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听著引得鼓膜发痒的声音，雷欧力毫不犹豫著手救人行动。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把梯子，架在大锺正下方，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那个快死的尸体解下来，中间有几次差点把尸体勒成真正的尸体。
这让雷欧力出了不少冷汗。
“噗──咳咳咳咳、咳咳……”
那个挂在大锺上的人一接触到地面，即猛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干瘪的内脏也咳出来一样。
“你没事吧？”
“咳咳咳！……”
那人一副快死的模样。
雷欧力对他做了简单的身体检查，并没有发现异样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说出有什麽地方不正常，恐怕就是异於常人的消瘦。
这人干皱的皮肤下骨骼的轮廓清晰可见。
“谢谢你……”
那人大口喘气，花了不少力气才说出对雷欧力的感激的话。
“没什麽，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到对方的呼吸缓下来，雷欧力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话说回来，你怎麽被挂在这上面。”
“……”
“是祭祀……”
那人皱起眉，原本褶皱的皮肤更加层叠，那表皮下曾经光鲜亮丽的肌肉可能早已发黑，没了以前的光彩，“被选中的人必须在这里接受上帝的洗礼。”
“什麽洗礼！这根本就是摧残吧！”
雷欧力忍不住大吼。
“……”
那人不作声，躺在地上，黑色的血从大小不一的伤口流出，石砖上的草也开始疯长。待雷欧力意识到的那个时候，他已经被半腰高的草丛包围。
这是什麽情况？
雷欧力茫然地站起来，四顾那些不知从哪里长出来的野草。
忽然，他察觉到有什麽不对劲，低下头，那个刚刚被他救下的人不知为何消失了。
“咚──咚──咚──”
阴魂不散的锺声也在同一时刻响了起来，雷欧力当即就被吓到了，头也不敢抬，不顾疼痛慌乱地逃离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又有血从上方不间断地滴落，草继续疯长，直逼大锺。这时，一个黑影闪过，隐入草丛，下一秒，多余的草被尽数割除，转眼间，它们跟黑影一起消失不见。
雷欧力下楼的时候没有摔倒，一路跌跌撞撞，最後摔进了草丛里，筋肉拉扯，背上一阵剧痛，一痛痛回初伤时。
“真狼狈啊。”
背对著森林，一个男人居高临下俯视雷欧力，森林有如巨大的幕布，增添了阴暗的气势。 雷欧力一手捂著头，琐碎的石子咯得他的膝盖生疼，每一颗都锋芒毕露，不加收敛。
“这还不是你害得！……混蛋！本大爷不是叫你滚远点吗！”雷欧力一边吼著，一边爬起来，看清楚了眼前人的真面目。
“库……库洛洛！”
“看来之前我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回忆啊。”
“那当然！本大爷每次遇到你就没有好事！”雷欧力顺其自然，狠狠地批判了库洛洛的人品，“真是的，你怎麽跟背後灵一样阴魂不散。”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雷欧力白了一眼库洛洛，问道，“你怎麽到这里来了？”
“你需要知道吗？”
“关心你不行吗？”雷欧力没好气。
“受之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喂！”
“目前看来，线索只有这座锺楼。”
听闻，雷欧力不由得警觉起来，问道：“你想怎样？”
“嗯……”
库洛洛抬起头，看向锺楼顶端半圆弧的装饰物，若有所思。在雷欧力逃出锺楼前，他目睹了疯长的草被割掉的全过程，对於不正常的世界而言，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也确实会有些意义。
“喂！我警告你！别想让我再进那个锺楼一次！”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的。”库洛洛看了一眼紧张的雷欧力──每一次相遇的目光，都有著些微不同，被看的雷欧力总觉得怪怪的。就像从情人渐渐变成朋友那般的感觉，说来也奇怪，他们并没有认识很久吧。
“呃……库洛洛？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
“只看到你从楼梯上滚下来。”
“喂，少说我几句会死啊！”大叔忿忿地抱怨。
（简直就像怨妇一样呢。不过，这麽说的话会被雷欧力狠狠鄙视吧。）
“这片森林不止有一座锺楼，到处看看吧。”
“你确定吗？”
“除非你想呆在这里。”
库洛洛已经走出很远，雷欧力回头瞥了一眼被乌云笼罩的锺楼，锺声渐渐散去，如同雾气那般烟消云散。绿色的草成片成片，风吹得它晃动，里面好像躲藏了什麽。
“等我一下！”
雷欧力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大叔，你在找什麽东西？”
