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日风暴 第十三章（4）
强子和渡边正雄都点了点头，但是渡边正雄接着反问道：“我们……我们现在不是土匪吗？土匪不就应该有匪气吗？”他这话问得有趣，宋子明忍不住笑了起来，回道：“你刚来不久，也许还不太明白我的政策，我们虽然是土匪，但我从来都要求手下不与老百姓为难，不准强抢老百姓的任何东西，只是为了能一起对抗日本人，为了活命，所以我说的‘匪气’，指的就是这一点。”
“哦，我明白了，我们是土匪中的好人。”渡边正雄似懂非懂，惹得二人忍俊不禁。强子插话道：“对，大哥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只能打鬼子，不能打老百姓。”
渡边正雄听到这话，马上缄默不语，沉沉地垂下了脑袋。
“大哥，现在弟兄们都开始闹意见，如果不赶紧解决吃饭的问题，我担心大家的情绪更大啊……”
“我也正为这事担忧啊。”宋子明接过强子的话道，“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能弄到这些粮食已经不错了，先将就着吃吧。”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阴云，肩膀上犹如压着千万斤的重担。
马小虎今天算是倒大霉了，当他被揍得满脸伤痕地回去时，在城门边又遇到了佐藤。佐藤刚刚追捕“八路”回来，但毫无收获，此时正在气头上，但一见马小虎这副模样，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马小虎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佐藤很快就收回了笑容，瞪着眼问道：“马小虎，你的……遇到‘八路’了？”马小虎连连摇头，但佐藤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从马背上跳下来，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抬起马小虎受伤的脸，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突然怒喝道：“说实话，到底是什么人伤害了你？”
“太……太君，我……我……我被密云山的土匪挟持了。”马小虎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佐藤，而且也还没想好谎言，所以被佐藤一吓就全交待了。
“什么？遇到土匪为什么不报告？你居然放走了土匪？良心大大的坏了！”佐藤一巴掌推开了马小虎，正在这时，把守城门的日本兵又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的眼珠立即凸起，像要掉出来一样，满脸愤怒的表情吓得马小虎惶恐不已，甚至担心自己是不是小命不保了。
“太……太君，我也是被逼的啊，要是我不从，他们会杀了我的。”马小虎知道自己掩护土匪出城的事已经暴露，两腿立马一软，“啪”一声就跪倒在了佐藤面前。佐藤眯缝着眼睛，视线穿透阴暗的天空，已经被气得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马小虎已经被佐藤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求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混蛋……”佐藤一声怒吼，满脸狰狞，猛地拔出武士刀，高高举起又迅速劈下，刀锋擦着马小虎的脑袋砍下，在马小虎肩膀处停了下来。马小虎只感觉脑门一凉，顿时就没了声，但马上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传遍全身，用手一摸，发现自己的左耳已经不翼而飞，当他又看见手上沾满血时，顿时一阵鬼哭狼嚎，差点没晕厥过去。
佐藤用武士刀挑起马小虎的耳朵，狞笑着说道：“这是给你的小小教训，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我砍下的就不止一只耳朵了。”他发泄完愤怒之后，然后把刀缓缓地插进刀鞘，表情才恢复了正常。
“哎哟……是、是！”马小虎跪在地上捂着没了耳朵的位置，强忍住疼痛，一边惶恐地直点头一边说道。当他目送佐藤骑着马离开，这才捡起被佐藤丢在一边的耳朵。丢了耳朵和保住性命，这两件坏事和好事同时发生在他身上，他已经麻木得像丢了魂似地坐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猎日风暴 第十四章（1）
马小虎被佐藤割掉耳朵的事在赤城迅速传播，不多时就已流传到大街小巷各个角落，成为老百姓饭后茶余的谈资。他虽然敢在老百姓面前飞扬跋扈，但这毕竟是件不光彩的事，在家里呆了一两天都不敢出门见人，成天跟他患了老年痴呆的爹闷在屋里，倒也乐得清闲。
不过这种日子总是很快过去，接下来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把他推到了地狱门口。
那天早上天还没完全亮开，马小虎还沉浸在睡梦中，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紧接着又是一阵紧急的敲门声惊醒了他。其实他倒不害怕敲门声，而是间隙夹杂的日语。他不敢怠慢，抓起七零八落的衣服就往外窜，衣服还没穿好就开了门，一群持着刺刀的日本兵跟着蜂拥而进，把他紧紧地围在了中间，吓得他脸色铁青，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太……太君，发生了什么事，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看见这群如狼似虎的日本兵时，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瑟瑟发抖。
佐藤随后从门外走了进来，当马小虎看见那张面孔时，从刚才的发抖变成了心惊胆颤，想起没了耳朵的伤疤还在一阵一阵疼痛，只差没跪下。佐藤斜眼走了进来，环顾了一圈这间院子，然后手一挥，两个日本兵抬进了一具尸体进来，马小虎紧张地盯着被抬进来的尸体，已经哆嗦得不成人形了。佐藤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才沉声问道：“环境不错啊，这都是你的吗？”
