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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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地火-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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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声不响地躲闪躲闪,就冒让他白掏了一口儿的险,任凭他往碾盘扔下笤帚疙瘩儿。他若低声细语地先商量,我就悄悄地摇摇头儿,劝他别拿“嫂子”当相好的;等他一保证将来接下茬儿,我就遂了他心愿……

  她没想到小叔子会一溜进屋儿,就把自己搂到了怀里。她可也还算有准备,便没喊没挣,只扭过头儿低声说:“别这样儿,我是你嫂子呀。”  

  王二吹见她像一只小绵羊,只会低声咩咩,雄心更壮,贼胆更肥,便扭过她身子,使劲地亲了几口,然后也小声说:“咱们一亲过嘴儿,你就不是‘小嫂子’了,成了我的人儿。我想的是‘那样儿’,妳夜里去小北炕,提前做我的‘小媳妇儿’。”

  王二吹这一白天,把他的鬼心眼儿翻腾了八百遍,牢牢靠靠地断定了两件事:一是自己若对小嫂子动真刀真枪,她铁定咬着嘴唇儿躲几躲、闪几闪,然后就假装没了力气,眯着眼睛听摆弄。二是纸包不住火:这码子事儿咋加小心,早晚也准得叫大哥听到、瞄到或猜想到。虽说他没力气挥拳头儿,气儿虚得喊不来人,可一场嘴架儿也铁定免不了。王二吹下了狠心:反正早晚也得抓破脸,我用不着怕他这头病猫。这个做叔伯弟弟的,还拿定了主意:他若张嘴儿就来不中听的,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拱了你地头子,也不想住犁杖。”他若用软和话儿套笼我守规矩,我就客客气气拿“还把你当哥哥好好待”作条件,逼他装聋作哑缩脖子。就因为打定了这些主意,他才要求悄悄哀求“别这样儿”的小嫂子“去小北炕”。

  宋春华大吃一惊,态度变得坚决了,却还是低声地说:“那可不行!”

  王二吹听出了她的意思:想偷偷摸摸地相好。他便坚持自己的老猪腰子,低声翻小肠说:“妳答应过‘随我的便、管我个饱’!”

  宋春华慌乱地小声辩白说:“我没想去北炕,也……没答应跟你干那种事儿的。”

  王二吹板起脸來,但嘴儿没提高声音,说:“妳赖账也晚了——那就等我去南炕梢儿吧!”说完就撒开手,抓起一块大饼子进了里屋。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六。2。
六。2。六。2。宋春华心慌意乱,软瘫瘫地坐到了锅台上。她抬起手摸摸粘糊糊的脸蛋子,禁不住伤起心來:那个正主儿,好多日子没亲过我这嫩脸儿了……我知道躲不过这场灾,心七上八下地认命了,把外屋地挪出了空场,还预备下了铺地的口袋片儿。这饿疯了的贼,不在这圪塔儿悄悄地逞能耐,硬要人家往他嘴边儿送;人家不应许,他就要往南炕爬……这可叫人家咋应付……

  这时候,从里屋传來了那哥俩儿的对话声儿:

  “二兄弟,你在嚼凉饼子吧?你嫂子咋光留出來,忘了馏馏?去叫她热乎热乎,暄腾腾地吃才肉头儿。”

  “我爱啃硬的,吧嗒起嘴來有滋有味儿的。”

  宋春华对丈夫的多嘴多舌又气又恨:你说那门子梦话?他是想拿我当香饽饽!她也听明白了小叔子的话音儿:妳那块香饽饽,我铁心吃到嘴儿;妳若不送到我嘴边儿上來,我就过去硬啃到嘴儿!她又急又怕:好像天塌了下來却没地方躲;又像被黑瞎子抓住了却挣不脱。她没了章程,只好听天由命了。

  端灯回到里屋,她禁不住把目光瞥向小北炕:那个堵气鬼已经侧歪下了,光溜溜儿的身子,只在腰上搭了个被头儿,露着光溜溜的胸脯子。那架式,好像天不怕地也不怕,随时都会往南炕爬。宋春华慌张地收回目光,拐到南炕头儿把灯放到灯龛里,才想起忘给病人预备一碗水了。她掉身去外屋地,从坐在灶坑门儿的锡壶倒來一碗温和水,轻轻放到王林的枕头边儿;爬上炕放下幔子,捂上被吹灯躺下。

  外面的风好像大了一点儿,金贵的雨下了起来,窗户纸轻轻的沙沙响。宋春华躺在被窝里,心一阵比一阵扑腾得急,好像比窗户纸的沙沙声还大。她尽量把气喘匀,留神地听着炕头儿和北炕的动静。炕头儿的丈夫一咳嗽,她身子就一拘挛,觉得丈夫在警告自己:“我还没断气儿!”北炕的小叔子一翻身,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他正要冒冒失失闯过來,向自己这盘菜伸出筷头子……她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炕头儿和北炕才都静下來了。可她的心却还一个劲儿地怦怦:炕头儿这个皮包骨的主儿,眼看就要撒手不管这个家了,我一个年轻轻的女人,是没法子顶门立户的……北炕那个身强体壮的冤家,发了疯似地要把我薅到手儿。他虽然说了让我提前做“小媳妇儿”,可野男人的话儿,常常不保准儿的……他是只想把我当零嘴儿垫垫牙呢,还是真想把我当小棉袄贴心穿一辈子呢?她猜不准,却拿定了主意:我要顾后路,可也得要脸面。就算他今后能让我靠长肩膀头儿,我也不能拿身子当块肥肉,贱忒咧地送到他嘴儿去……

