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杜微是那该死的知心好友?”李弘焦急地说:“这要让杜微这个祸害透露了军情,哪还了得。”
裴炎安然地说:“微臣特来找你,就是让殿下放宽心。杜微我已命人暗中将他控制,不容他与其他人往来,并宣扬他得罪了殿下,不久就要贬谪西蜀。”
李弘悬着的心放下了,以敬重作表扬:“老太傅果然足智多谋,纵擒自由,疏而不漏,本王自愧不如。”
“不不不!”裴炎以谦逊示忠心:“微臣谋略粗浅,怎及得殿下帝王胸怀,谴调千军万马,深藏神机妙算。老臣全仗殿下殷勤指点,才胸有城府少出了差错。”
曹达过来回禀:“已经查明,王勃并没有重病卧床不起,他是怕来拜寿遇见沛王和殿下您。”他又暗里中伤:“也不知吴子璋对他了说什么,王勃见我就推诿回避,像是心中有鬼。”
裴炎冷冷地说:“看来他是寄期望于皇后娘娘。”
李弘以小人心度王勃:“他想攀高枝一步登天?”
“非也。”裴炎向李弘让坐,二人坐在石桌两侧。他款款而谈:“马为策己者驰,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用。”
李弘有所悟:“哦,你认为王勃已视刘祥道为知己者,他也自甘投入我母后鸾驾前,愿为她勤于奔命?”
裴炎肯定地:“此言不差。骥马骙骙,桀骜不驯,是其本性。可是良马重义,不辨忠奸。”
曹达附和赞同:“再好的骏马也是畜牲,它眼里认定主子的好坏,就是多加给它草料。看来王勃是存心不肯投靠殿下。”
“好个不识抬举的畜牲。”李弘沉不住气了:“你差人去将他私下结果了。”
“不可!”裴炎立即阻止:“王勃如今是皇后娘娘格外器重的人才。更何况才高志大他正在择明主,现在还游疑未定应该投靠谁呢。”
李弘又有所悟:“嗯,王勃现在不愿当沛王的鹰犬,也还没成为母后忠实的走狗,是不能因小失大……。”
“殿下欲成大事,贵在选贤任能。”裴炎启示地说:“哪怕是鸡鸣狗盗之流,殿下也要学孟尝君收容府中。切不可让智士能人为对方所用。”
李弘:“这个奶臭未干的小子,能有多大才能!”
裴炎不得不言明利害:“他不仅受其祖父文中子和他师父颜师古的熏陶,有一定政见和抱负。而且写文章才思敏捷如有腹稿。”
曹达也补充:“对,写起文章来拂纸如飞,据说比吴子璋还快。”
李弘有点烦了:“吴子璋,吴子璋,你就巴不得有个人超过吴子璋!”
曹达自责似地辩解:“我,我又没有贬低吴学士。”
裴炎不理他俩经常性的斗嘴,故作声张吸引李弘:“嗨,近来王勃成了风云人物啦!”
李弘:“又有什么新闻了吗?”
裴炎接曹达语言:“不是新闻,也是新文,只要是他新写的文章诗赋问世,人们争相传抄。虽不能夸他的文笔如左思的‘三都赋’,使得洛阳纸贵。但他来京不久,名人雅士争着与他交往,邀他一同谈古论今,一同吟诗作赋。”曹达抢话道:“他如今人在京师,名声已扬海内了。”曹达有意表彰王勃。
李弘似信非信:“难道他的才思文章,真能压倒吴子璋?”
“文章各有所好,王勃文风全都是由感而发,言之有物,文笔洒脱不拘一格,畅所欲言不避嫌恶,胆大妄为敢于抗争。褒扬的说他文如其人,清新独特,有骨气;贬斥的讲,他人的如其文,粗野鲁莽,不高雅。”裴炎实事求是地讲。
“哈哈哈”李弘笑道:“他也像吴子璋,人如其文,文若其人啊!”
裴炎印证着:“雅士文人文风各异,书写的法家笔迹不同。正如殿下,龙行虎步非常人气度。”
“对对对。”曹达奉承:“白雪上的足迹,鸡绘竹叶,狗画梅花,再美也是小里小气,禽兽嘛!”
李弘呵斥:“你才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懂得什么?不许多嘴。裴尚书,照你这样说,王勃在当今文坛,该独领*了?”
裴炎又道:“他初出茅芦,还是不畏虎的牛犊。但是个横空出世的扫帚星,尚不知给谁带来祸,给谁兆示福。当前确已醒人眼目,士人俗子已将他与户照邻、骆宾王、杨炯并称为当今文坛四杰了。”
曹达又在中伤:“瞧,四杰中就排不上吴子璋!”
“滚开!”曹达皮笑肉不笑,挤眉弄眼赖皮地退开。李弘四下略略思量后说:“王勃这狂生一向贬斥东征的丰功伟绩,如同我母后的喉舌。我岂能容他再成为我母后的刀笔。”
裴轻言重落:“殿下,争取此人誓在必得。千万不要未定胜负,就珠损玉碎,坏了殿下仁义厚道,礼贤下士的盛名。”
李弘开始急燥了:“我母后权高势大,点石能成金。我堂堂即将继位的皇太子,总不能容这个毛头小子,为我那谋权篡位的母后所用,让他在我眼皮底下恣意逞能,辉煌腾达吧!”
