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南宫里,萧索一片。
宫中的女子,整日水米不进,日渐苍白憔悴。
霍乘风每晚必到,芷蘅却从来一言不发。
“你到底要怎样?”霍乘风几乎气结,耐性已被消磨。
芷蘅回眸望他,目光冷淡:“我要见昭南。”
“不可能!”霍乘风豁然上前,扣住芷蘅细弱的肩。
整整三日,芷蘅唯一的一句话,便是要见李昭南!
霍乘风眸光锋利无比,突地将芷蘅推倒在桌案上,桌上杯盘落地,一地碎片,如芷蘅破碎的心。
她清晰记得李昭南身中数剑,清晰记得他倒在血泊当中。
芷蘅狠狠的瞪住霍乘风,霍乘风俯视着她。
她不曾落泪,只是目光寒冷。
这个女人,自第一次漠原之上,她声声铮然,据理力争,她绝艳的风姿,他便再也忘不了。
可是,自那时起,她却已然是他毕生死敌的女人!
他几乎捏碎她的手腕,狠狠吻上她的唇,芷蘅侧首避开,紧闭唇瓣,那嫣红双唇,便仿佛是一座城池,牢不可破。
任凭他如何疯狂,任凭他怎样强势,都不能令这女人屈从。
霍乘风心中拥堵,那股气,几乎令他窒息。
他忽的甩开身下的女子,芷蘅跌落在地,右手被碎片割破,鲜血直流。
霍乘风气郁不堪,闷声道:“好,你要见他是吗?我让你见他!不过……”
他目色如火,几欲将眼前女子燃烧成灰,揉进骨血之中。
芷蘅仰头看着他,他不必说出口,她已然猜到。
“你要我,是吗?”她一声苦笑,霍乘风冷哼道,“如何?若你答应,我立刻带你去见李昭南!”
分明的威胁、卑鄙的手段!
芷蘅明知道,他绝不可能轻易答应,也早已料到了他迟早会对自己失去耐性。
李昭南的伤痕累累,无时无刻不令她心痛如绞。
她,不过是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柔弱女子!
两相权衡,她无从选择。
芷蘅怆然泪下,终究道:“好!只要能够见到他,我答应……”
一字一字,都是锥心刺骨,可芷蘅却没有办法,她只能这样,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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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如泼。
浓郁的黑暗吞噬了整座宫阁。
芷蘅一身素白绉纱,随霍乘风踏破夜色,终于走到牢门前。
李昭南被单独关押,黑暗的牢室内,有浓浓发霉的味道。
霍乘风令人打开牢门,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便传来一声声刺耳的鞭打声,芷蘅大惊失色,回眸瞪一眼霍乘风,便向牢内匆匆跑去。
牢中只燃暗淡烛火。
芷蘅转过一道浅弯,便见李昭南双臂被缚,高高吊在陈旧的木架上,身上衣袍,已被血色染尽,冷峻的脸容却仍旧持着十分傲气。
身前一人,手执长鞭,一下下抽打在他的身上,鞭鞭见血、声声刺耳,李昭南却一声不吭。
“住手!住手!”芷蘅泪水顷刻落下,夺步上前。
那持鞭之人未及反应,芷蘅已扑倒在李昭南身前,一鞭下去,不及收回,便重重打在芷蘅纤弱的背上。
芷蘅一声痛呼,血色便已渗出素白衣襟。
李昭南震惊的看着身前女子,不可置信。
芷蘅抬眸看她,水光潋滟的眸心,与他目光交汇,不过三日时间,却为何,恍如……隔世!
“你来干什么?”李昭南明明心中激荡万分,口吻却仍是冷如冰霜。
芷蘅微微一笑,她似已习惯了这样的李昭南:“因为……你在这里!”
李昭南幽深的眸,瞬间一动,便重归死寂,他避开芷蘅眼神,依旧冷声说:“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那执鞭之人,一时愣住,只见霍乘风走进来,才恭声道:“太子。”
霍乘风应了一声:“嗯,先下去吧。”
那人将长鞭搁置,方行礼退去。
整间牢房,只剩下三人,一时,静默无声。
李昭南望向霍乘风:“霍乘风,这里可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吗?你我恩怨,原与她无干,若你尚是个男人,便不要牵累无辜!”
霍乘风冷冷一笑:“李昭南,你当是我要她来这里的?”
突地,眸光一肃,笑容顿时敛住:“哼,有话快说,本太子可没那么久的耐性等你。”
李昭南望向芷蘅,他自是明白定是芷蘅硬要前来,可他也明白,一个女人若要说服一个男人,便要满足他的欲望!
他看着芷蘅,目光纠缠:“你不该来。”
狱火焚心
芷蘅却不答话,回头望向霍乘风:“我要与昭南单独说话。 ”
霍乘风一怔,随即冷笑道:“杨芷蘅,不要得寸进尺!”
说着,缓缓落座于木桌边,意图显而易见。
他可不会给他二人柔情蜜意的机会!
芷蘅漠然一笑:“你果然不出去吗?”
