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沙龙做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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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沙龙做邻居-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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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士兵犹豫了一下,似信非信地看着我们,枪口没有移开。过了半晌,他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可能终于认清了我手里的记者证非假冒产品。他朝旁边挥一下手,另外几个士兵让开一条线路。
  趁这空隙,我们弯腰迅速离开,就在刹那间,背后传来石头砸到汽车玻璃和地面的迸裂声……
  身处冲突之中,是一种恐慌。但静下心来看,我觉得,这种低烈度的冲突,可能算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较量了。
  比如,有时候,巴勒斯坦青年和以色列军队会有默契地停下来,互相对骂,然后再干上一阵,然后又歇息一下。这就是巴以冲突,低烈度,频繁,每天都有死伤。
  我曾问一位以色列军官:“日常来说,什么时间冲突最多。”
  他想了片刻回答:“下午,因为这时巴勒斯坦学生刚放学,他们需要活动一下。”
  也许,有时双方只是一种情绪地发泄,就像你难以想象巴勒斯坦人为什么老是喜欢对坦克扔石头;也许,有时记者的出现反而是一种错误,激起了双方亢奋的情绪,成了冲突的催化剂。
    阳光下的鬼城——“巴勒斯坦新娘”
  走过冲突现场,拉姆安拉就在眼前。这个有着“巴勒斯坦新娘”美誉的城市,在过去三年中,因为阿拉法特的缘故,为世界所熟知。也因此成为以色列频繁入侵的目标,城里的建筑,就成了以色列试验枪炮的对象。
  春光里的“新娘”,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伤痕累累。
  斑驳的街道上,大大小小的画像到处都是。刚贴上去的是兰提西:拉茬的胡子,冷峻的眼神,手里持一把硕大的冲锋枪。偶尔还可看到兰提西和亚辛的合影。如果说坐在轮椅上的亚辛还有一种儒雅,兰提西则是一脸的刚毅、决绝。而今,哈马斯的一文一武,现在都已成了历史的匆匆过客。
  

1。穿行在枪弹和怒火中(4)
崭新画像底下,则是一层又一层已被雨水褪色的旧画像,上面有的甚至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幼稚的脸蛋,漠然的神情。旁边的巴勒斯坦人对我说,所有这些人,都死于以色列枪下,“他们都是烈士,就像兰提西一样”。
  大街上,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片轮胎燃烧后的黑色灰烬,一些还冒着残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
  火光、焦味、气愤、画像,在春天的阳光下,一个战乱之城影像扑面而来。
  巴勒斯坦民众以这种方式,发泄对以色列暗杀兰提西的愤怒。
  这是一种弱者的悲愤,巴勒斯坦人无法进入以色列境内,所有抗议活动也只能在巴境内进行。但这样一来,吃亏的更是巴勒斯坦人,浑浊的空气、萧条的生活、动荡的局势。
  以前还比较繁华的拉姆安拉街道上,现在冷冷清清,所有店铺无一例外关门。为悼念兰提西,巴勒斯坦官方宣布,在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进行总罢工、罢市、罢课。
  一个本来美丽充满生机的城市,在封锁冲突下变得黯然;在接连不断的杀戮和愤怒中,更成了一个阳光下的鬼城。
  “兰提西是我们的领袖,他是为了我们的解放而牺牲,我们悼念他,我们将继续战斗,他的血不会白流。”在一个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的办公地点,一位叫艾哈迈德的青年在搭起的兰提西灵堂前激愤地对我说。他的英语不甚流利,但基本意思却肯定表达无误。
  看到我拿着相机,旁边的几个巴勒斯坦小孩马上站到了我面前,展开手中的大幅兰提西的画像,高举着“V”字手势,要求我为他们拍照。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纪念,我们的愤怒。以色列能够杀死一个兰提西,但杀不掉我们所有人。”艾哈迈德说。
  “那你是哈马斯吗?”我试探着问。
  “不是,但在侵略面前,我们都是哈马斯。”他回答。
  绝望、愤怒充斥着每个巴勒斯坦人心头。在拉姆安拉市中心,我碰到一个叫扎哈尔的巴勒斯坦大学生,一再主动的要求给我们中国媒体干活:“你们关注我们巴勒斯坦人,现在好像只有中国才是我们的朋友。”
  素昧平生,我自然不能做主将他招入新华社麾下。为摆脱他的纠缠,我微笑着感谢他对我们国家、媒体的信任,然后问他:“沙龙说,他要撤离加沙,你怎么看?”
  一般认为,沙龙现在对哈马斯下手,正是为了先下手为强,防止哈马斯在以色列撤离加沙后坐大。沙龙可不愿意撤离加沙,让哈马斯看作是他在示弱!
