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军魂:西藏武警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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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军魂:西藏武警传奇-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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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个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第一次认识到活着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如果下得了手,他简直想找个合适的方法终结生命,一死了之。他多么羡慕那些死人啊!死了就不用被没完没了的高原反应纠缠不休,不用这么生不如死的体验挑战心理和生理极限的苦难!

  次日清晨,一睁开眼睛,龙刚就同半死不活的兵们一起,先将车上的主副食全部卸了下来,再轮流钻到车底继续铲除冰雪,一直忙到中午,好不容易将汽车开出了雪窝,然后掉头,人货上车,向着阿曲镇方向开进。

  “前面积雪更厚,要想顺利通过,除非跟老天爷和高原是亲戚!”龙刚忧心忡忡地说,“这他妈的看来必须向后转了,回阿曲镇呆些日子,等天气好转后再到岗嘎。”

  罗一川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全身上下顿时变得冰凉。

第三章2  孤岛印象
二十天后,“解放”辗着五月草原上那条冰雪日渐消融的土路,走了四天时间,在罗一川和殷兆宁等一帮新兵蛋子几乎就快望断脖子,几乎就要完全绝望的时候,终于抵达岗嘎。

  岗嘎县城犹如一位瘦骨伶仃、形容憔悴的老妪,除二十来户藏式民居,其余全是铁皮封顶的干打垒土坯房,一条被冰雪糟蹋得不成样子的泥泞土路,懒洋洋地卧在县城中间。三五成群的牛羊和野狗,在土路上闲逛并随地大小便,一副旁若无人、自由自在的样子。

  这就是岗嘎县城?这就是自己当兵的地方?罗一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他妈破地方连我老家的小乡场都不如,居然也敢称为县城?!

  其他几位新兵蛋子,除尼玛次仁外,也都是一脸相当失望的表情。

  进了中队,兵们的失望情绪更加浓重地写在脸上:两排矮趴趴的土坯房,铁皮屋檐破旧不堪,为了防风,屋檐四周还吊了一圈用粗硕铁丝捆绑起来的更加粗硕的石头。营区狭窄得不行,还荒凉得不行,光秃秃的地面上,不时可见一些土坷垃被*的寒风追赶得惊慌失措、东奔西跑。

  当然,荒凉的只是环境,中队干部和老兵们对新兵的到来表现出巨大热情。六名新兵蛋子一下车,除了进宿舍休息,再没有别的选择——满满一车主副食,全由老兵们卸了下来,连同新兵背包等简单的行李,也都交给老兵收拾去了。罗一川想拎上自己的背包,一名老兵赶紧跑过来,连拉带拽地将他扶进宿舍。“这地方海拔接近五千米,开不得玩笑!”老兵嘴唇裂开了几道长短不一的口子,一笑,就渗出满嘴鲜血。老兵那张血红的嘴一张一合着,郑重其事地告诉罗一川,“你还是好好休息哈!等完全适应了气候,活儿有你们干的!”

  罗一川心里热乎着,眼睛却受不了老兵那血红嘴唇的刺激,他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将头转向一旁,假装兴致勃勃地观看墙上张贴的《周工作安排表》。

  指导员文兴钊领着卫生员张小武前来为新兵们测量血压,代表中队党支部向新兵们表示热烈欢迎、热忱关心和热切希望。见大家情况都比较正常,文兴钊松了口气,笑着对新兵蛋子们说:“没事就好,你们先休息。岗嘎这地方,最麻烦的就是海拔高,高原反应大。当然喽,大家也不要怕,没什么好怕的嘛!我在岗嘎呆五六年了,也没见它把我裤裆里的玩意儿咬一口下来。你们看,我全身上下哪个零件都没少嘛!”说着,文兴钊原地转了个圈。

  新兵们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罗一川心想,这指导员和蔼可亲,说话挺好耍的嘛。

  文兴钊像是看穿了罗一川的心思,一手插腰,一手捏着烟屁股在空中比划:“你们初来乍到,难免要揣摩中队干部和班长骨干。我们呢,对你们也有个逐步认识的问题。哪名新同志表现咋样,我们首先就看他在高原反应面前是个什么态度。”说到这里,文兴钊翘起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往外一弹,烟屁股就准确无误地飞进了垃圾桶。接着,他又掏出一只香烟,点燃,猛吸一口,继续说道:“高原反应这家伙,欺软怕硬。我们一方面要重视它,不能掉以轻心,免得给它以可乘之机;另一方面又要藐视它,放松心情,坦然面对,咬咬牙挺过来就没事了。大家有没有信心打败高原反应!”

  新兵们昂首挺胸齐声回答:“有!”

  文兴钊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大家先休息,养精蓄锐,跟高原反应狠狠干上一架。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需要,就跟李大军班长讲,直接找中队干部也可以。”

  新兵们连忙回答:“要得,要得!”

  文兴钊觉得今年分来岗嘎县中队的六名新兵都挺懂事,也颇听招呼,心里很是舒畅,说了声“那你们先歇着”,便吹起口哨出了门。

  指导员文兴钊当然没想到,他前脚刚走,新兵宿舍后脚就闹腾开了。赵红军“啪”地一掌拍在床沿上:“这*鬼地方,屙屎都不生蛆,再加上指导员说得那么玄乎的高原反应,估计不用呆满三年,就会把人整成神经病!”

