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耀之光- 第16部分

这是我曾经的同学啊。

“杀人，不可以伤己。小捷，你记住了，我们千万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埋没了理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愚蠢至极。”

脑海中，浮现出他昔日的教诲。

去他妹的理智！去他妹的教诲！就是他所谓的理智，所谓的教诲，让这个男人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没有保护好，他现在有什么资格教育我，有什么资格用他所谓的经验来左右我的思想！

我第一次对准了人，用十字弓。不拉开距离，不刻意去策划杀死他，就这样，近距离，直接对准他，绝对能杀死他，即使我自己也会受到重伤，也在所不惜。

“嗖”，依然是这样的破鸣声，冲锋箭在近距离内狠狠插进了他的肚子里，只剩一个箭镞落在了外面。血，溅了我一脸。

“哇啊！”他怪叫着，一只手捂住了肚子，似乎是为了防止血大量流出，眼睛却死死盯着我，那把斧头锋利的刃面去势不止，重重削在了我的身上，“去死吧！”

从左肩一直到腰部，整个刃面这样从我的身体上削了过去。我甚至感觉到了冰冷的金属的质感与我的骨头相接的细微的摩擦。

血如礼花般绽放。

“去死啊！‘他怒吼着，右脚又有力的踹在了我的胸口处，巨大的作用力以至让他都退后了好几步。

我为什么感觉好累，眼皮重重的。

肚子好疼，好像是流了好多的血，没有力气了，“啪！”，十字弓被我扔在了地上。身子好轻啊！

“啊！捷捷！”扬扬飞快的冲了过来，却被尤凯一把抓住，扯到了身后，他右手抓住锅铲，拉着她退到了“三号实验室”的内部，此刻，他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

我撞在了齐海丞的身上。

她没有躲闪，接住我的同时，和我一起滚在了地上，背包里的东西瞬间也洒了一地。

血还在不停的流着。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脸上么？

这个女孩，此刻神色坚毅，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枪，就像那个时候一样。不过，现在，她想的不再是自己活下去。而是——

希望，所有人可以活下去！

她的对手是一个恶魔，是一个疯子，但是她丝毫不惧怕，双手也不像那个时候那么颤抖了。

左腿，左腿，右腿。

一连三颗子弹，全部准确的送入了陈林的身体里。

先是斧子落地，然后是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他浑身是血，宛如地狱来的厉鬼！他无力动弹，还中了一箭，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着，夹杂着血：“啊——齐海丞，你。。。。。。”

“吵死了啦！”女孩双手握住枪，又一次扣动了扳机，这次，是直接打烂了陈林的嘴巴。

“轰！”有人倒底死去。

扬扬把我勉强扶了起来，我的视线现在有些模糊了，即便这样，我还能感受到脸上的那件东西的——

冰冷。

扬扬盯着地上的东西，也出了神，手摸着我脸上的那件东西，甚至忘记了重伤濒死的我。

这一块带有血斑的身份牌。

“浙－1－A－23”。

“原来。。。。。。是这样啊。”我用手压住伤口，尽量减少血的流失，我的头已经有点晕了，“战术手电筒，确实很亮啊。”

无尽的哀伤，在空气中凝成了实体。

我们总是这样一厢情愿的做着一些自认为是对的事情，为了保护什么人吧。最后，却谁都保护不了。我好累。

鸣绪，你，在哪里呢？

我真的好累。

“铿锵！”尤凯把锅铲插进了地中，看着默然在一旁的齐海丞，问：“你还有三发子弹，不会送给我们吧？”

她别过头去。不看我们，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才走了过来。

我感觉到扬扬的手掐进了我手臂中的肉里了，她很害怕，却在最后一刻，挡在了我的面前：“不许伤害他！”

齐海丞依然没有说话，她把地上双人份的食物只捡走了一半，重新装回包里，然后，拿走了我脸上的身份牌。没有人说话。

她一个人走出了大门，又俯下身子，从陈林身上一共掏出了三块身份牌。上面沾满了血迹。

这时，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了。近在咫尺的感觉，却又无论如何也抓不到。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她终于开口了，“你死了，让鸣绪怎么办呢？她不能没有你的。”

“我知道。”

“所以，给我好好的活下去。”她出了一口气，氤氲的雾气冉冉上升，女孩转身准备离开。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燃烧。

——不要走，不要走啊！

“喂，班长！”

她停住了脚步，依然没有回头。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感觉。反正很糟糕。但我，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是个无谓杀戮的人。你有你自己的理由，我相信着，你也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见到那一个人。”我顿了顿，感觉这些话仿佛抽走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想保护的东西，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从未改变过，我相信你也一样。”

