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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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郁金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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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那就再说说吧。”
  “我要再一次向你请求。”
  “请求什么?”
  “请求你叫博克斯戴尔先生带着他的郁金香上这儿来;如果我认出它不是我的,我会坦白地说;不过,如果我认出它是我的,我就要把它收回来,哪怕要拿着证据去见总督殿下,我也得收回来。”
  “那么,你有证据吗,美丽的姑娘?”
  “上帝知道我的权利是正当的,他会给我证据。”
  望·西斯当和亲王互相递了一个眼色。从萝莎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起,亲王就在回忆,好像她那甜蜜的声音他不是第一次听见似的。
  一个军官去找博克斯戴尔。
  望·西斯当继续盘间。他说:
  “你一口咬定你是黑郁金香的主人,有什么根据呢?”
  “根据一件很简单的事实,就是我在自己的屋里把它栽下去,培植出来。”
  “在你自己的屋里?你的屋子在哪里?”
  “在洛维斯坦因。”
  “你是从洛维斯坦因来的?”
  “我是监狱看守的女儿。”
  亲王心里一动,好像在说:
  “啊!对了,现在我想起来了。”
  他一边假装看书,一边比以前更注意地看着萝莎。
  “你很爱花吗?”望·西斯当继续说。
  “是的,先生。”
  “那么,你是个博学的园艺家了?”
  萝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用从心底发出来的声音说:“先生们,我是跟人格高尚的人说话么?”
  她的声调非常真诚,望·西斯当和亲王两个人都同时点了点头。
  “好吧,不!我不是个博学的园艺家,不是!我只是个可怜的普通女孩子,一个可怜的弗里斯农家姑娘,三个月以前我还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不!黑郁金香不是我自己种出来的。”
  “是谁种出来的呢?”
  “洛维斯坦因的一个可怜的犯人。”
  “洛维斯坦因的一个可怜的犯人?”亲王问。
  萝莎听了他的声音,心里也一动。
  “一个国家要犯,”亲王继续说,“因为洛维斯坦因只有国家要犯。”
  说完了,他又开始看书,至少是装着在看书。
  “是的,”萝莎战战兢兢地低声说,“是的,是一个国家要犯。”
  望·西斯当听见她在这样一个证人面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脸都吓白了。
  “继续问,”威廉冷淡地对园艺协会主席说。
  “啊!先生,”萝莎对她以为是她的真正裁判的那个人说,“我要控告自己犯了严重的罪。”
  “当然,”望·西斯当说,“国家要犯在洛维斯坦因应该受到严密监禁。”
  “唉!先生。”
  “照你说的,听起来,你似乎利用了监狱看守的女儿的地位,跟他暗地联系种花的事情!”
  “是的,先生,”萝莎恐惧地低声说,“是的,我得承认,我每天都和他见面。”
  “不幸的姑娘!”望·西斯当嚷了起来。
  亲王抬起头来,看到了萝莎的恐惧和主席的苍白脸色。
  “这个,”他用清晰而坚定的声调说,“这个与园艺协会的会员无关;他们问的是黑郁金香,不知道犯政治罪的事。谈下去,年轻的姑娘,谈下去。”
  望·西斯当用意味深长的一瞥,代表所有的郁金香,向这位园艺协会的新会员道谢。
  萝莎受到了陌生人的这种鼓励,把过去三个月中所发生的事,她所做的事情,她所受的痛苦都讲了出来。她谈到了格里弗斯的残酷,第一个球根的毁坏,犯人的悲伤,为了第二个球根成功所作的戒备,犯人的耐心和他在他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里的痛苦;谈到他因为得不到郁金香的消息,几乎打算饿死自己;谈到他们和好以后他所感到的快乐;最后,还谈到他们看见刚开了花的郁金香,在花开以后一小时就被偷走时两人的失望。
  这一切都是用真诚的语气说出来的,虽然没有叫亲王那冷淡的表情有所改变,至少表面上没有改变,却在望·西斯当先生身上发生了效力。
  “可是”,亲王说,“你并不是很早就认识这个犯人吧!”
  萝莎睁开她的大眼睛,看看这个陌生人,他更往暗处里缩,仿佛要躲开她的眼光似的。
  “为什么,先生?”她问。
  “因为看守格里弗斯和她女儿搬到洛维斯坦因去,还不到四个月。”
  “这倒是真的,先生。”
  “除非你请求把你父亲调走,是为了跟随一个从海牙送到洛维斯坦因去的犯人……”
  “先生!”萝莎红着脸说。
  “把你要说的话说完吧,”威廉说。
  “我承认我在海牙就认识这个犯人。”
  “幸运的犯人!”威廉微笑着说。
  这时候,派去叫博克斯戴尔的那个军官回来,向亲王报告,他去叫的人已经带着郁金香跟他一起来了。

第27章 第三个球根
   刚一通报博克斯戴尔来到,博克斯戴尔本人已经走进望·西斯当先生的客厅,后面跟着两个人,抬着装了那件珍品的木箱,他们把它从木箱里取出来,放在桌上。
  亲王听到通报,就离开书房,到客厅去看花,不过一句话也没说,又悄悄地回到暗角落里,坐在他刚才自己搬的那张椅子上。
  萝莎浑身哆嗦,脸色苍白,满心惧怕,等着人家叫她去看。她听到博克斯戴尔的声音。
  “正是他!”她叫了起来。
  亲王做了个手势,叫她过去从半开着的门朝客厅里张望。
  “是我的郁金香,”萝莎叫道,“是它,我认识它,哦!我可怜的高乃里于斯!”