裴炎水到渠成语重心长地说:“殿下何不用他的文笔,来撰写九成宫前的记功碑文。这样,岂不是将皇后娘娘要纳为心腹的,变成……”
“变成了母后的心腹之患!”李弘顿开茅塞!“这样对王勃的去留、存亡,不用我吹灰之力了……,不,假若他不肯从命呢?”
“违抗王命,岂不正好——”裴炎以手比斩式。
李弘满面杀气,恶声恶气地吼道:“对,倔犟的烈马,不中骑就宰了它!”
裴炎立马制止:“殿下,这是纪王寿诞之期呀……”
二人同时左右打量,曹达望风示意指向远远而来的宾客。
李弘君臣顿作娓娓闲谈状态。
早朝后,朝臣们纷纷退出两仪殿,走出太极宫。裴炎追上王福畤将他拉向一侧:“王尚书,皇太子殿下口谕,让令郎王勃为九成宫的记功碑,撰写一篇吾皇东征高句丽丰功伟绩的碑文。”
王福畤顿感到棘手,马上推托:“京都人才济济,我那蠢才哪有这份才华。”
“你呀,又过谦了。”裴炎也客套地奉承:“太子殿下如此器重令郎,这可是他的鸿运高照啊!”说罢不等王福畤开口。拱拱手扬长而去。”
王福畤僵立宫外愁锁眉头,石压心上。
中书省刘祥道的署事厅内。
刘祥道拍案起立,问着苦着脸的王福畤:“好个脆计多端的裴炎,他们想一箭双雕!”他来回徘徊了一下,猛然停住:“嗯,我们也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对,就用他们的馒头,塞他们的口。”说罢他不自觉地为自己这高招笑了起来。
王福畤直愣愣望着嘻笑达观的刘祥道:“……什么馒头,去塞他们谁的口?……”
“馒头,还包子哟。我,嗨真有点对牛弹琴!”
王福畤有点生气:“我不懂!我是牛!可我哪能知道你这个馒头,算个什么计谋,又要针对谁了。”
刘祥道质问:“你没有发现裴炎这个老贼帮助皇太子在算计你家王勃?”
王福畤一愣,有点疑惑:“他们为什么要算计我家那犟小子?……就为撰写这篇记功碑文?”
“不为这碑文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那倔犟的小子,我怕他写不好,也不肯写。”
“不不不!”刘祥道故意反驳:“你府上这位北斗魁星,才名已满京都,依他的才华,别说这篇碑文,再来个十篇八篇,他也不在话下。”
王福畤认真地解释:“老兄,我就怨你在武皇后面前呈上他那篇该死的谏言奏章。他一惯反对东征,怎能写得好为东征歌功颂德的碑文?再说他那宁折不屈,认死理的犟脾气,也决不肯委曲求全。”
刘祥道故意顶牛:“父命难违!王命更难违!”
“是啊是啊!”王福畤忧心忡忡:“他若坚决不写,这是执意犯上,违抗王命,是死罪呀。”
“如果他怕诛连全家,遵从你父命;你就不怕辜负武后娘娘对王勃的期望。”
“期望什么?”
“期望他刚直不阿,秉持正义,千万不要误投奸党,为虎作伥。”
王福畤求饶了:“皇后娘娘也是得罪不得的,所以我才来求老兄帮我拿过主意呀。”
“主意你自己拿!”刘祥道故意刁难:“儿子不肯写,老子替他写!”
“这样我不就与裴炎那奸贼同流合污了。”
“你既能说这句话,我才没有看错你,你还没有糊涂到甘心坠入奸党。”
“现在朝中谁忠谁奸,泾渭早已分明了嘛。”
“你呀,既能明辨是非,就不能明珠暗投,再骑墙了。”他指责了王福畤,又关切地说:“还呆着做什么?我马上去找太平公主,与她一同尽快将令郎送进沛王府,你呢,马上去找皇太子的宠臣吴子璋。”
“我去找吴子璋做什么?”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吴子璋春风得意,在文章上是不肯让人的。”刘祥道耐心启发。
“你的意思,让吴子璋来撰那碑文。他肯吗?”王福畤太忠厚老实。
“你呀,比起你那儿子来;他太聪明了一点,你也太蠢了一点!”他又耐心地与王福畤走出中书省署事厅,细细向他传授行动细节。
王福畤官邸。他回家正在院内向憨儿问话:“怎么,他没有留下话就出去了。”
憨儿答道:“五公子到灞桥给集贤殿杜学士送行去了。”
“这个蠢才,他明知道杜微得罪了皇太子殿下才贬谪到西蜀的,他……唉!”王福畤无奈感叹。
随在他身边的长子王勉:“五弟真是大智若愚,聪明得过了头,官场交往哪能动真情,他呀太讲义气了。”
王福畤向憨儿:“快去将五公子追回来。”憨儿匆匆去后,他向王勉:“你让你二弟去请吴子璋,怎么还没回来。”
王勉道:“瞧,吴子璋终于让二弟请来了。”
吴子璋走来深深施礼:“王尚书特地来邀学生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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