  “沙龙撤离加沙?谁敢相信,谁不知道以色列还占领着西岸,沙龙的和平,就是让我们都成为奴隶,只有抵抗才是唯一的出路,如果可能,我都希望成为哈马斯。”小伙子想都不想就说道,旁边许多更年轻的孩子用力点着头。
    悲壮的阿拉法特
  我们的越野车沿着拉姆安拉入城主干道,一路直行。很好认,大路走到尽头,就是阿拉法特的官邸——穆卡塔。
  穆卡塔以前是一个监狱,后来成为阿拉法特的官邸。巴以冲突后,又成了阿拉法特一个人的监狱。在他生命的最后三年,阿拉法特一直被困在这里,周围是虎视眈眈、全副武装的以色列士兵。
  阿拉法特的一位卫兵对我说:阿拉法特也是当今世界唯一一个一直生活在废墟而且几乎一步不动的最高领袖。
  他不能动,一动,以色列就可能占领这座官邸。阿拉法特将无处可去,只能被迫流亡,但这是已漂泊一生的他万万不愿意的。他曾当着我们记者说:“宁死,也要死在巴勒斯坦土地上。”
  阿拉法特最终留在了这里,他死后即被安葬在官邸。我这次见到他,距他最后告别人世也就几个月。但就是对这样一个已走入人生暮年的老人,沙龙当时又发出了死亡威胁。阿拉法特成为激流中的焦点。
  就在我们进入官邸时,一架以色列的侦察机不停地在空中盘旋,发出刺耳的噪音。
  一队阿拉法特的卫兵抬头,看着只有一个白色小点大小的飞机,一脸的无奈和悲愤。对只有老式轻便武器的巴勒斯坦来说,以色列的飞机总是可望而不可即。就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很多也是几十年前以色列士兵淘汰下来的,是在巴以谈判的“蜜月”期间交给巴勒斯坦警方让他们维持治安。
  阿拉法特依然临危不惧。虽然他同兰提西不和,早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当着我们众多媒体的面,他公开出席在官邸为兰提西举行的葬礼。民族大义面前,他毫不含糊。兴许是一种故意,一脸凝重的阿拉法特,特地当着我们的面检阅了身边的卫队。
  仪式很简单:每个卫兵走到阿拉法特跟前,“啪”地一个立正,敬礼。阿拉法特则“唰”地把右手举到额头还礼,神情肃然,眼睛中泛着泪光……
  依然是穿着标志性的深绿色军装,依然是头戴白黑相间的“地图”装头巾,但在长达两个小时的过程中,阿拉法特每个动作都一丝不苟。自始至终,他紧抿着嘴唇,一句话没说,似乎也不必要说。
  检阅,是领袖地位的一种表示。阿拉法特正是借此宣扬自己的不可替代性,他要告诉沙龙:在巴勒斯坦,还是阿拉法特说了算。
  作为一个叱咤一生的领袖,一般认为,一旦缺少阿拉法特,巴勒斯坦肯定陷入全面混乱,沙龙将面临难以收拾的全面战乱这个烂摊子。这也正是沙龙最终没有对阿翁下手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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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行在枪弹和怒火中(5)
阿拉法特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搏击。这位“生存大师”在兰提西灵堂前检阅士兵,就是他不屈精神的流露。
  在以前的许多次采访中,我在各种场合见到了憔悴的阿拉法特、愤怒的阿拉法特,更多的却是微笑的阿拉法特……但这一次,从他的神情和整个气氛来说,悲壮之感扑面而来。
  因为这是风暴即将袭来的前夜,沙龙既然已对亚辛失去了耐心,还会在乎一个阿拉法特?身材粗壮的巴勒斯坦首席谈判代表埃雷卡特就说,现在一切事件都可能发生,“沙龙的处世方式就像黑手党一样,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恐怖分子没有两样,我认为他们的这种(暗杀)行动会继续,并越来越嚣张,阿拉法特将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阿拉法特不可不防。在距阿翁居住的官邸主楼约十米远处,我突然发现,与不久前采访不同,这里增加了三个集装箱改装的简易宿舍。我前后沿官邸转了一圈。这是官邸内唯一新增的住所!这意味着,官邸内增加了保护阿拉法特的士兵。
  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在官邸内操练。士兵们踏着大步,用力挥甩着手臂。当他们走过我面前时,一位年轻军官高喊:“为了保卫阿拉法特主席,我已作好牺牲准备。”士兵们回应,高昂的声响在官邸大院内回荡。
  我抓紧机会“咔嚓”“咔嚓”拍照。与以前相对回避态度不同,士兵们都摆开架势,让我轻松拍下了整个过程。
  在这里,我又见到了“老朋友”穆萨。几乎每次去阿拉法特官邸采访,都可以看到他。有几次,也承他的帮忙,能到近距离的位置拍到阿拉法特活动的场景。
  穆萨是九死一生的人物。他告诉我:“以色列围困官邸时,犹太人不断朝我们射击,一颗子弹就从我身边飞过,我差一点被打死。”说这话时,他眼睛眨都不眨,我对他说,他真有一个古代勇士的气概。
  作为一名长年追随阿拉法特的卫兵,穆萨更多是为他的领袖担忧。他说,不管前面是枪林弹雨还是死亡,也绝不会在关键时候退缩。
  “如果沙龙胆敢对阿拉法特动手,我们将血战到底,这将是一场全面战争,没有人能幸免。”他拍了拍手中的冲锋枪,半晌,很有力度地冲我点点头。
  与穆萨表情相对稳重不同,穆罕默德则充满了军人的严肃和决绝。站在一片废墟的官邸,对着我们这些记者,他充满自信地对我说:“以色列绝不敢对阿拉法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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