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德林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荷尔德林传-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了,一位出身殷实的市民家庭的非政治人士当时是如何看待这种人口贩卖的:“今天白天我感到很高兴。由1000 人组成的目的地定为好望角的公爵当局的第二个军营大队和一个由200 人组成的猎人队今天踏上了行程。”对他来说,那是一场让人眼花缭乱的演出,而“贵族的统治者们”在场时,他还被允许参与其中,让士兵们参加招募的困境并没有让他有任何忧虑。

Ⅴ 毛尔布隆(10)
17 岁的荷尔德林本可以(虽然不是这么天真地)也像布卢姆这么无所谓地把这些记录下来的。他的行为仍然像未受到任何阻碍、地位和财产未受到任何影响的人那样,即使这个最新的至交的控诉也未能打动他。因为他给那斯特第一封信里的那个细小而体贴的对于好望角的影射有个非常心酸的原因:那斯特对改善自己的地位不抱什么希望,他为自己没有享受到学院教育而感到忧愤,因此考虑过是不是要被招募去好望角当兵。
  我自问,他们是怎样谈论这件事的。
  那斯特一定是把自己的苦难尽情而细腻地表达出来了——那么荷尔德林对此有什么反应呢?我做个非常个人的设想,其间略去所有的现实,而只是从当时那个非常柔情脉脉的场面出发来考虑:
  你不能这么做,伊曼纽尔。
  我谁也不是,并且永远也成不了什么。
  你这么说的时候,就说明你知道的要比我多。
  弗里茨,你最好是不要再说什么了。但是这里关系到的可是你啊。
  你很聪明,可是你对事情一无所知。
  伊曼纽尔,不要这么失去了理智。
  我没有失去理智,我只是在怀疑,我看不到任何进步。
  有你在就很好了。
  这句话是那斯特说的,或者是荷尔德林说的。
  然而他需要那斯特,他眷恋着他,他对知识的渴求吸引着他一起前进,那斯特是他的“世界开启人”。只要荷尔德林在毛尔布隆,他们便经常见面。所有的人都把伊曼纽尔当成自己的同类人对待,这当然使得他想尽可能多地从莱昂贝格市政厅的差事当中把自己解放出来。他们互通信件——就算是给以后的那些朋友,给诺伊弗、玛格瑙或者说辛克莱,荷尔德林的信也很少写得这么迫切而兴味盎然。然而,他却用了快一年的时间,才告诉伊曼纽尔他对露易丝的爱。
  在毛尔布隆,他将变得成熟。他因种种感觉而痛苦,他靠生病来逃避,他和从前一样能够把自己封闭起来——然而他的各种行为变得清晰而有意识。人们可以想象出一个他的图像,也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语言。我想要,我可以用一个很长的句子来描述这两年,不间断的、形象的句子,里面只有他的、伊曼纽尔的、露易丝的和与他距离遥远的母亲的声音——但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太多了,就算是我能够把这个句子开了头,以他写给那斯特的第一封信开头,就仿佛他带着自我意识登场了,技艺高超地展示着他的痛苦:“……我想告诉你,当我还是个男孩的时候,就萌发了一个念头——从我那时的心底里——这个念头至今还是我的最爱——这是一种苍白的温和,这其中也存在着我在某种心情下为什么能够哭泣——但是只要我在修道院里,我心灵的这部分便遭到了最厉害的糟蹋——甚至连心地善良而快乐的比尔芬格也会因为我的一次有些热情的讲演而骂我是个傻子——因此,我便又有了一个令人伤心的残忍念头——即我经常暴怒——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并且冲我的兄弟发火——即使是没有任何侮辱我的迹象出现也是如此。噢,它的跳动跟你的心不一样——我的心——它是如此邪恶——以前我曾有一颗好一点的心——但是他们把它从我这里夺走了——我经常忍不住感到惊奇,你怎么会——把我称作你的朋友。这里没人喜欢我——现在我试图在孩子们当中寻找我的友谊——但是当然,这样的友谊也非常不尽如人意。”这个17 岁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夺走了什么,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堕落了。就像他自己对自己所进行的描述那样,现在人们可以开始开出一张病历单,但是如果人们从现在起便把他当成一个贯穿于这个故事始终的一个病人来看,这是错误的——他比其他的人更敏感,或许也更清醒,但是无论如何都比别人更受伤和更容易受伤。

Ⅴ 毛尔布隆(11)
怎么了,弗里茨,露易丝对他说道,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安呢,镇定点,你不是有我在嘛。
