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德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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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尔德林传-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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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职辩护,为那些他们从大众当中挑选出来的特权辩护,因为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来自富裕的、并且不少人来自直接受到君主支助的家庭,在这样的家庭里,练习得当的举止曾是每天的必修课程。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种种不自由和压抑,但是却不能把这些与其它社会等级的不自由和压抑相比较。他们虽然知道,人们在受苦,虽然他们在每天的日常交往中了解手工业者、农民和日工资者的生活条件,但是对这些人的恐惧和希望他们却一无所知。社会等级界限已经形成了,即使是在骚乱中,人们也不会越过这条界限。虽然他们也为普遍的*、自由而斗争,但是这却首先是他们的革命。多年以来,直到拿破仑战争给人震惊,这些反叛的、持反对意见的人的出身几乎没有改变。神学家、律师、文学家和少数的政府官员,例如路德维希斯堡市的市长巴茨、洪堡的内廷参事辛克莱、政府主管泽肯多夫。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达成各种一致的圈子,因为他们受到过教育和训练。
  直到令人伤心地搬进蒂宾根塔楼为止,荷尔德林都被这样的一个圈子所包围着。许多的谈话都围绕一个主题重复展开,他压根就不需要参与这样的谈话。
  他又一次告别了一个人生阶段。这回他没有向疏远伊曼纽尔那样与朋友们疏远,而是玛格瑙提前离开了神学院,诺伊弗则将在那之后的两个月内接任斯图加特一家孤儿院的助理牧师一职。高级市政官员同盟解散了,而他们为自己定下的各项传统,他们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去对待了,没有人再往同盟手册里填写诗作,也没有人再写报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Ⅴ 革命(2)
玛格瑙搬出去前的好些天,朋友们就已经为庆祝活动而准备着了。首先是要搞到一瓶很像样的葡萄酒。傍晚时分,整整一打大学生聚集在诺伊弗和玛格瑙的宿舍里,或多或少都算是朋友,其中一个人已经事先说了自己来摆设餐桌,所以,当他们喧闹着走进房间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已经可以在“兄弟餐”的桌旁入座了。作为这一圈朋友核心的3 个高级市政官员挨在一起坐下了,玛格瑙坐在诺伊弗和荷尔德林之间,因为伤感,他们无法进行顺畅而有关联的谈话。
  我让诺伊弗站起身来,手里端着酒杯,因为我无法想象荷尔德林扮演这个角色会是什么样子,他把左手放在玛格瑙的肩膀上,然后开始说:
  兄弟们!有一个人要从我们的友谊同盟中逃跑了,玛格瑙就要告别了。8周以后,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要走了。你们感到忧伤了吗?噢,是的。我们怀念的不是这个地方,这个修道院,而是一个同盟,它助我们渡过了最冷最黑的困境。如果我们的心在一起,这一切对我们来说又算什么?什么也不是!而现在,当自由幽灵甚至在这样的高墙之后也蠢蠢欲动的时候,我们要离开这所学校了。本该如此,但是,对还留在这里的,亲爱的荷尔德,我们保证一定在心里想念你,并经常来拜访你。没有什么能够拆散这个同盟!冉冉升起的晨光,神赐的自由会将我们一并引入到一个人性的社会,这个社会将把我们的所受的苦难和折磨当成晦
  暗的历史来讲述。
  在场的人都感到很惊讶。到目前为止,诺伊弗在关于革命的争论之中一直表现得很保守,小心翼翼,带着对他前程的担忧。虽然在场的没有教授或者助理教师,但是这些让人始料未及的言论迟早会流传开的。
  荷尔德林微笑着抬头望着他。
  诺伊弗说:对荷尔德来说,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并且,他开始背诵克洛普施托克的颂歌《这个新世纪》,仿佛他以此可以解释他所做的结论一样。他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背诵,举起酒杯,喊道:让我们为友谊驻足!并拥抱此刻也像其他人一样站起身来的玛格瑙:再见了亲爱的玛格瑙!他们喝酒,玛格瑙开始唱道:
  “我们忧伤对望,/ 将酒杯忘一旁!/ 每个人都垂下眼帘,/ 而高昂欢乐之歌/ 如今不再唱响。”早已到了深夜,“那是一个月光朗朗的夜晚,当我离开蒂宾根时……我们告别了,在修道院的门口处我们再一次拥抱,嘴里唱着克洛普施托克高昂的‘自由是耳朵边唱响的银铃之音’,我继续前进。天上的星星也仿佛要一起见证我们胜利的喜悦一般,全数地排列在了晴朗的半弧形苍穹之上。我感到如此舒畅,同时却如此伤感,别离和自由,我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样复杂而矛盾的心情。”