“你怎麽知道！”
“我不想给你解释，告诉我你在找什麽？”
“呃……”雷欧力有些犹豫。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那目光简直可以杀死人了。
“是关於之前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人……”无法直视库洛洛的後者慢吞吞地叙述，一说出口，他就後悔了。
“医院？”库洛洛不记得在医院里看到过什麽人，况且是那麽久远的事情，“什麽医院？”
“不，没什麽。”雷欧力慌忙改口，这种行为只会令人觉得确实有什麽隐瞒了，“你……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别过来啊！”
“雷欧力，告诉我，什麽医院？”库洛洛步步紧逼。
尽管有身高上的优势，但在气势上，雷欧力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之前已被无数次证实。
“呃……啊，就是我们之前出门去的那家！”
“你说这话，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呢。”
雷欧力一直退到一棵树旁，明明可以立即转身逃走，却没有这个胆子。
目光所及的，是能够吞噬一切的力量。
“为什麽不说？”
“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想啊！”
连自己都不相信呢。
这麽简单的事情，雷欧力想当然地认为库洛洛知道一切，殊不知，这本不稳定的平衡正逐渐弯向另一侧。
“之前也有些地方不对劲……”库洛洛陷入思考。
被迫贴在树上的雷欧力无奈看著站著不腰疼的库洛洛，怎麽想这都是一件难过的事情──对方一停下来思考就很难回过神
。
这是要让雷欧力站一整天的节凑啊。
等等……不会是真的吧。
“库洛洛！”
“嗯，我在。”
“我当然知道你在！”雷欧力大吼，“库洛洛，你可以走开了吗？”挺直腰杆做人的雷欧力很难移动几步，为了不碰到库洛洛，他只能贴著树皮站立，总觉得被树皮吃了不少豆腐。不，除此之外，比较难过的是背上不知愈合与否的伤口。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妈的，问题就这麽重要吗？”
“被我喜欢就那麽难接受吗？”
“谁要被你喜欢了，本大爷可是要跟美女共度余生的人！”
顶著奇怪的视线，雷欧力如此说道。
等等，话题好像被弯了……
我的人生，可是要与美女共度的。
这果然只能变成梦想了吗？
上天，你为什麽要如此对我……
为什麽？
为什麽啊！──
“你别动……”库洛洛踹了一脚雷欧力腿关节，後者一下子没稳住，失力蹲在了地上──
“唔……”雷欧力忍住叫出声的冲动，任库洛洛继续帮自己处理背上横七竖八的伤口。
好不容易熬过对方突然提出的问题，没想到，他又提出要给自己处理伤口，虽然先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总而言之，库洛洛根本不会处理伤口吧！连最基本的绑绷带都不会的人，真的可以相信吗？！
“你可以吗？”雷欧力皱著眉，蹲下的姿势以及背上微妙的感觉使他并不舒服。再加上雷欧力不敢转身──似乎刚才就在生气？──神秘的感觉更加触动著当事人的神经细胞，动辄全身。
“在我的家乡，受伤是经常的事。”
“那你绑绷带的技术还那麽差！”
“那里很少有绷带，基本上有人受伤了都不会去管伤口。”
“不怕发炎吗？”听著库洛洛平淡的叙述，雷欧力的心里有什麽东西慢慢沈了下去，扬起久无人问津的苦涩。
库洛洛移动的手指停顿了半秒，细微的动作被永无止境的时间遮盖。
他认真地考虑了雷欧力的问题，用在对方看来平淡无奇的语气回答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生命的漠视，自然引起了雷欧力的不爽。
“……你家乡的人都不关心自己的生命吗？”於是，心底扬起的尘土开始发黑、浑浊，被怒气的颜色代替。
雷欧力当时就想转身扯住库洛洛的领口逼他好好关心下自己，只不过有人的思考先他一步，防止了那件事的发生──库洛洛把空出的一只手压在了雷欧力的脖颈上，成功阻止对方转身。
这就像在说：你转啊，你转啊！你敢转？我就把你的脖子拧断！
“没有开始的生命，何必去在意是否会死？”
那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到无法猜出话语主人的心思。
“你别这麽说……”雷欧力哽咽著，说道：“你不是有我吗？……那个，本大爷可是所有病人坚强的後盾！”
“我们不一样。”
“？”
“好了。”
一句像是永恒终结的话简短地脱口而出，库洛洛站起身，难得能够居高临下地看著雷欧力。
“那个医院里的人把你伤这样？”库洛洛已经研究了那些伤痕，不是什麽简单的攻击就能造成的，伤口不深，但每一条都在关键位置，弄不好可能会留下後遗症。
不过，还真弱啊。
“告诉我他是谁。”
“不行。”雷欧力拾起地上的衣服，抖了抖，套到身上，“如果告诉你不知道会发生什麽别的事情。”
雷欧力这回变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