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也跟女斗- 第6部分

　　牛大力便把鬼子血洗白家桥村，他和白二臣假扮花姑娘杀死两个汉奸，割下人头祭奠父亲的详细经过，向李剑峰讲说了一遍，并把高启明的信交给了他。

　　大家听了无不拍手称快，夸他有勇有谋，干得好。

　　要是放在以往，牛大力一定会高兴得咧着大嘴笑。可是今天他没有笑，沮丧地说：“嘿！好什么呀，这祸算是闯大了！”说完转过身，对李剑峰说：“高先生说鬼子知道后一定会去白家桥报复，他说您有办法，让我来找您拿个主意。”

　　李剑峰说：“这好办，鬼子情报部门里有咱们的人，让他向鬼子做个假报告，说两个汉奸是被游击队杀的，他们就不会去报复白家桥了。”

　　牛大力转忧为喜，嘿嘿傻笑着说：“要不高先生说你有办法，果然名不虚传。”

　　李剑峰一边看高启明的信，一边对牛大力说：“高先生信上说你想当正规八路，参加我们的公安局……”

　　牛大力没等李剑峰说完，急切地说：“魏大哥，喔喔，是、是李局长。咱可先说好，今天你收俺也得收，不收俺也得收，反正俺是赖住你，不走了。”

　　李剑峰端详了牛大力好半天，觉得他虽然卤莽，但粗中有细，在特工学校好好培训培训、雕琢雕琢，是个干地下特工的好材料。但他并不马上答应收他，而是摆出一副故意刁难的架势，说道：“收你？凭什么收你？你有什么特别的能耐、本事？”

　　牛大力毫不示弱，把手里的大斧子一亮，颇为得意地说：“当然有了，你看，我这把大斧子快得很，削铁如泥，比李逵的旋花大斧还厉害。你们笑什么？真的，不骗你们，不信，我……我跟你们试试。”他见屋门旁有块槌布石，抡起斧子用力砍去。只听“咔嚓！”一声，槌布石被砍为两半。

　　李剑峰并没有显露出惊喜，而是摇摇头，说：“这算不了什么，敌人的枪子比这厉害。你还有什么本事？”

　　“还有……”牛大力见自己最得意的绝活，在李剑峰眼里却一钱不值，顿时有些慌了。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败下阵来，蹙眉想了想，说，“有，我还有，我……我跑得快，乡亲们都叫我‘兔子腿’！”

　　逗得大家轰地一声又笑了起来。

　　牛大力急了，说：“你们别笑，是真的！不信，我跑给你们可看看。”说完，拔腿就要往外跑。

　　“好了，好了，回来吧。”李剑峰抬手叫住他。

　　“你收下我了？”牛大力转回身问。

　　李剑峰笑着说：“我收下了。不过……”

　　“不过什么？”牛大力担心地问。

　　李剑峰语重心长地说：“咱公安局不同于正规军，也不同于游击队，简单地说吧，就象孙猴子钻进牛魔王的肚子里一样，钻到敌人的肚子里，刺探他的五脏六腑。别急，还有呢，还要及时识破钻进我们五脏六腑的白骨精。要当好一名侦察员，光勇敢不怕死是不够的，还必须象诸葛亮那样有计谋，有智慧，善于动脑筋，耍心眼儿，能识破敌人的奸计，而自己的计谋却不能叫敌人识破。在咱们这里，花花肠子越多越好。好好干吧，够你学一阵子的！”

　　牛大力虽然不住地点头，但心里却很不以为然，打鬼子靠的是真刀真枪，耍心眼儿来虚的算什么本事。

　　牛大力参加了公安局，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想的是参加正规军以后，能痛痛快快、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没想到公安局跟大部队完全是两码事，他见过大部队，人很多，一崭的灰军装，八角帽，大枪手榴弹，好不威风！气派！而这里表面看来却是冷冷清清，今天你来了，明天他走了，象是个旅馆客栈。他问回来的人干什么去了？都抢白他：“懂不懂纪律？不关你的事别问。”他这时仿佛才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可是李剑峰却一次任务也不派给他，总是让他学习，练武，憋得他好难受，心里很烦躁，觉得当这样的正规军实在没有意思。

　　这天，谢振英和袁建中又来叫牛大力去学习，牛大力不耐烦地说：“打鬼子靠的是真本事，学那些花花肠子有屁用？”

　　“嚯！你好大的口气！”谢振英把嘴一撇，“你可真是不怕大风煽了舌头！好，今天我倒要看看你牛大力有多大本事？来，咱们当场比试比试。你说比什么吧？”

　　牛大力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听谢振英说要跟他比试，顿时来了精神，从土炕上坐了起来。可是，当他抬眼看了看谢振英时，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个谢振英长得太不怎么样了，简直如同残疾一般。他有三十岁出头，身材矮小，干瘦如柴，细胳膊短腿，比侏儒稍微高一点。一副猴脸，尖下巴颏上长着几根稀稀拉拉的黄胡须，两只小眼睛，黄眼珠滴溜溜乱转，东张西望，猴猴兮兮，没有安稳的时候。人们都叫他“猴子谢振英”。牛大力却是五大三粗，活象个黑铁塔，俩人站在一起相差大半截，谢振英简直象个毛孩子。牛大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轻蔑地对谢振英说：“你跟我比？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算了，我怕伤了你的胳膊腿儿。”