马小虎呆呆地点了点头，仍然不明所以地盯着那具尸体，想知道佐藤带着尸体和手下闯进来的原因。但是佐藤似乎不急不躁，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动了一会儿，才面带笑容地回过头来看着马小虎，马小虎被这种笑容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还痛吗？”佐藤突然问道，马小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但马上点了点头，手还摸着缠着纱布的地方。
“痛就好，也让你长点记性！”
马小虎唯唯诺诺地站在佐藤面前，动也不敢动。
“非常不错，就是这里了。”佐藤这时笑着点了点头，日本兵放下了尸体。
原来，佐藤一大早接到报告，称不久前发现了正在追捕的“八路”踪迹，但“八路”逃跑时还杀死了一个日本兵。佐藤带着人马往城外追赶了一会儿，但没发现“八路”的影子，这才到现场查看被杀的日本兵，巧合的是，这个日本兵被杀的位置正好在马小虎门口，佐藤这才想出了这个花招。
“从现在起，这里被大日本皇军征用了，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佐藤命令的口气不容马小虎质疑，马小虎愣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反抗只是徒劳，而且一定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忙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佐藤带着一群日本兵等候在院子里，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世道不太平啊，世道不太平啊……”回头一看，见马小虎扶着一个老头从房子里走出来，马小虎慌忙想止住老人的声音，但老人根本不理会他，仍然一个劲地重复那句一样的话。
“老头，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在大日本皇军面前，你应该跪下磕头认错。”佐藤的脸正好凑到老人面前，眼神像刀锋一样冰冷，马小虎见状不妙，忙哀求佐藤，但佐藤谄笑着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们*人为什么会沦为大日本帝国的奴隶，哈哈……因为*人都像你一样，都是天生当狗的料。”
猎日风暴 第十四章（2）
马小虎听到这话，心里一横，虽然做惯了奴才，但他毕竟还是活人一个，当听到这句话时，仍然忍不住差点愤怒。不过他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很快浮现出了谄媚的笑容，连连称“是”。
佐藤从心底更加厌恶马小虎这副狗奴才的样子，也无心再从他身上找茬。马小虎扶着他的爹从佐藤身边走过，正想逃离这个地方，身后又传来了佐藤的狂笑，接着听他说道：“花姑娘的不要走，通通地留下。”
马小虎雇来照顾他爹的几个丫环尖叫起来，一群日本兵如狼似虎般地扑了过去，响起阵阵*的笑声。他顿了半晌，咬着牙关走出了这扇大门。
“世道不太平啊……”刚出大门，老人又扯着嘶哑的嗓子嚷起来，马小虎不敢再停留，扶着老爹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块是非之地。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天色尚早，除了一些赶早集的人外，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孤独的人影了，老人嘶哑的声音连连不断地惊扰着清晨的宁静，阵阵寒风袭来，这副冰冷的画面更显得凄凉。
马小虎从未有过这种悲凉的心情，即使以前在街上当混混，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被逼迫得无路可走，如此凄凉。
“我这都是自找的啊，造孽啊！”他心底发出一声悲凉的嚎叫，心上像插着一把刺刀，加上被割下耳朵后肉体的痛苦，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剩下的已经只是躯壳。
老人颤巍巍地、机械地移动着脚步，他也许根本就没有了思维，跟他儿子一样，也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躯壳。他为什么要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就像现在扶着他的这个人到底是谁都忘记了。
这几天相对来说比较安静，密云山上没有任何动静，大家都像往日一样舒舒服服地活着，虽然吃着发霉的大米，但总比没吃的好，只要不饿肚子，也就少了争吵，少了争斗。
宋子明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大伙儿很少看见他出门溜达。
渡边正雄跟强子的感情日益深厚，两人在这个大集体中算是自成了一派，自顾自地捆在一起，也不跟其他人闹腾。
日子平淡了，但也有人觉得难熬，感受最深的便是李三，这个家伙没入伙之前，在当地也是一霸，但他有自己的底限，不招惹政府，也不欺压穷苦百姓，但如果有人敢欺负他，他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没人敢惹他。不过这些日子难为他了，他习惯了成天折腾，一闲下来就憋得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二当家，山下来了个和尚，硬要上山来，兄弟们正拦着，你看怎么办？”他正无所事事，突然接到手下报告，眼珠一转，忙惊喜地问道：“哪里来的和尚？人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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