  雨点子“唰唰”地打着窗户。仰颏儿躺着的宋春华,发觉头顶儿上的幔子轻轻地晃了晃,紧接着就有一个灰影儿落到了炕梢儿。她的心“咣咣”地撞起炕洞子,不禁惶恐地往左扭过头儿,查看当家的发没发觉家贼爬上了炕:眼前黑黢黢一片,耳朵也没听到侧身子、转脑袋儿的声儿。突然闪电把窗户扫得一闪一闪地雪白,透进了一晃一晃的白光。她模模糊糊地看到当家的躺着的轮廓,好像啥反应也没有,像在做糊涂梦。她那七个急得堵死了的小心眼儿,有几个欠开了点儿缝儿,像贼眼睛似地眨着,她疑疑惑惑地想:他白天打过盹儿的,咋这么快又睡得像泥捏成的人儿了?是他兄弟有拣便宜的时气,还是他命里该排行老八……

  就在这时,王二吹己经并排儿躺到了她身边儿。宋春华白天已经动了半推半就的心,可现在当家的就躺在自己鼻子尖儿前边儿,能不做贼心虚吗?她心里也早已经明镜似的:小叔子馋得发了疯,不吃到那疙瘩儿香饽饽,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的。她狠狠心:只好容他偷嘴,免得惊醒了正主儿,闹得窝里翻了天……便借“轰轰隆隆”的雷声,身子也向左一侧歪,放开了压着的被边子……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3。
六。3。六。3。王二吹是豁出跟痨病鬼哥哥打一场嘴仗了的,像八旗兵去抓小毛贼般逞起英雄來。

  宋春华可没他胆儿肥,怕他把炕头儿做梦的正主儿惊醒了。她也料到了:这哥俩儿不会乌眼鸡似地叨成一团,可也会喷出些吐沫星子,弄得自己丢人现眼,没法儿当说和人两边讨好,也没招儿和稀泥、打补丁,把这哥俩儿团弄到一起过太平日子。她借急雨点子把房顶打得噼噼啪啪、大风把窗户刮得呼呼哒哒的机会,背过右手拧了身后人一把,还扭过头儿蚊子似地嗡嗡了一句“别惊醒他”。

  王二吹不太情愿,可小嫂子刚搭边儿变成相好的,哪能在这个节骨眼儿戗她毛?只好耐着性子细嚼慢咽。说來也怪,这个损小子竟然有天缘儿:龙王爷稀里糊涂地下起瓢泼大雨,劈雷闪电不断溜儿,房檐水像瀑布似地“哇哇”地往下流,像派来了虾兵蟹将,帮冲锋陷阵,使他顺利地坐到了他哥哥那把“一家之主”的椅子上……

  大雨还在“哗哗”地下着。王二吹挺满意,紧紧地把成了相好女人的小嫂子搂在怀里。宋春华却怕夜长梦多,不敢让相好过了的小叔子多呆下去。她扯被蒙上两人脑袋瓜儿,追他“快乘着风雨声大,回北炕去”。可王二吹却不挪窝儿。她一狠心,破开他的手,把他推出了热被窝儿。

  宋春华左手拄炕,探近身子、屏住气儿,瞧看当家的是醒了是还在睡:眼前黑糊糊地看不清,却有一丝儿倒气儿的声儿,估摸还像棺材瓤子似地一动不动地做着梦。她忽然想起了丈夫对自己的恩爱,感到那丝儿似有似无的气儿,竟然像一股风,把刚才那一腔子吊着的心、提溜儿着胆儿、狠下的肠子,都吹成了对丈夫的愧疚:他实实在在喜欢我、心疼我的,可我却在他眼皮底下,跟他兄弟合起把来硬给他扣上了一顶绿帽子……她回身躺下,舒展开胳膊腿儿,又感到今晚儿特別走运:大风刮在卡劲儿的点子上,大雨也下在紧要关头儿上,帮那个急性鬼嘁哧喀喳地遂了心愿,喂饱了快叮疯了他的馋虫;也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有了相好男人,使自己这棵旱了半年来的蔫巴苗儿,得到了些儿滋润,今后八成不会再锈了巴叽的了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估计小叔子——现在已经成了相好的男人——刚在小北炕放下扁儿,炕头儿却传來了当家的一声有气无力的哀叹声儿。宋春华有些发毛,心里嘀咕起來:这个痨病鬼八成洠牛栏詹欧⑸四锹胱邮露伤讲耪α銎ㄒ裁环拍兀磕训浪醯梦依橇诵模盟铣倒蠛印涣苏蓿四芏嗷罴柑欤峡晌哑鸩弊拥崩媳盍耍克渌嫡饧还獠实氖露幸簧侔攵且蛭也坏貌谎昂舐罚豢刹还苷Φ奈一故撬掀牛缘闷鹚沟煤煤盟藕蛩

  磨道上的驴,是一偷到嘴就不怕再挨笤帚疙瘩儿的。王二吹这头驴却与众不同。他一起炕便抬腿去肉铺。宋春华虽说比他还年轻,可也不是脸皮儿薄的小闺女,而且昨晚上还已经把羞羞答答、忸忸怩怩、装模作样当酱油醋,连包子皮儿吞进了肚儿。她已经在外屋地等了好一会儿,心火燎似地盼望跟相好男人亲亲热热地搂抱一阵子。她还想在王二吹发疯似地把自己啃一顿后,借机会说出自己昨晚的猜疑和想法儿……可她万万没料想到:王二吹只对她微微地笑笑,竟不声不响地跨出了房门坎儿……宋春华像掉进了冰窟窿,拔得凉透心儿了,望着王二吹走出院儿,顺口骂出了句“没良心的牲口”。她两腿直突突,又一次软瘫瘫地坐到了锅台上。她伤心到姥姥家了:我是满天底下头号虎到家了的贱女人!他明明是个打野食儿的二花屁,却把他放进被窝儿,在当家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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