  罗一川急忙附和说:“就是噻!还以为龙中队长和李班长呆的是啥子好地方,以为运气好才分到了岗嘎,现在看来,运气撇(四川方言,差劲之意)得不得了哟。难怪新兵连宣布分兵命令后,李大军班长说我们是苦命的娃娃!”

  殷兆宁叹了口长气:“哎——,我倒是早就知道西藏很多地方都挺糟糕,没想到岗嘎竟然糟成这个样子。出乎意料,出乎意料啊!”

  陈志贵苦着脸:“好地方撇地方又由不得我们挑选,认命吧。我操!”

  曾鹏飞坐在床边,喃喃地说:“受苦的时候还没到哩。李班长在车上告诉过我:苦难一律从今晚开始。苦难?你们说究竟会有什么苦难呢?!”

  殷兆宁:“大概就是指导员说的那个高原反应吧。对我和尼玛次仁来说,这玩意儿构不成太大威胁,毕竟是老西藏嘛。你们可就惨了,估计够你们喝两壶的。”

  曾鹏飞:“都当兵几个月了,岗嘎再苦再难我们也得挺过去——这是基本觉悟。”

  陈志贵:“不挺又有啥子办法呢?总不至于当逃兵,一跑了之嘛!”

  罗一川笑了笑:“我看要得,干脆你带个头,我们集体跑回家算了!”

  殷兆宁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别瞎说啊,让中队长指导员听见了,还以为我们真要逃跑哩。”

  罗一川满不在乎地说:“开个玩笑嘛,你以为哪个真要跑唆?”

  殷兆宁说:“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当兵嘛,就是接受考验来的,守卫在这么偏远这么贫穷这么艰苦的地方,也许我们的军旅生涯更有意义……”

第三章3  高原反应
李大军班长说得没错,很多当兵前闻所未闻的苦难,确实在抵达岗嘎当晚次第降临,扎扎实实地给了新兵蛋子们一个下马威。

  晚餐前集合的时候,指导员文兴钊对值班排长刘俊丰说:“你指挥老兵唱两首歌就行了,新同志嘛,我看还是免唱为好。”

  刘俊丰答一声是,回过头来,面向队列下达了口令:“下面,老兵唱歌,新兵稍息。老兵都有了!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预备——唱!”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老兵们整齐嘹亮的歌声在新兵耳边回荡。

  对新兵的照顾也太离谱了吧!不让我们卸大米,不让我们提行李,这都还说得过去。殷兆宁想,怎么唱歌也把我们抛在一边了,未免太小看我们了吧?新兵新兵,总还是兵,总经过了几个月训练嘛,又不是豆腐,有那么娇气吗!

  值班排长刘俊丰才不管殷兆宁心里服气不服气呢,他从容不迫地指挥老兵唱完第二首歌后,便下达了“新同志先进”的口令。李大军班长带着新兵蛋子们进了饭堂,老兵们在后面以标准队列动作鱼贯而入。待所有人在饭桌前以立正姿势站定后,刘排长下达了“坐下”的口令,大家“啪”地一声落座,挺直腰板,双手扶膝,两眼平视。稍倾,刘排长高声吼道:“吃饭!”兵们迅速抓起筷子,向桌上的饭菜发起了进攻。

  殷兆宁端起饭碗,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连忙将碗放了下去。真他妈怪事,刚才还饿得不行,这一上桌子,食欲咋就溜得无影无踪了呢?!

  他疑惑地抬起头,发现别的新兵跟自己一样,全都放下了碗,二目无神地盯着饭菜发愣。

  李大军班长看在眼里,脸上一副见惯不怪的神态,用筷子指点着满桌饭菜,大声嚷嚷道:“这都是特意为你们新同志加的菜哈,敞开肚皮,猛起吃噻,都愣起干啥子呢?!”

  新兵们无奈,只得重新端起饭碗,勉强吃下一口,还没咽得下去,便全部捂着嘴冲出饭堂,蹲在寒风中,哇啦哇啦地吐了个天昏地暗。

  中队干部和老兵跟着出了饭堂,为新兵们拍背揉胸地忙活起来。

  指导员安慰大家说:“正常现象,正常现象!岗嘎海拔高,氧气少。氧气一少呢,人就特别容易厌食。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从吃了吐、吐了吃的若干次拉锯战中锻炼出来的。现在,大家回饭堂,接着吃!”

  回到饭堂,新兵们重新表演了几回恶心呕吐。殷兆宁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他扶着墙根站起身,发现在西藏高原土生土长的尼玛次仁竟也牛皮不起来了,照样吐得稀哩哗啦。殷兆宁暗自寻思,看来岗嘎还挺公平,对每个民族的新战士都给予了相同待遇。

  就这样,六名新兵蛋子用激烈的呕吐回应了岗嘎县中队为新战友加菜的热情,全部饿着肚子蔫头耷脑地返回了宿舍。宿舍里的空气凝重而滞涩,新兵们呼呼呼地喘着粗气,谁也没精神和心情说话。

  熄灯号吹响后,新兵们越发不好受了:缺氧再一次潮水般袭来,出气多进气少,胸膛里像有火烧,嘴唇干燥得不行,脑袋钻心地疼,睡意频繁光顾,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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