霍乘风冷哼,随手倒一杯清水,一饮而尽。
“好……”芷蘅一声方落,转眼对向李昭南,李昭南眉一蹙,干裂的嘴唇,便被一双柔软清甜的唇覆住。
霍乘风一愣,李昭南亦有片刻怔忪。
他不料,芷蘅竟会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深深吻他。
那柔软唇瓣,情意深浓,李昭南胸中热血被倏然激荡,须臾怔愣后,他不再冷漠,热烈的回应她的深切情意。
两相纠缠的唇,如火如荼,愈发炽烈。
若不是双手被缚,他一定紧紧拥住怀中的女子,狠狠吻她。
霍乘风惊讶的站起身来,目光似火,几乎捏碎手中杯盏:“杨芷蘅……”
芷蘅恍若未闻,泪水滑落眼角,她柔软的唇瓣,沿着李昭南坚毅的脸廓一路轻吻,吻过他脸上伤痕,吻干他流淌的鲜血。
他受伤的肩,他坚实的胸膛……
一一烙过她火热的细吻。
她的唇,有不可思议的柔软,李昭南缓缓闭目,仿佛被她吻过的伤痕不再生疼。
他想抱她,想回吻她,可是他不能,只能叫她的名字:“芷蘅……”
霍乘风望着,将杯盏打落在地。
那个女人,自己想方设法,无论如何,都无法一探香泽的女人,此时此刻,竟如此纵情的吻着别的男人!
吻着他的死敌!
李昭南,竟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她的一切!
包括……她的心!
她如此死心塌地、如此心甘情愿!
她的背上,还有伤痕,她却似乎已经忘记,全心全意、一心一意,只是吻着她爱的男人。
“杨芷蘅!”霍乘风再唤一声,狠狠咬牙。
芷蘅微微回眸,双手却依旧紧紧拥着李昭南。
“我今晚要留在这儿,太子可还要继续看吗?”芷蘅说得冷淡,霍乘风却一把将她手腕抓住,强行令她脱离开李昭南!
“杨芷蘅,我只说带你见他,可没说要你留在这里!”霍乘风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芷蘅却清冷的笑:“好!若太子不答应,带走的便是芷蘅的尸体!”
说着,另一只手倏然拔下发上长簪,长簪锋利,烁亮如刀。
芷蘅将长簪抵在喉间,冷酷的望着霍乘风:“霍乘风,我今晚一定要留在这里,除非……我死!”
霍乘风骤然怔忪,从前,他只道芷蘅乃绝色倾国的美人,却不知竟有如此傲骨在身。
她冷冷秀目,是不容忤逆的坚决。
这样的目光,依稀……竟似是……李昭南!
他缓缓放开她的手腕,身子后退,眸底仿佛有万千怒火几欲喷薄,却强行压抑。
“好!便再容你们这一晚也无妨!”说着,挑眉看向李昭南,有几分挑衅意味,“反正,料你一介女流也不能翻了天去!”
“放昭南下来。”芷蘅更进一步。
霍乘风一惊,看向她,她未免过多要求,可是那长簪紧紧抵在她的喉间,凝白雪颈,一点猩红刺目。
簪子已然刺破了肌肤,显然她力道极强,决心可见。
霍乘风索性道:“好,便全依了你!”
说着,走近芷蘅两步,低在她耳边说:“但你答应的事,若不做到,我会叫李昭南死得更难看!”
一声声阴狠决绝!
芷蘅并不看他。
霍乘风一声令下,令人将李昭南自木架上放下,几人小心以刀架在李昭南脖颈上,将他推入内牢铁门。
芷蘅跟着走进去,霍乘风狠狠瞪她一眼,甩袖而去。
芷蘅长叹一声,适才皆不曾退避半分的她,感到身上忽的一软。
所幸一双手将她牢牢撑住。
她抬眸,李昭南目色明暗不定。
“昭南,我……”
芷蘅未及开口,李昭南便紧紧捧住她秀致脸颊,深深吻落。
他干涸的、滚烫的唇,仿佛欲将她融化在怀抱中。
芷蘅却忍不住泪落如雨,李昭南吻得越是深切,她心内的悲伤便越是浓重。
他们……为何便要经历如此多的苦痛?
却仍不能相守?
本以为,找到了可以彼此珍爱的人,可幸福,却未免太过短促,甚至……还来不及一次回眸……
“昭南……”芷蘅轻声唤他。
李昭南呼吸近在唇边,轻轻触碰着她的唇,哑声说:“他要你,是不是?”
芷蘅知道,不可能欺瞒李昭南,她也没想过要敷衍他,她只是侧开眼,昏暗的烛火,勉力的跳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犹自坚持。
“你答应了?”李昭南手指抚着她细白脸颊,拂去她眼角冰凉泪水。
他知道,他明知故问。
若不答应霍乘风,芷蘅如何能够见到他?
芷蘅心痛不已,流泪道:“我想见你……”
四个字几乎痛断心肠。
李昭南看着她,目光怜惜,他极少有这样的感觉,捧着她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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