　　“不比你怎么知道我不行？”谢振英不动声色，只是眼珠转得更快了。

　　“你非要比，那好吧，你说比什么？”

　　“我比你大，你说吧，比你最拿手的。”

　　牛大力想了想说：“好，比掰手腕儿，怎么样？你胜了，我给你磕仨响头拜你为师。”

　　在家里的侦察员见谢振英要同牛大力比试，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乱哄哄地叫喊：“好啊！一言为定，不许变卦！”

　　“好，输了你弹我脑门儿。”谢振英说，“可不许反悔！来吧。”

　　谢振英说着把右手放在炕沿上，转动着小黄眼珠，一脸坏样儿。

　　牛大力自以为胜券在握，伸出小簸箕似的大手，把谢振英鸡爪子似的小手紧紧攥住。

　　谢振英说：“你先掰我吧。”

　　牛大力心想，这么又干又瘦的小手能有多大力气？不必用什么劲就能掰过去。但是，他错了，谢振英的手很有力气，牛大力试着掰了一下居然纹丝不动。他咬紧牙关使出平生的力气，额头上青筋暴跳，呼哧呼哧喘粗气。嘿！谢振英的手腕好象是钉在了炕沿上，依然分毫不动。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牛大力颇为丧气。

　　谢振英说：“你掰不动我，我可要掰你了。”

　　“掰吧。”牛大力拿好架势。

　　谢振英说了声：“翻！”手腕一抖，猛一发力，牛大力的手象被细钳子夹了一下，疼得尖叫一声：“阿唷！”大手被翻了过去。

　　众人一阵哄笑。

　　胖子袁建中说：“大力，快磕头拜师吧。”

　　牛大力不服气地嘟哝道：“这、这不算，准是他整天练掰腕子。”

　　谢振英扑哧笑了，说：“好，不算就不算，你说还比试什么吧？”

　　牛大力想了想：“比摔交。”

　　“好，就依你，比摔交。”谢振英说着，站好架势，“来吧。”

　　牛大力自以为身高体大，摔过谢振英不会成问题。往掌心里吐了口唾沫，象头大犍牛似的扑向谢振英。孰料谢振英身子轻，步伐快，如猿猴一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腾挪躲闪，使大力屡屡扑空，有天大的力气也无法使出来。谢振英抽冷子在大力后背上轻轻一推，他用的是太极内力，一两拨千斤，牛大力站力不稳，踉踉跄跄向前扑去，险些摔倒在地。牛大力被激怒了，大吼一声，来了个狮子大甩头，使出平生力气伸手去抓谢振英。谢振英往旁边一闪，牛大力扑了个空。谢振英顺势用左手照牛大力的右肩膀上一点，牛大力觉得一阵酸麻，右臂霎时失去知觉。他气急败坏，用力挣扎，右臂突然疼痛难忍，这个硬汉也忍不住“阿唷！阿唷！”地嚎叫起来。

　　众人看着牛大力的狼狈样儿，笑得前仰后合。胖子袁建中对牛大力说：“大个子，怎么样？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回服了吧？”

　　牛大力确实没有想到不起眼的谢振英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打心眼里对他很敬佩，心悦诚服地说：“俺大力是个粗人，有眼不识泰山，俺服了。”说着，咚地跪在谢振英面前，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痛痛快快地叫了声：“师傅！”

　　谢振英见牛大力来了真的，一下子慌了，赶忙把他扶起来，不好意思地连声说：“别，别，快起来，起来。咱革命队伍可不兴这个。”说着，在牛大力右肩轴上拍了两下，脱臼的胳膊便恢复了原位。

　　袁建中对谢振英说：“谢队长，牛大力今天拜你当了师傅，你送给徒弟什么礼物呀？”

　　“礼物？”谢振英捻着几根茅草似的黄胡须，小眼珠一转，无意中看见院子里的一株高大枣树，树尖上有几颗去年没有打净的红枣，顿时有了主意，指着树上的枣子说：“看见那几颗枣了吗？我就把它送给你吧。”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嗖地从腰里抽出盒子枪，“叭！叭！叭！”三个点射，三颗大枣应声落在院子里。简直太神了！牛大力看得目瞪口呆，醒过神儿来以后，急忙跑过去紧紧喔住谢振英的手，咧着大嘴说：“师傅，你可真了不起！”

　　谢振英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连声说：“我这算不了什么，在咱们公安局，人人都有一手。”他用手一指胖子袁建中：“胖子，来个三步上房。”

　　“来就来。”胖子袁建中甩掉披在身上的棉袄，“上这北房吧。”

　　牛大力一看，这间北房有一丈五高，卧砖到顶，细灰抹缝儿，除了门窗光溜溜的，没有登攀抓拽的地方。袁建中个子不高，胖墩墩的，怎么能上得去呢？他在狐疑之际，只见袁建中往后倒退几步，拿架势运了运气，猛地向前冲去。到了房下，腰一屈，两只脚踩着砖墙“噌！噌！噌！”象猫一样眨眼工夫就窜到了房顶。停顿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