  她忍不住哭开了。
  亲王站起来,走到门口,在亮光底下站了一会儿。萝莎的眼睛停留在他身上,她更相信自己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陌生人。
  “博克斯戴尔先生,”亲王说,“请到这儿来。”
  博克斯戴尔连忙奔过来,发现和他面对面站着的是威廉·德·奥兰治。
  “殿下!”他退缩了一步,叫道。
  “殿下!”萝莎也脱口而出地重复了一遍。
  博克斯戴尔听见左边发出的叫声,回过头去,看见了萝莎。一看见她,这个忌妒者就像触到了伏打电池①似的,打了一个哆嗦。

  ①伏打电池:意大利物理学家伏打于一七九九年发明的最简单的电池。
  “啊!”亲王低声地自言自语,“他局促不安了!”
  可是博克斯戴尔尽了最大的力量,控制住自己。
  “博克斯戴尔先生,”威廉说,“看来你已经发现了黑郁金香的秘密了?”
  “是的,王爷,”博克斯戴尔回答,声音里还流露出一些局促不安的情绪。
  不过,这种局促不安也很可能是因为郁金香培植者突然认出威廉,感清波动的结果。
  “可是,”亲王继续说,“这儿的这位姑娘也说她种出了黑郁金香。”
  博克斯戴尔轻蔑地微笑,又耸耸肩膀。
  威廉怀着很明显的好奇和兴趣,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怎么,你不认识这位姑娘?”亲王说。
  “不认识,王爷。”
  “你呢,年轻的姑娘,你认识博克斯戴尔先生吗?”
  “不,我不认识博克斯戴尔先生;可是,我认识雅各卜先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叫依萨克·博克斯戴尔的人,在洛维斯坦因叫雅各卜先生。”
  “你怎么说呢,博克斯戴尔先生?”
  “我说这个年轻的姑娘扯谎,王爷。”
  “你否认你曾经到过洛维斯坦因吗?”
  博克斯戴尔迟疑了一下;亲王的一动不动的咄咄逼人的眼光,把他的谎话挡回去了。
  “我不否认我到洛维斯坦因去过,王爷,但是我否认偷郁金香。”
  “你偷的,从我的屋里偷的!”萝莎气愤地叫道。
  “我否认。”
  “听好,你否认在我准备花坛,要把它种下去的那天,跟我到花园里去过吗?你否认在我假装种它的那天跟我到花园里去过吗?你否认那天晚上我走了以后,你连忙奔过去,希望在那儿找到球根吗?你否认用双手到地里去挖过吗?可是,谢天谢地,你白费心机,因为那只是个要戳穿你的企图的计策。快说,这一切你都否认吗?”
  博克斯戴尔心里想,这几个问题最好还是不回答,于是避开和萝莎针锋相对地争执,转过身来对亲王说:“王爷,我在多德雷赫特种了二十年的郁金香;在这一门艺术上,我甚至还有些小名气。培植出的郁金香中有一种登载在品种目录上,用的是一个人人皆知的名字。我把它献给葡萄牙国王。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这位姑娘知道我种出了黑郁金香,于是和洛维斯坦因监狱里的她的某一个情人商量好了这个毁掉我的计策,要夺走我的十万弗罗林奖金,我盼望你主持公道,让我得到这笔奖金。”
  “哦!”萝莎说,她气疯了。
  “不要说话!”亲王说。
  随后,他回过头去对博克斯戴尔说:
  “你说是这位姑娘的情人的那个犯人是谁?”
  萝莎差点儿昏过去,因为这个犯人是个要犯,亲王曾经关照过要特别留意。
  再没有比这个问题更合博克斯戴尔的心意的了。
  “那个要犯是谁?”他重复了一遍。
  “嗯。”
  “那个要犯,王爷,单单他的名字就可以给殿下证明,他的诚实是不是可以信任,那个要犯是一个一度被判处死刑的国家要犯。”
  “他叫什么名字?”
  萝莎绝望地用双手捂住脸。
  “他的名字叫高乃里于斯·望·拜尔勒,他是那个流氓高乃依·德·维特的教子。”
  亲王吃了一惊。他的平静的眼睛里冒出一丝火光。死人般冷冷的表情重新流露在他那镇静的脸上。
  他走到萝莎跟前,手指动了动,要她把捂住脸的双手放下来。
  萝莎像受了催眠似的,虽然没有看见他的手势,却照着做了。
  “那么,就是为了跟随这个人,你才到来丁来请求把你父亲调走?”
  萝莎垂下头,快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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