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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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之地-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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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没做,只是躺在那儿罢了。
  那时也是觉得很有趣才那样做。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海恩斯不会直接要挟普劳斯也坦白?”“我只好冒冒险。
  ”她说,“我想即便最糟,还可以不让他一个人承担所有过错。
  ”“你怎么就对他那么忠心?”“最大的好处—哦,没必要把两个人都拖下水。
  ”“他本来也应该坦白。
  ”我说。
  “我现在也这样想。
  ”菲尔丁说,“但普劳斯是普劳斯。
  ”“我有时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才坦白—”她扭过头去,沉默了。
  “一直以来,在你和普劳斯出去的时候,一直以来他在费尔德都对你不屑一顾—”“我说过了,普劳斯是普劳斯。
  这一切早已结束。
  不过我记不得具体什么时候了。
  ”“哦,我想我已经有足够的东西让海恩斯闭嘴。
  ”我说。
  “如果他不闭嘴怎么办?如果你威胁他说把你知道的事公开,他说你公开吧,你怎么办?我知道像海恩斯这样的人最喜欢告诉别人他们过去怎样,不管是什么样的恶行都没关系。
  ”“如果他说公开吧,”我愤愤地说道,“那我就公开。
  ”“那么普劳斯又会面对怎样的情景呢?”她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你也知道我们的照片可能还在。
  ”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顾及普劳斯,又害怕听到答案。
  

从未相识的男人(6)
我知道如果我向他发起攻势,一切都会抖出来。
  我在公寓外观察他的那个晚上。
  还有她房间里的灯。
  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还有我们呆在一起的下午。
  “事情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
  ”我说,“海恩斯会打退堂鼓。
  ”“你会心存这样的侥幸?你愿意拿你的生活和名声冒险吗?”“我过去没什么—”我本来想说“感到羞愧”。
  从她看我的眼神,我推断出她已经猜到我要说的话。
  “我过去没什么能让别人利用来反对我,该利用的他们都利用过了。
  他们说过我被费尔德学校退学,也上千回说过我父亲是个酒鬼。
  不要忘记,普劳斯对加入联邦很重要。
  败坏他的名声会伤害我们的事业。
  如果真够侥幸的话—”“斯莫尔伍德,”菲尔丁说,“我以前从没求过你任何事,以后也不会求你任何事。
  别拿这事对抗海恩斯。
  ”“我必须这么做。
  ”我说,“即使我认为有危险,还得这么做。
  加入联邦太重要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的手已不再颤抖。
  她叹口气,举起酒杯放到嘴边,喝光了里面的酒,转过头去不看我,“那么答应我,你不会告诉普劳斯你知道这一切。
  ”“这点我可以答应你。
  不管怎么说,我也没理由让他知道。
  ”我停了一下,眼睛溢满怨恨的泪水。
  “你一直爱他,”我说,“没有停止,从没—”她拿起威士忌酒瓶,用全力朝墙上砸去。
  酒瓶碎成无数小碎片飞过我头顶。
  威士忌酒飞溅在墙纸上,留下一幅地图般的污渍。
  甩出时用力过大,菲尔丁自己也跌倒在地板上,四肢着地。
  我弯下腰想扶她起来。
  “滚出去!”她尖叫着,“滚出去!”第二天报上照旧刊登了她的专栏—一定是在我去看她之前就已写好的。
  但第三天,在《快报》第三页第一版却刊登了些其他东西。
  很快有消息传来,说菲尔丁没给任何人留句话,就“消失”了。
  我去她房东那里核实,他告诉我,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希望她能回来,因为她还得付房租,房间里还有她所有的东西。
  这一切,在那时的我看来,似乎是少了件担心的事。
  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菲尔丁会站出来支持独立,而在专栏里将加入联邦作为唯一的攻击靶子。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母亲告诉我的地址,去了海恩斯住的公寓,却被告之他早就结账离开了。
  我觉得他可能在躲我,或者可能他乘坐下一班船前往大陆了。
  结果证明,我是正确的,菲尔丁错了。
  但我相信,菲尔丁会把他忽然离开纽芬兰归咎于我用我所知道的来对付他。
  海恩斯在纽芬兰的日子里,没讲过一个反对加入联邦的字眼。
  接下去在出版的《还乡人》上,也没提到党派主题。
  我知道那天下午在我母亲的房子里,我误打误撞说出了他的秘密。
  看起来,似乎连海恩斯也承受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做过的有些事教众是不会原谅的。
  