她转过头来，眼睛有些湿润，却把手枪指向了我的脸：“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杀了同学的话，一定会很痛苦的。”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不能停，“所以，我希望，万不得已，你，不要。。。。。。再这么做了，我明白，我们要。。。。。。分开了。”

“我实现不了一直为你战斗的承诺了。你会走吧。。。。。。但我知道，我知道，最终守护你的，为你战斗的那个男孩，就在不远处等着你。他会为你背负所有的罪过，为你战斗，流尽最后一滴血。”

女孩用手捂住了嘴巴，眼泪如同雨丝一般坠落。

大家都在哭。

因为伤心，总是来源于，我们曾经现在犯下的错误。

不过，不要哭了，大家不要再哭了！

为什么，我脸上，也会有了泪水呢？我们珍惜的，会不会终将失去呢？

“混蛋啊！我们，以后会不会是朋友啊！”她擦干了眼泪，终究没有开枪。

“会是最好的朋友！”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吼出最后一句话，“绝对的！你，也要努力，勇敢的，给我好好活着！”

“你也是！如果你这样死了，以后小说怎么写下去啊！”她笑着大喊，把一堆身份牌向我丢来，“我不需要它们了！”

我轻轻一笑。

是因为有了男孩来保护吧，这感觉不错吧。

生命中，总有一些事物，一个人，值得我们去不顾一切。看着飞跃而来的身份牌，那个印有“浙－1－A－23”的身份牌十分醒目，在空中划出一道灿烂的弧线。

我把它抓在手心。鸣绪，我一定会来的，不会这么死了的。

双眼，缓缓合上了。

第二十四章　第一日1

这是一个宽敞的豪华的房间，但是从规模看已经让人甚为吃惊了。地板上是名贵的红毯，覆盖在整个房间内。在居室的正中央上方，是一盏莹白色的水瓶式吊灯，正发出柔和的白光。

老人安详的坐在红木椅上，手指有力的敲击着面前的长桌，盯着跪在地上的少女，一言不发。

少女生着一张极为精致的脸庞，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大大的眼睛。她的头上是一个可爱的淡蓝色的发卡，梳着双马尾，用几根红色的丝带轻巧的系着。少女微微俯下头，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清她的脸，更是增添了一种神秘感。她只是简单的穿了一件紫色的和服，双手放在双膝上。

能从她的体形与尚未发育成熟的身子看出，这个只有十三、四岁样子的少女，是个美人胚子，将来必将倾国倾城。

“鸣绪，你昨天去了哪里？”老人率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开口问道，他问的时候，脸上依然是没有表情，但是手指的敲击却是越来越重了。

“公园。”叫做鸣绪的少女淡淡的回答，她的声音有些轻柔，澄澈的嗓音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又是公园么？”老人看着她，手指忽然停住了，说道，“真是难得啊。。。。。。能和一个小鬼一起坐在长椅上聊一整个下午，而把所有的东西都荒废了。鸣绪，你，变了啊！”

｜

当听到“小鬼”二字的时候，鸣绪的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马上又恢复了过来，依旧是淡淡的回答：“是的，鸣绪变了。”

“但是，我变的更加像一个——真的人了，而不是爷爷手中的玩偶，或者是家畜！”她忽然抬起了头来，直视着老人，说道。

老人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随即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缓缓说道：“你是自己那么认为的么？鸣绪，你觉得自己，是爷爷手中的玩偶？爷爷不爱你么？”

“不是的。”尽管已经感受到了老人的愤怒，她还是坚持着说下去，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她知道自己的这些变化，都是那个男孩给她的，“我知道爷爷很爱鸣绪。可是，鸣绪，现在更渴望，做一个自己，不是一个由爷爷安排好一切的鸣绪。鸣绪渴望像普通的女孩一样，上学，逛街，打游戏，看书，聊天，开心，难过。。。。。。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去喜欢一个。。。。。。男孩。”

“是吗？”老人沉思了一下，又说道，“你是觉得自己的生活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么？”

鸣绪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了老人的愤怒的声音，她想着，若是在从前，这个时候，自己早就屈服了。然而，在现在，她忽然想起来那个男孩对她说过的话——

我喜欢你的执著，这是你的骄傲，也是，我可以为此，而战斗至死的东西。

我的骄傲，我的骄傲——那实实在在，确确实实是我的，神光鸣绪的骄傲啊！

“是的，爷爷。”鸣绪猛然站了起来，看着坐在前面的那个老人，声音之中没有丝毫的害怕，说，“是的，我认为我现在的生活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是爷爷你强加给我的，我不喜欢的东西。我喜欢的东西，是——需要我自己去追求，即便是摔倒，受伤，也不会停止去追求的，我所喜欢的东西！”

说完这些后，鸣绪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被瞬间给抽空了，摇晃了几下，才坚持着不倒下，然后，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间，不管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