打三夹板,叫靠隔的朋友过来一同欣喜。

  那次环岛旅行,跟回来的碗盘多得可以开碗店。有些小形的,拿来当了烟灰缸


  有一日,齐豫到我家里去,看上了她手中的烟灰缸━━我的碗。

  分了三只小的给她,那时潘越云看了,叫起来∶“三毛,我也要你的碗━━”
于是我把那些小碗都分了。一面分一面叫∶“来!来!还有谁要抢我的饭碗,接了
去,这碗饭本人就要不吃了。”

  那个孩子不过七、八岁吧。提著一个小木箱,拖住我的腿不给人走路。

  我笑看著他,问∶“球鞋怎么能擦呢?你自己想一想?”我穿的,就是一双球
鞋,而这个小孩子偏偏要替人擦皮鞋。

  那时我正在玻利维亚的首都━━拉巴斯。

  小孩子不肯走,用眼泪攻势,不讲话,含著一眶泪死命缠住不放。

  “我不理你哦。”我说,轻轻推开他就走。

  他又追上来,像打橄榄球一般,往前一扑,又抱住了我的腿。

  “再追就踢你了,没有礼貌的小孩子。”又讲了一句,可是语气根本不重,警
告是重的。

  “求求你。”孩子说。

  我看了一下四周围上来的一群群擦鞋童,不敢掏钱只给这一个。这种被饥饿的
人群包围的感觉很令人难过。常常,弄得自己吃顿普通的饭菜,都丢不掉那几百只
在窗坍观望的眼睛。

  玻利维亚其实还算很好的,比较之下。

  “孩子,我穿的是球鞋,你怎么擦嘛?”

  说时,我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不走了。那时,一个卖冰棒的小贩走过来
,我买了好多只,分给四周的擦鞋儿童们吃,至于钱,就是不能给。

  “那我擦你的鞋圈好了,求求你。”

  “不讲理的孩子,你要多少钱呢?”

  “一块美金。”他说。

  我不再理他了,自己吃起冰棒来。

  等著等著,眼看没有希望了,这个孩子望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话∶“那你别走
开哦,我马上回来。”

  说完飞跑而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孩子跑得气喘喘的,斜背的擦鞋箱里,被他拿出来一只可以开
合的小盒子。就是照片中那一个。

  我“啊”了一声,接过手来,轻轻把那幢如同小教堂一般的盒子打开来。原先
以为,里面必然是一座圣像或十字架,没有想到,躲藏在盒子里的居然是三个人正
在观看一位斗牛士斗牛。

  这样东西非常有趣。里面还有一个太阳呢。

  “孩子,你要拿这个来卖给我吗?”我问。

  那个孩子点了一下头,把擦鞋箱往身边一放,就蹲在我膝盖边。

  “那你情愿擦鞋圈呢,还是情愿卖这个盒子给我呢?”我问。

  “你怎么想?”小孩居然反问一句。

  “我想━━盒子比较好,你说呢?”

  他立即笑了,笑时露出白白的门牙来。

  “嗯,我还在想,这个盒子是你的吗?”

  “我妈妈的,我爸爸的。”孩子自自在在的说。

  “好,那你带我去看你的妈妈。”我说。

  “好。”孩子坦荡荡的说。

  我们一起走了,我的手臂环在孩子的肩上。

  走到几乎出了城,开始爬坡,在那海拔接近四千公尺的世界最高的首都,每走
一步,都会喘的,因为不习惯。

  爬了好高好高的斜坡,走到一个有著天井的大杂院,里面一个印地安妇人背著
一个婴儿蹲在水龙头边洗衣服。

  见到她的儿子带了一个外地人来,这妇人立即站了起来,呆望著我,一双手不
安的摸了摸粗粗的麻花辫子。

  我走上去,向她打招呼,问说∶“是你的儿子吗?他要替我擦球鞋呢。”

  那妇人很羞涩,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这个盒子,是你要卖出来的吗?”我又问。

  妇人点点头,又点头。

  我笑问她∶“那你想要多少钱呢?”

  她也说不出,憨憨厚厚的站在我身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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