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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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问月-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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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么?”

    司空璃既然来了,帝乙木自当不远。原来,还是被他追上了。月天心此时的心头涌起千
般滋味,帝乙,我那样绝情地对你后,你会对我说什么?可是,若给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
如此。帝,我动了情劫,或许注定要命丧此地,但,你不必。

    “我,还好。”强镇住动荡的心神,月天心平静自如地立起身,转向司空璃来的方向,
有意无意将昏迷中的火离护在身后,明澈的眼光却看向黑暗中的某处。

    一道身影,缓缓地自黑暗的最深处步出,眉间的英气犹在,却分明多了几许黯然,想是
早将月天心照护火离的一幕看在眼底,素来锐利的眼眸漏出一丝藏不住的凄凉,嘴唇翕动了
两下,终于还是未说出话来,只是在月天心身前数尺处停住,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这个绝世丰
姿,无时不在牵动心扉的人儿。

    短短数尺距离,却遥远有如天涯。曾经恣意爱怜,娇嗔戏谑的情人,此时已相对无言,
形如陌路。

    不,不是陌路,情人飘逸出尘的身形,此刻正挡在另一个男人的身前,即使面对盛怒中
的自已,他也急欲将那男人护住——你是知道我有多想将那男人撕成碎片的罢?天、心。为
了天下,更,为了你。

    气氛较方才更为凝重。这时连千杰也识相地闭住了嘴,乖乖地等待。

    远远不知何处,若有若无地传来几声清脆声响,既象碎石滚落在地,又依稀如同金铃相
击。

    月天心眼神微变,连秦商一直冷冷淡淡,事不关已的表情都有了些异样。

    月天心终于说话,声音吐出口,清清冷冷,竟象是寒冰一般:“帝乙木,你回去罢。谢
谢你允我入山,但下面的事,已经用不着你来操心,我更想和火门主在一起。”

    话明白说到这份上,还有何可疑。只是想不到月天心会说得这么直接,帝乙木纵已有心
理准备,仍是被这残忍如刀的语言再度割伤,面色刹那苍白。

    月天心看在眼里,却毫不怜悯,反而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是男人,就请干脆一点,
走罢。总这样死缠在我身后,当真是狗么?”

    帝乙木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心中不再有知觉——痛到最深,原来便是麻木。

    “好,如你所愿。我走。”涩涩地开了口,吐出重逢后第一句话,声音却是极喑哑难听。

    话音才落,帝乙木不敢再多看月天心一眼,转身便向外掠出,司空璃瞧着月天心,叹了
口气,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跟着帝乙木一起行远了。

    “月公子,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将这两个不好惹的家伙打发走了。本来我还想跟他
们打,胜算不大呢。”洞内最爽朗,最不知内情的千杰真心诚意地佩服起月天心来。

    月天心苦笑了一下:“千杰,下面要去的路很难走,你带着秦商回去吧,火门主醒了,
就说是我的意思。”

    千杰愣了一下,秦商却在一旁道:“我不走。”

    月天心朝他望了两眼:“当真不走?”

    秦商的声音难得有几份正经和坚持:“是。你辱我之仇,我还没报,怎能就此一走了之。”

    “唉,你明明是……”月天心长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坚持,摇了摇头,又看向千杰,
“他不去,你便带火门主走罢。”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象是在生离死别?”千杰并非呆子,很快便看出不对,“火门主
既命我来了,我便不会走——我猜火门主自已也宁死不愿离开。”

    “千杰说的对。”身后传来火离疲乏却坚定的声音,“我们都不会走,你不用再为我们
费神,说吧,倒底出了什么祸事?”

    月天心沉默倾刻,淡然一笑:“没事。哪里有什么祸出了?”

    “一定有。否则你不会做出那种样子,将帝乙木赶走,甚至不惜利用我。”火离一字一
句地道,“你其实还是喜欢他的,对么?”

    “你想太多了。我原本说话就很清冷。”月天心不置可否,转过身去整理行装,“你既
不愿回去,我们便该上路了。”

    “你清冷,可你绝不会出语伤人;越是陌生人,你越会彬彬有礼,笑意温和;只有对待
亲近的人,你才会显露出自已的真正情绪,才会——伤人。天心,你的性子,瞒不了我,也
瞒不了帝乙。我敢保证,现下他只是一时糊涂,不多时便能明白过来,只是,那时也许已来
不及为你再做些什么——我不喜欢帝乙木,可是,将心比心,我同情他。若你真死了,他的
后悔痛苦,必会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月天心完全怔住了。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悠长的,无尽的叹息。

    44“原来这世上最知我心意的,竟然是我的敌人。”暗影中一道颀长沉稳的身影缓步而
出,叹息了一声,“火离,我仍想杀你,但为了这句话,帝乙先在此谢过。”

