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表里如一,晚辈我夸讲的都是实情,您怎能说是嘲讽。”
“裴相,休听这狂犬吠日,这奴才是满口喷粪,”王福畤吓坏了。
“不不不,朝野上下,无人不知令郎是孤傲才子,是个不在其位敢谋其政,比前朝谏臣魏征更胜一筹的耿耿诤臣。”
“过份夸讲便是嘲讽!”王勃礼上往来,彬彬有理的说:“但愿王勃如愿以偿,早日能在其位如谏臣,像裴相爷忠诚侍皇上,赤胆为储君,坦率对娘娘。”
“奴才不可信口开河……”王福畤欲断话头。
“令郎壮志可佳,敬佩敬佩。”裴炎危言耸听,挑拨离间激王勃;“这次武皇后特地命我来传圣旨,这旨外的旨意,小世兄智慧绝顶,该知皇后娘娘对你的告诫吧!”
“承蒙娘娘这样关怀,莫非另有口谕?”
“口谕没有。皇后娘娘如此器重你的才华,未委重任,如今又贬你去山野拮草药,原因何在?”
“无能治国安民报效朝廷者,就去采拮药材治病救人,这是量才施用。如此明白易见,何须再去猜测。”
“非也。”裴炎似很诚挚进忠告:“武后与太子李弘政见不一,母子不和,满朝无人不知。他们为你勇上停战谏书,拒撰记功碑奏章,题写乐府临高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武皇后护助你逃过一难又一难,你当知道娘娘她上有皇上,下有太子,也是爱莫能助,她只能在死罪已免,活罪难免下,一贬再贬,让你在劫难中,经磨炼,消除你的孤傲脾气,谁知你……
“我这狂生不是补天五彩石。”王勃轻松无所谓地自我调侃:“我是一块留着无用,弃之可惜的顽石。”
“你有自知之明,就该知恩报德,怎能恩将仇报!”裴炎立刻乘机栽赃。
王勃急了:“我何曾恩将仇报了。”
裴炎挑拨道:“皇后恨你一篇乐府临高台,引出一个美妙人鬼情话,惹起了一场新城公主是死于京城,还是幽禁在剑阁,生死难断的公案。”
王勃坦然辩:“这分明是歹徒造谣,他们别有用心与我何干。”
“事是由你起!皇后怒你让她遭人猜测,被人诬陷。”
“她既能为我金盆雪冤,若再追查就能真相大白。她如若怨我,还不如怨那嫁祸于人,陷害无辜的罪魁祸首。”王勃反驳。
“正因如此皇后对你有怨,但更恨你不仅没出面当众辟谣,反而去教唆太子李弘私自探冷宫,迫使她不得不出面赐婚,将两位老公主下嫁给老兵。”
“这样按人伦,依人情顺乎天理的仁义之举,不是召来举国上下,人人称道,大快了人心吗?”
“可是这场婚嫁,证明了娘娘今朝讲仁义,也反证了她几十年前丧过良心。”裴炎又别有用心了。
王勃终于上了圈套:“娘娘若因此而怨恨王勃,我是受了冤屈,也不抱怨。”
“为什么”?
“不少人咒骂皇后娘娘狠毒凶残,可是王勃认为她深心中还是深怀着一颗女人独有的慈母心肠。”王勃由此而言其他:“可惜我又将要贬出京城,否则我真想向她再上谏言吐吐衷心话。”
裴炎以为得计:“贤侄已深知武后胸襟,若有谏言表章,老夫也愿像老右相刘祥道,为你转呈上去。”
王福畤忙于否定:“这狗奴才嘴中岂能吐出象牙来。裴相国事烦忙,休要耽误您宝贵时光。”
王勃不理父亲阻挠:“我有忠实谏言,写成本章呈不呈得上去,实实难料。如果裴相不弃愿代王勃进谏言,就请转奏皇后娘娘。那剑阁的金寡妇代皇后娘娘在洛阳龙门佛窟显现法身,让画师工匠塑雕巨佛,现已大功告成,既将开光。这位作揩模的护法圣母,实实是一位为抚育孤儿,受苦受难的慈母,与皇后娘娘慈母心肠是一模一样。”
裴炎疑惑:“这是佛家法事,你提这件事为什么?”
王勃请求:“王勃此去虢州,唯一乞求皇后娘娘的慈母情怀,再发善心,让孤儿寡母团聚早日重返故土享受天伦之乐。”
“除此废话,你就没有其他所求。”
“王勃无德,不求非德之得。”
裴炎恼了:“你!你呀,太不知进退了!”
王勃冷讽后又热剌:“是是是,王勃愚昧就不知何时何地该如何进退,裴相老马识途,足智多谋能左右逢源,就请你教导教导,我该怎样才能一心二用,脚踏两条船。
“你……!”裴炎深受羞辱,难以发作愤愤离去。
“裴老相爷……”王福畤欲追回裴炎,一时气急连连咳嗽。
王勃急忙向前掺扶,被王福畤狠狠一掌推得踉跄后退。
裴炎气冲冲来到紫霞宫前,被宫门太监拦住:“裴右相请在此稍待。”
裴炎不悦地冲撞:“快替我去通禀,我有要事告禀皇后娘娘。”
宫门太监冷冷回应:“您的大事在地下搁一搁吧,娘娘在接受番邦使臣们进贡的那些奇珍异宝,正乐在天上呢。”
非炎忍下气恼,转带微笑:“公公,还需要等待多久?”