29 没有采用的颂歌
  菲尔丁的《纽芬兰简史》
  对于纽芬兰,博伊尔可谓是爱恨交加,他没法化解这种矛盾的心理,于是写了两首颂歌,在此,我们按诗节把两首诗交替穿插在一起:当阳光洒满你松林覆盖的山头,当夏日伸开她和煦的双手,当银铃般的声音在你的溪流中流淌,我们热爱你,晴朗之邦。
  (当男人因为没鳃淹溺海里,人死后被水冲回大地,他们的老婆个个泪水晶莹,伤心扼腕,痛苦呻吟。)听到冬季严酷的号令,你撒开自己闪亮的银屏,盖过渐短的白昼,还有星光灿烂的晚上,我们热爱你,冰雪之邦。
  (听到冬季严酷的号令,你撒开一片片裹尸的素绫,雪色骗人,让白昼更短,夜色更深,你在哪儿,冰封之城?)当无眼的暴风雨撞击着你的海岸,狂暴的海浪鞭挞着你的沙滩,在飞旋的浪花和风暴的怒吼里,我们热爱你,这块风吹雨打的土地。
  (当腐臭的杜父鱼堆满你的海岸,当胡瓜鱼铺满你的沙滩,你会听见有人在吼:“这块风吹雨打的土地,你臭气熏天。”)父辈们曾经爱过,因此我们也爱你,我们脚下正是他们曾经站立过的大地。
  他们的祈祷,让我们再一次念给上天:上帝保佑你,我们的纽芬兰。
  (父辈们曾经熬过,我们可无法忍受,在这儿他们曾俯首帖耳,我们却挺胸昂首。
  左右我们命运的是上帝,而非王权,因此,我们保佑你,可爱的纽芬兰。)
  

爱我们的父亲(1)
在天主教刊物《观察家》上,洛克大主教公开指责加入联邦。我恨不得跑到教堂里去吻他的脚。
  大主教在一篇又一篇社论里宣布,加入联邦等于叛国。
  他说,加入联邦背叛了建立这个国家的人民,又使这个国家遭受加拿大的、保皇的、社会主义的、依赖救济金的生活方式的“玷污”。
  只有维持独立,我们才能摆脱这种生活方式。
  他还说,婴儿补助金就是“引诱人们通奸”。
  我很清楚,这些社论将刺激那些骑墙的新教徒支持加入联邦。
  他们的数目比那些骑墙的天主教徒整整多出一倍。
  新教刊物给其成员寄去信件,谴责天主教教会公开指责加入联邦。
  我自己也将天主教教会称作“不自量力”。
  这本该只像是另一场选举,现在却愈来愈像是一场内战。
  仿佛只有教会掺杂进竞争,人们才会意识到,到底是什么正遭受危险,也只有这时,才能让他们相信、或者蒙骗他们相信一切都已危如累卵。
  天主教呼吁爱国主义,新教则号召人们让天主教教会“统治”纽芬兰的努力化为“乌有”。
  两派的争辩不仅仅煽动宗派主义,而且迫使我们面对长久无人提及的身份问题。
  我们支持加入联邦。
  我们把身体与情感上无法接受的羞耻和罪行全都发泄到支持独立的人身上。
  这样,他们只能更加盲信地支持独立。
  他们觉得,怀疑越多,越容易被诱惑加入我们的阵营。
  圣约翰斯的第二次投票前夕,五彩的旗帜到处飘扬,似乎在宣布旗帜周的到来。
  如果街道这边竖起了粉红、白、绿相间的旗帜,一定会刺激街道那边挂上英国国旗来对抗。
  时至今日,已分辨不清哪面旗帜是支持哪个派别的了。
  战斗已经不再局限于邻里之间、街道之间、楼栋之间。
  全城人口已经分裂成一盘散沙。
  在街上常常可以看见,同一幢房里一扇窗户上挂着标语,劝诫路人投票支持联邦,另一扇窗户上却挂着标语,要他们投票支持独立。
  整个城里的屋檐下,一到吃饭时间那场景就跟乔伊斯书上所描绘的一样,斯蒂芬的阿姨和斯蒂芬父亲为帕纳尔激烈地唇枪舌战 。
  大人们知道,孩子们不像他们,可以不受干涉在街上行走。
  孩子们被组织起来,在街上游行,一路吹吹打打,造成交通拥堵。
  一支支持独立的游行队伍刚巧从我们办公室下面走过。
  人行道两旁各有一个孩子。
  他们与马路中间的那个孩子一起举着一条写着口号的横幅,有整个街面那么宽。
  横幅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见跟在他们后面的唱歌的人群。
  在街道两旁一排排房子里,大人们倚在高高的窗户上俯视下面,仿佛在看一场他们无力阻止的、孩子发动的政变。
  孩子们唱着1869年“反对者”写的一首歌:你要交出父辈争得的权利?不!权利要让子孙继续。
  不要为了眼前的小利,让人说我们出卖自己。
  他们还用《一位母亲爱的祝福》的曲调唱一首名为《1948年英雄》的歌:我们的头顶天空明朗,我们的纸厂机器轰响,拉布拉多那儿有铁矿,多得足够你用上天堂。
  美国人会要我们的鱼,我们的长夜已经过去。
  纽芬兰千万不要投降,拉布拉多也不要绝望。
  一场殃及全国的怨恨战由此拉开帷幕。
  与政治毫无关系的陈年宿怨都在这时以武断的方式得以清算。
  表面上我们的赌注是国家前途,其实真正问题是谁可以一直宣称自己获赢。
  赢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获胜者觉得证明了自身的价值。
  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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