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沙龙做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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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沙龙做邻居-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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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参观的牢房位于哈代林监狱中部。牢房呈半圆形,分上下两层,有点像国内大学里的筒子楼,但狭小得多。唯一的出口处是坚固的铁皮通道,旁边是狱警的监察室,监察室里是一字排开的监视荧幕,可看到里面犯人的一举一动。
  这里860名犯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巴勒斯坦人,360人是“安全犯人”。安全犯人是以色列特有的称呼,实际就是指组织、策划或执行了自杀式爆炸的巴勒斯坦激进组织如哈马斯、杰哈德的成员。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在临近拉响炸弹的千钧一发之际,被以色列军警制服后被送到这里的。
  这当中,有无数扣人心弦的惊险故事。一位以色列公共汽车司机就告诉我,他的一位“英雄”同行就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英雄”名叫巴鲁赫·纽曼,2003年10月10日早晨8时左右,已开车24年的纽曼像往常一样将车开到以海滨城市特拉维夫巴依兰大学附近,他打开车门,让等候在站台上的乘客上车。这时,车里大约有四五十名乘客,很多是以色列士兵。
  纽曼开的是一辆前后各有一门的大公共汽车。就在他将车门关好准备开路时,他从车右镜突然发现,一名正准备在后门上车的乘客由于没赶得及,一个趔趄跌倒在了车门口。
  乘客们都吃了一惊,纽曼心里也紧了。他赶忙下车,查看那个人到底怎么了。“和我同时下车的,还有一个女乘客,她说她是医生,另外还是一个男乘客。”纽曼回忆说。
  “我看到这个跌倒的乘客头部划了个口子,血正往外流,可能背部还受了伤……我们赶忙扒开他的衬衫——他身上竟然缠着炸弹……”纽曼说,看到这一切,当时他浑身震动了一下,完全惊呆了。
  “和我同下车的男乘客大叫:‘我们应该抓住爆炸者的两只手,不要让他动,这样他就不能引爆自己了。’”其实这也是纽曼的想法,两人于是一人抓住自杀式爆炸者的一只手,拼命往外拉扯,并压住自杀式爆炸者不让他起来。
  “爆炸者也完全清醒了,他拼命和我们搏斗。”这是令人窒息的时刻,只要爆炸者的手一靠近腰间的爆炸物,纽曼和那名乘客以及旁边的公交汽车,都将为爆炸所吞噬,“我们拼命张大嗓门喊,‘这里有恐怖分子’,‘所有人都赶快离开’。”
  时间就是生命,但对纽曼来说,每一秒钟都意味着危险的增大,都显得格外漫长。人们在慌乱中迅速撤离,十多秒钟时间内,原来挺满的公共汽车上已空无一人。
  “自杀式爆炸者开始蹿腿,我们害怕他可能马上就能引爆炸弹和我们同归于尽,我们决定同时放开他的手,然后迅速跑开。”
  

23。与“人肉炸弹”亲密接触(2)
这是一种高度紧张中的默契。两人几乎同一时间甩开自杀式爆炸者,然后拼命冲旁边开阔地跑去。
  “当我们回头望时,自杀式爆炸者站了起来,然后开始朝旁边人群冲去,接着他引爆了炸弹。”这时的纽曼,方才大舒了一口气。
  在这次爆炸中,一名躲闪不及的71岁妇女被炸死,另有16人受伤。但以色列警察分析,以这颗炸弹的威力,如果爆炸者能在公交汽车上引爆,车上将可能没有生还者。
  对以色列人来说,这是一个惊险的故事,但并不算太成功。几乎每天,以色列军方都会给我信箱发来邮件,有时是一种通告,但时间长了,则近乎是一种抗议或者炫耀了:我们又抓到一个肉弹。
  肉弹无止境,生活就永远无法安逸。对我们记者如此,对以色列人,更是这样。
    肉弹对记者怒吼:这里不是动物园
  “记住,他们都以死为荣,亡命之徒,没什么可失去的,过会进去时,千万不能和他们近距离接触,他们随时可能对你们发动攻击。”多米尼兹少校警告,顿了一顿,“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不要以为你们是记者就能幸免。”
  他并且瞪大眼睛说,不能与犯人说话,因为这有传递情报的嫌疑。如果执意不听,后果自负。这一点,似乎尤其必要,毕竟,我们这些都是记者。记者不问不说,怎么能作为记者呢?