  但正是在毛尔布隆的这两年,它们纷繁复杂而多彩多姿地被载入了他的记忆之中。而他一到蒂宾根便试图抹掉的,也正是这两年的记忆,他要忘记一切,伊曼纽尔和露易丝,甚至像比尔芬格这些跟他一起搬迁的朋友们,他要忘记这些不能够再次纳入自己圈子的人,而更愿意去接触那些新的、不让他回忆起毛尔布隆的人。并非单单只是他的天资让他的脸庞显得比其他男孩的明朗、成熟,让他偶尔在老师们的眼里显得像成年人,让他变得极其快乐和安静,不只是这个让他顺从并且让自己的温顺不显得矫揉造作,不只是这个让他想成为一名诗人。这些背后也有现实的原因,一种他在自己周围创造的、能将他与周围其他人区别开来的现实。
  “您占据了我的整个心。” 我不想让他变成一个英雄,尽管如此,他仍是个例外。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地去关心他的日常生活的原因。
  当他现在跟露易丝说话,并且为第一次将要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能见到她而感到痛苦时,他就已经心不在焉了。因为公爵夫妇要来参观神学院,魏因莱恩德已经叫他去过了,激动地说:“这样的荣誉!这样的荣誉!”公爵夫妇还要到访海德堡,他们已经通知了要来访,并且想参观课堂,对一切进行检查,因此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他,他们的诗人,被挑选出来为尊贵的夫人写首诗,并且以适当的形式把它呈献给她。这是一种荣誉,荷尔德林,一种荣誉。而到11 月8 日为时已经不多,因此,他要加把劲,不是吗。他将要帮学校增添荣誉,因为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学校里出现了一些麻烦和需要加以警告的状况,由于松散的纪律和一出喜剧(现在它已经被禁止了),因此需要我们做些姿态,你明白了吗?但是男孩早就已经没有在听了,他已经在构想诗句了,一些为这首诗所用的表示敬意的句子,“尊驾/ 公爵殿下/ 符藤堡之公爵夫人/ 弗兰西斯卡/ 光临毛尔布隆修道院/ 请受它最虔敬深沉的恭谦/ 请最崇高的殿下接受/ 它最高的敬意与虔诚/ 约翰· 克里斯蒂安· 弗里得里希· 荷尔德林”,他扮演着那个有着良好教养的寄宿生,把自己列入阿谀奉承之列,把带金锡纸的诗呈献给女士:“热烈而诚挚的祝愿永存/ 男孩的祝愿,永存!”我不喜欢他这样。
  然而,就在1786 年年底的那几周里,他还写了一些与此相对的诗行,它们
  不需要公众,也不需要女统治者,它们是写给露易丝的:“被爱恋,它杀死了欢
  乐,/那个狂热者。”那之后,就像在邓肯多尔夫一样,他没有利用假期回去,
  而是留在了修道院里,这使得他结交了伊曼纽尔,他们的友谊在信件和相互对文
  学所进行的阐释当中得到了巩固。伊曼纽尔谈到威兰和他的诗作《新生阿玛迪斯》,
  荷尔德林则跟他谈克洛普施托克、舒巴特以及席勒,或者他试图使自己的朋友为“俄葙”而着迷,“这位独一无二的宫廷诗人,荷马的最大对手”。
  1787 年4 月的复活节他终于是在诺尔廷根过的了,在母亲那里。他跟比尔芬
  格一起旅行,跟他聚会,他们经常见面,“非常快乐地在一起”。我让他们漫游穿
  过深深的溪谷,走向特克山、诺伊芬市,我想象他们如何出现在欧文博伊伦,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Ⅴ 毛尔布隆(12)
让自己的记忆和他的目光联接起来,“噢,我的山谷!我那毗邻特克的山谷”。只
  是我无法去追踪他的那些英雄们,因为与他相反的是,在我儿童时期,英雄主义
  就已经从我的脑子里被驱逐出去了,在我的想象里,骏马永远也不会将我载向一
  种“德国式雄伟的论战”。
  朋友们又聚在一起了,而比尔芬格也忘记了对露易丝和那斯特这些外来者的
  嫉妒。但是,高涨的情绪却消失了——也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否则这便违反了他
  的心里节奏,而恐惧不会再来了,对自己的怀疑,对一个灰暗而被束缚着的未来
  的展望也不会再有了。或许比尔芬格曾支持他去跟母亲说明白他不想做神职人员。
  你根本就没有当牧师的意愿,弗里茨,就是这样,说吧,解释清楚。
  但是约翰娜对此根本不予理解。
  她这么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是为了什么呢?
  那么他呢?
  她说,他做了牧师也可以写诗。她为了他付出了很多,他是知道这个的。亲
  戚们会怎么想呢?她可是说他在学校表现很好的。
  是的,妈妈,他说,可是——
  她不听他说话,她说,他应该成熟地来考虑这些。
  他放弃了,虽然他不无讽刺地描画着一个狭隘的未来,“如果,知道吗,真
  的能成为一名乡村牧师,人们可以有益于这个世界,还可以更加幸福。”
  忧郁占据了上风。
  那斯特和露易丝帮不了他,他也不让他们帮忙。
  从写给伊曼纽尔的信里可以推断出,从根本上来说,他享受着这种剧烈的情绪变化,这是一种服务于他的写作的疾病:“你可以相信我所说的,上帝赠与了正直的那部分我以痛苦!我什么也不想说——或许你会在快乐的时候收到我的信,而我则会因为我的哀诉毁了你的好心情而受到良心谴责!我知道自己经常多么渴望去抓住一个快乐的瞬间——而当我拥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