  (对于即将别离的玛格瑙来说,难道不是分别和自由的感觉“紧密”地搀杂在一起了吗?他写得很费劲,而对他来说,语言经常不顺着他的心意。如果他所想的真的像他所写的那样,那么,这个他们怀着纯净的对自由的向往之情而歌唱和高谈阔论的夜晚泄露了他的真情:看起来,所期望的自由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受欢迎。它使人不安,这种搀杂在一起的复杂感情是有其原因的。)
  荷尔德林还和诺伊弗共度了这个夏天。他无精打采的,很少写东西,避免见埃莉泽,她的卖弄风情会使他更沮丧,不能成为他自己存在的主宰,这让他的情绪变得很糟。为什么我需要别离来改变我的生活呢,他问黑格尔道,是我太懦弱,太胆怯

Ⅴ 革命(3)
了吗?黑格尔徒劳地尝试着让他放弃苦思冥想。做什么我都没有能力,对爱情没有,对友情也没有。我不认识任何一个比你还有做朋友的天赋的了,黑格尔说。那么我便我没有*人的能力。经常跟他在一起的黑格尔避免对所有针对埃莉泽的各种暗示做出任何反应。朋友们早就把这段爱情定义成了一种潜滋暗长的痛苦,现在已经是第3 个年头了。反正对荷尔德林来说,依靠疾病来逃逸也不是什么难事,他通过一次早晨的绞痛和下午的头痛来保护自己免于周围的环境对他提出的各种要求。因为朋友们很喜欢他,所以便随着他的性子。
  夏天有时候他会逃离其他人,独自在森林边缘地区找一块安全的地方,躺进草丛里,仰卧着,双手枕在头下,然后像那时候在草园当中一般,望着天空,他的目光跟着云朵游离,感受着无穷无尽的广袤。他把景色收入眼帘,却只是片断,绿棕的镰刀形状。当他闭上眼睛时,觉得听见了卡尔和里克的声音,他们乞求着,想要听他讲一个故事,而现在没有了——他病了,他自言自语道,我病了,我失去平衡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个陌生人那样,我想着一个陌生人所想的东西,“我有一些忧伤,有一些高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个性发展过程中的普遍现象,即随着我们渐渐接近成人年龄,我们要失去昔日的活泼和生气……”
  生活就是这样的吗?我可以就这样描述生活吗?如果我想起他,并仿佛自然而然便进入了他的思想之中,我就发现他了吗?他是一个没有影子的人物形象,我必须来给他制造他的影子。当我轻轻地诵读他的诗句时,就能找到他吗?或者,当我,就好比我几周前倚靠在蒂宾根的老综合诊所墙壁上那样,让被太阳照暖的墙壁温暖着我的背,目送着路人,却并不是为了看见他们,而只是为了让眼睛移动,听着他们的声音,却并不想要听懂他们的字句,这样就能找到他吗?我的不在场便是他的在场吗?
  公爵对神学院的关注越来越使人感到压抑。大学生们听说,新的规章制度已经被讨论过了,并且只有一个人,即教会监理会的世俗成员格奥尔基对其提出了异议,格奥尔基以多数票被否决了。起初这一消息只是以谣言的形式得以传播,使一些人感到平静,也使另一些人保持了沉默。许多粗暴的人变得更粗暴,并且尽情发泄着他们的力量。此外,他们使得公爵在推行这些束缚人的条条框框时更加容易。酩酊大醉作为反抗被提上了日程,反抗并非来自于头脑之中,而是来自肠胃之中。
  当别人因为这些阴郁而麻木的捣乱者抱怨时,他在他的信件里对此保持了沉默。他应该一直避开着他们,他是一个几乎受到所有人尊敬的“特殊之人”。有时候,他们嘲笑他。在上神学院时,这或许还会伤害他或者惹怒他,但是现在他已经超越了这些了,他有自己的游戏规则。
  你们太可怕了,如果他觉得一切有些过分了的话,便这么说,并且大笑。
  终于到了9 月初,他拿到了施托伊丁的《缪斯年鉴》的样本。谁把这个带给他的呢?恰巧来斯图加特的诺伊弗吗?抑或是一个他出于高兴而多给了其一个十字币的信使?
  首先,他一个人呆着,翻看着,但是他不需要寻找,这本小册子的开端便是他那首《缪斯颂》。他的朋友施托伊丁选择了把他放在所有其他人前面,甚至包括康茨,他感到骄傲。世界注意到了他的出现吗?在那之后过了几天,舒巴特便在他的《编年史》中评论了这本年鉴,着重提到了“荷尔德林那最肃穆的缪斯”。在这样的时刻,这已经足够了,但是对他来说却还不够。他期望着他们能够更加深入地读懂他,他们能够带着预见和前瞻的心去阅读。 。 想看书来

Ⅴ 革命(4)
不管怎样,他都已经证明了他自己是诗人,并且赏识他的还是像施托伊丁这样的人。
  宿舍前的走廊上,一群大学生在聊天。他听出了康茨的声音,便一把推开门,摇着那本小册子喊道:这是施托伊丁的新年鉴!他不说:你们已经看到了并阅读它了吗?我的诗!此刻,任何一个评论诗人的玩笑话都可能伤害他。康茨只是点点头:我马上来。他就这么等着,等着能够告知和与人分享他的喜悦。但是康茨没有立刻出来,他一直聊,一直聊,而他则克制着让自己从容一点,因为对康茨来说,看见自己的诗被刊印出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在桌子旁边坐下,桌上到处都堆满了同学们的书本和纸张。这样的混乱立刻使他感到厌烦,平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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