    说话的男子不是帝乙木却还有谁。帝乙木虽伤痛于月天心别有怀抱,方寸大乱,意志极
是消沉,可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盟主,听月天心苛言厉语不住相逼,绝望之余,也不由起了疑
心,于是借口退走,实际只是身形一晃,转又远远地藏身石后,静听着他们的对话——一代
豪杰落到个偷听壁角的份上,帝乙木也自觉难堪,但,当真是,不甘心啊。就象溺水的人抓
牢了任何物事都不会放过,他又怎肯这扑熄心中最后一线微弱希望。

    月天心和火离的对话证实了他的所想:月天心并非当真对他无情,而是不愿他涉险。得
知月天心对已仍有份关切,帝乙心中稍稍有些安慰,同时却也又酸又苦,刹那间当真是五味
杂陈,无可名状。

    “不用谢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天心。”火离淡淡地一扬眉,丝毫不愿帝乙木领
情。

    “我知道。可我仍要谢你。因为你若不说出来,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他对我有多残忍。”

    帝乙木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月天心。猝不及防之下,月天心被帝乙木的去而复返、突如
其来出现吓了一跳,愕然瞪视着对方,触及那两道灼烫痛苦的目光,不由又是一震。

    正心神不宁间,手腕处骤然一紧,却是已被近在身侧的帝乙木出手如电,有力地握住。
事已至此,月天心知道再装也没用,不由默然,转念忆及这数日来的遭遇变故,一时思绪万
千,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爱惜生命、火离不爱惜生命、难道,我便很爱惜么?”帝乙木直视着月天心,眼
里如跳跃着两小簇火焰,分不清是愤怒还是痛心,“枉我将心全掏出来给了你——莫非在你
眼中,我便是那种贪生怕死,薄情寡义的小人?”

    震撼于帝乙木语气的激烈愤懑,月天心仓皇抬头,看向近在咫尺、曾经亲昵合体的情人,
脱口而出:“不,我何尝有忘过你——”

    话一出口,已知失言,月天心的面色红了又白,多日的苦心忍耐全数化为流水,只此一
句,欲斩断与帝乙木纠结不清的情孽便又告成空,竟不是绝断,而是眼看着要越陷越深了。

    帝乙木的嘴角缓缓地扬起一抹笑意。他要逼出的,就是月天心的这句话。天可怜见,没
有让他失望,若是月天心仍冷漠着脸,回答个是,再挥手将他拂开,他可就当真没有指望了。
天心,他果然还想着我。帝乙木胸中欢畅之极,直想大笑大喊,再用力地抱住了情人猛亲—
—数日来的痛苦折磨,竟全在这句话中一扫而空,原来得而复失的感觉竟是如此之好。

    然而帝乙终究也明白此时月天心定是恼羞无限,且月天心对情感仍甚是抗拒反弹,自已
绝不可操之过急,将他吓跑。慢慢地陪在他身边便是了,现今只要知道他心中有自已,也就
足够。想通此节,帝乙木微微一笑,反而将手放开,退后一步:“你相信我便好。方才,倒
底出了什么事?”

    月天心只当帝乙木定要纠缠,正在头痛如何应对,见他突然放开自已,且言词正经,全
不涉及情爱,倒是一愣,怔怔答道:“那声响,是血魔门下挑战的标志——血衣,便要来了
罢。他下手狠毒,从不留活口,我不想你遇见他——”

    “哈哈,天心,你当真忘了我是谁了么?”帝乙木此刻的心情极是舒畅,闻言更是朗笑
出声,眉一挑,凤目中重又英气无限,“这辈子我杀过的人,只怕比你要多上几百倍,来个
血衣,又算得什么!”

    月天心面上却有隐忧,血衣和他一般,都是道门一派,想那血魔千百年相传不绝,邪法
之奇,又岂是寻常武林中人能解的。幸好世间万物,殊途同归,技艺精到一定境界,武学也
并非就弱于术法,唉,只是——瞧了帝乙木一眼,月天心淡淡道:“火离为了救我,失血太
多,我绝不会放着他不管。血衣来时,我会护着他——只怕要让你为难了,你不是还想杀他
么?”

    帝乙木笑了一笑,意态甚是潇洒:“天心,你要做的,我都会尽力为你完成。你要护着
他,那我便帮你——至于想杀他,那是另一回事,等他伤愈后,我料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
必来找我,那时,公公平平决一死战,你也不会怪我了罢。”

    “正是如此。”他们身后,火离的声音冷冷地传来,不知何时,他竟已站了起来,面色
虽仍如纸般苍白,眉梢眼角的剽悍之气却不曾稍减,腰身劲直如枪——只这一立,已将绝顶
高手风范显露无遗,“我和他,免不了必有一战。天心,谢你爱我之心,然而火离三尺男儿,
宁死不受仇敌恩惠,请你谅我。”

    “唉,可你的伤……”这两个冤家都是一样的要强,月天心大为烦恼,眼前危机尚不知
能否安然度过,他们居然已经定下日后的生死决战,真是令人头大如斗。

    “天心,你别担心,这点血,在我火离还不算什么。”火离对月天心微微一笑,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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