  陪同我们进去的是多名以色列狱警,全副武装,先占据各个重要地点。看这种架势,许多像我一样头一次进监狱的记者,既有一份新奇,也有一份忐忑,毕竟面对的是曾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怖分子”。
  铁门“哐啷”一声打开,看到我们手持相机出现在门口,平静的牢房内顿时躁动起来,拉扯铁门的“哐哐”声不断,然后是狱警大声的训斥……
  这是一个上下两层的圆形牢房,里侧是一间挨一间的牢房,外侧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在狱警的“监管”下,我们只能站在走廊内观看。“为什么让他们进来,这里不是动物园,你们这是什么权力?” 在26号牢房,一位短发巴勒斯坦青年朝我们身边的狱警喝道。
  他显然不满我们这些记者来到这里。情绪激动中,他的一只手从青色牢门上方的铁窗伸出来,用力拽动着铁栏杆,发出“哐哐”的巨响。如果不是铁门隔着,他似乎马上就要冲出来。
  “走开,快走开,注意安全。”一位狱警拿着枪冲过来,冲我们嚷道。其实,在他呵斥之前,我们已赶忙躲开了。确实,刚才太靠近窗口拍照是很危险的举动。狱警就解释,囚犯完全可能通过窗口掐住你的脖子,把你劫为人质。以前就有狱警被这样要挟过。
  记者围聚在旁边,听巴勒斯坦青年咆哮着,他似乎越说越来劲,不停将手伸出铁门挥舞。狱警不断催逼着我们离开。作为难得进入禁地的记者自然难得离开,无法公开提问,听肉弹自己说感受也是一个难得角度。一位英国广播公司(BBC)的女记者就不停跟狱警磨蹭:“你听,你听,我们可没问任何问题,这都是他们(肉弹)在说,我们难道听听还不行吗?”
  碰到这样的女记者,狱警自然也没有办法,转过身去呵斥牢犯,警棍将囚门砸得“哐哐”作响,回声在监狱中散放不去。囚犯这时才领悟到似乎有点激动了,仿佛躲避灾星一样,赶紧退到角落处再不理我们。
    牢房小窗口,颤动的“V”字
  当然,囚犯中有桀骜不逊者,也有颇为友好者。为了能更好看看囚犯的生活,我特意走到一个拐角处比较偏僻的牢房口。透过铁窗,正看见一个30多岁的犯人,埋头整理自己的床铺。听到外面的动静,他回头,一眼看到正拿着小相机朝里拍照的我。他马上凑到铁窗口,急切地问:“阿拉伯语?希伯来语?”
  很可惜,这两门语言我都不会,看到狱警没有朝我这儿张望,我轻声说:“英语?”
  但很让我也很让他失望,他回答:“NO!DEUTCH?(德语)”很可惜,我的德语只限于能听懂有限的几个词。
  这些自杀式爆炸者,很多甚至都是很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在仇恨的焰火中,他们既杀害了对方的平民,也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我回头问他在这里几年了,半晌后,他似乎听懂了,然后举起多个手指示意着,那肯定意味着在这里至少已有多年。我甚至还在监狱中看到一个拄拐杖的老犯人,茫然地走在狭小的院子里,孤独的一个人。
  他颤巍巍的每个动作,更让我感到现实的严峻。这是两个仇深似海的民族。
  就在这个囚犯还正试图跟我诉说时,旁边的一个牢房的铁窗摇晃的直响。一个犯人看到我东方人的面孔,马上高声喊:“CHINA(中国)!”并字正腔圆地喊了声“你好!”。
  我忙朝原先的囚犯道歉似笑了一下,转过身来到旁边的铁窗。这是一个络腮胡大汉,虎背熊腰。他倔强似地冲我们伸出右手,作“V”字胜利手势,马上引来一片拍照的“咔嚓”声。
  显然,在牢房,大多数犯人还是相当忌讳狱警的。当狱警一出现时,他们会慢慢地把手放下,但狱警一走开,他们马上又举起“V”自手势,并示意你拍照。当我最后离开牢房时,看到一个囚犯将手从可能是送饭的小窗口伸出,空荡荡的走廊内,只有他那条伸出来的手臂,和那个微微颤动的“V”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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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与“人肉炸弹”亲密接触(3)
  在空前严格的重犯监狱中,竟有着较量的特殊工具
  从整体来看,哈代林监狱是平静的。但平静下面,依然是仇恨,甚至暴力。
  以色列监狱首席顾问哈依姆准将说,由于许多犯人来自哈马斯等激进组织,他们在里面串联,并得到外面接应,一着不慎,就有发生暴动的可能。
  激进分子的智慧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在以色列空前严格的重犯监狱中,他们依然能获得和制造出大量的刀具。这中间还有的让人大开眼界。但至少在以色列,按照有关规定,我只能简单说一下。因为说得太多,就有教唆之嫌了。
  这些刀具,有的是用铁片做成,有的是用钢丝磨成,有的则是用尺子削成,异常锋利。刀柄更是五花八门,有的用衣服碎片裹成,有的甚至就是一次性打火机的后半截机身。这些绝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这就需要内部的配合和掩护。
  按照规定,犯人是绝对不能拥有手机的。我们进去采访,所有手机都被狱警不由分说扣下,理由:有可能传递给囚犯,换言之,我们都有通敌嫌疑。
  但就在这个哈代林监狱,查出的各种手机不下几十个。比较普通的,将手机藏在书中,书中间页面掏空;或者,将手机藏在鞋根底下,天衣无缝;还有,只有一个电路板,囚犯自己接各种导线使之能用,这种技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除了制作刀把之外,还有偷带至牢房内的各种供联系的手机。一些手机藏在拖鞋底下,一些甚至只有一块电路板,犯人再用各种导线连接,制作成一个复杂但却能用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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