宫门太监目不正视裴炎,脸上掛了霜:“天上的事,我们凡人俗子谁能料定。”
裴炎无奈塞给银锭,太监如火烫着迅速退避:“你这是是用刀捅我啊,这要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我死罪逃不了,你也得受活罪。”
裴炎只得拢藏了银子。太监向他轻轻吼道:“闪开,让路啊!”
各番邦使臣喜孜孜走出宫来,兴冲冲交谈而去。
宫门太监。这才扭头向裴炎:“裴右相,这该轮着你啦,跟我来吧!
武后靠在躺椅上,从身边摆着的贡品中,拿起一个和田精美玉石把玩着,随便问道;“哦,这个孤傲的狂生,他还有怨气。”
“听听不像牢骚,闻闻全是怨气,他竟谢恩时说,他说……”
“他说什么了。”
“他说多谢娘娘慧眼识人,他是书痴难为官,庸医难治病,让他去采拮药草,这是金针刺中了穴位,他倒能治病救人了。”
“哦,他夸哀家能量才使用,用人得当。嗯,他承认事实,他是不识时务。不像牢骚,是有点怨气。”
“不是怨气,是怨恨,这恨他不明讲,也说全了。”裴炎暗暗煸动:
“他说什么?”
“她说娘娘为他金盆雪冤,未曾追查元兇让罪犯阴谋大白天下,是是……
“是什么?”
“是欲盖弥彰,又有何益?”
武后故作气恼:“他,还嫌未除元兇为他报仇雪恨。”
“所以他才挑动太子殿下去探望冷宫里的两个公主呀!”
“他,”武后略一思忖:“他向你又提起了此事。”
“是老臣劝告他,不可狂妄得说话不顾后果。他狡辩道,他是以怨报德,而秉公正凭天良指出实情,才促使娘娘顾及人伦、施仁政,将两个老公主赐婚嫁给了两个老兵……”
“不要说了!”武后恼火后,又冷静地又问:“他,是这么说的”。
“老臣所说句句是实。”
“他还说么?”
“老臣实对他说,娘娘命老臣亲传圣旨,就是要传圣旨外娘娘旨意,要他洁身自好,修行养性,好自为之,以求他日返京报效朝廷。”
“他听后准有不伤皮肉定伤骨的回答?”
“嗯……”裴炎恶毒篡改话语:“他说他有忠言相谏,又不肯再写谏书奏章,竟要臣口转他的谏言。”
“哦哦,他让你口转的是什么?”
“他说:娘娘心中有佛,面似佛相,怀有佛心,佛心就该是慈母心。”
“他说这是何意图?”
“他说他贬去虢州是心安理得去享清闲,他劝谏娘娘不可让那剑阁的孤儿寡母不能团聚,遭世人指责娘娘的佛心,不是大慈大悲普渡众生的慈母心。”
“哼哼”武后冷笑笑:“这个狂生依旧那样狂妄。哀家倒要看他癫狂何日才清醒。”“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面,他一再……再羞辱老臣,分明是……”
武后伪着恼怒听不下去:“不要说了,你去吧!”
裴炎心中暗喜,不露声色退出宫去。
婉儿关怀:“王勃若是狂到这地步,哪像个才子,真比蠢才还蠢呢。”
“裴炎也不是识途老马,是笨牛,他的鼻子哀家牵着呢!”
武后将手中玉器扔在桌上,躺倒在椅上张眼望天,默默沉思。
渭水河畔,河水鸣咽。王勃扶着王福畤体态龙钟走上航船。
王勃在船头向老父叩别。王福畤抚着王勃的头,欲语无言,长叹一声将他扶起,
替他拭去泪水,盯视了片刻,扶着舱口悲伤忧郁地背过身去,不让儿子看见他泪水横流的老脸,他只缓缓摆手,让王勃离去,王勃去又回头,只见须发苍白的老父亲竟头也不回进入了船舱。
悲怆,激昂,深沉的的男声四重唱,伴着王勃解马,牵马沿着渭河逆流缓步踯躅向前,独自吟诵的律诗:
送送多穷路,遑遑独问津。
(伴唱:穷路路茫茫,寂寞伴哪远程。
悲凉千里道,悽楚百年身。
(伴唱:悲凉凉透心,悽楚不啊堪吟
失意同漂泊,有感共苦辛
(伴唱:漂泊受苦辛,苦辛何时是止尽?
无论去与往,俱是梦中人!
(伴唱:失意共有感,有感都是梦中人。
梦中人,梦中人得失梦痴情
梦中人,痴梦当自醒,
梦中人,痴梦何时醒。
吟诵伴唱中叠映:“谓水边,灞桥畔,王勃在流水悠悠秋风飒飒中,送别刘祥道。壮别阎望远,告别杜微,生别邹大震苦妹子,死别卢照邻,今又辞别须发苍苍老父的一幕幕悲凉情景……
王勃独骑瘦马,肩背包裹,松开疆绳任马踏步缓行,他闭目沉入失意的往事中,不忍再看这四野枯黄衰草,灰蒙远山,任丛林落叶,飘撒如雪,枯枝呼啸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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