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鸿-花枝乱颤(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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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鸿-花枝乱颤(出版)-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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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要上床休息,吴晓露的手机嘟的响了一声。她低头一看,是吴大德的短信:“共度良宵?”她赶紧将短信删除,回了一条过去:“我睡了。”然后关了手机。
  娄刚在她身后说:“谁这个时候还不消停?”
  吴晓露说:“还不是单位上的,晓得我提拔了,就都发信息祝贺一下。”
  娄刚说:“过去是别人指挥你,以后就是你指挥别人了,该没有这么忙了吧?”
  吴晓露说:“那难说,也许更忙了,不过肯定是忙大一些的事情了。”
  娄刚就不吱声了。
  吴晓露毕竟很兴奋,搂着娄刚蠢蠢欲动,说:“你行吗?我想庆祝一下。”
  娄刚说:“行,轻伤不下火线。”
  吴晓露便很主动地要了他,想到她的新身份,忍不住大呼小叫了一番,将她的快乐发泄得酣畅淋漓。
  几乎整整一个上午郑爱民都在与网友聊天,除了肉麻地打情骂俏之外,还戴着耳麦五音不全地唱歌,完全无视同室的袁真的存在。袁真烦不胜烦,只好借故跑到妇联和人扯了一会儿闲话,回到办公室,却又看见一个嘴唇涂得血红的女人在和郑爱民促膝谈心。那女人操着一口冒牌的普通话,大谈网络趣事,一听就知道是郑爱民的网友。袁真做不了事,心里烦恼,也就不理他们,将电脑打开,放起了音乐。那女人受了打扰,竟然反客为主,不满地白袁真一眼,甩出一句莲城话:“一点麦(  没  )礼貌!”然后就做少女状,扬起兰花指,对
  郑爱民说声拜拜,鼻子一哼一哼地走了。
  袁真得罪了郑爱民的网友,郑爱民也就对她没有好脸色,两块脸直往下垮。直到中午快下班时,郑爱民才一拍脑门说:“差点忘了件大事!袁真,秘书长交待下来,派你给新来的于副书记写个有关农业产业化的报告!”
  袁真看着电脑头也不回:“不写。”
  郑爱民讶异不已:“你脑子进水了吧?”
  袁真说:“我写才脑子进水呢。给书记写报告有综合科,有政研室,凭什么要我写?不在我的岗位责任之内,不写。”
  郑爱民说:“书记点名让你写,是领导看得你起。”
  袁真说:“提拔的时候怎么没人看得我起?”
  郑爱民说:“怎么,你也计较这个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呢。还是写吧,过去不是写过不少吗,你又不是不能写。”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到底写不写?我好回复秘书长。不写的话,你可要考虑后果啊。”
  袁真的火一下就起来了,红着脸说:“什么后果?是双规还是开除公职?我等着!就是坐牢也比在这儿受罪强!”
  说着,没有用正常的关机程序,她就直接抽掉了电脑的电源线,抓起包就冲出了办公室。郑爱民看着她的背影,惊得目瞪口呆。
  回到家中,袁真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感到眼睛有点热辣,往镜子里一瞧,竟然还含着一层薄泪。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胸中那汹涌的委屈感从何而来。她真的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可是,她能到哪儿去呢?哪里是她的安身立命之地呢?
  她无力地躺在沙发上,迷惘不已。
  后来饥饿感将她拽起,将她往机关食堂里拉。离婚之后,她就懒得做饭了,一直吃食堂。自己给自己做饭是最没意思的,往往等到饭菜做好,食欲就一点也没有了。还是简单的生活让人轻松。她要了一份快餐,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慢慢地吃。饭堂里就餐的人并不多,倒是包厢里人满为患。但是她很快发现,那位从省城下来挂职的于副书记也坐在饭堂里,津津有味地吃着一份快餐,好几个男女干部围绕在他身边,个个有说有笑。
  这个叫于达远的副书记袁真见过几次,但从没说过话。听说他留学美国十年,是从海外归来的博士,俗称“海龟”。所以他的装束也与众不同,上身总是一件茄克衫,而下身则是一条牛仔裤,很精神,也很洒脱,容易让人联想起美国西部和小布什总统。又听说他是来莲城挂职镀金的,一年后就会回省城任要职。于是就像一块喷香的蛋糕引来了许多的蚊蝇一样,他的身旁很快聚集了一帮各有所求的人。对这样的领导袁真从来都敬而远之,所以她懒得多瞟他一眼。如果说这之前她对他还有所好奇,对他的精神状态还有一丝好感,那么现在那好感已烟消云散了。他与别的官员没什么两样,也颐指气使,也盛气凌人,也要命人捉笔,也要拾人牙慧。
  袁真没想到这个于副书记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端着饭盘子向她走过来。她诧异地望着他,一时有些手足失措。于副书记笑眯眯地在她身边坐下,说:“是袁科长吧?”
  她胡乱地点了点头,她的眼角余光瞟见,周围的人都向她转过脸来了,这让她很不自在。于达远肯定知道她拒绝为他写报告的事了,她就等着挨批评吧。她埋下头,很认真地吃着饭,同时用无声的矜持捍卫着她的尊严。
  于达远瞟她一眼说:“我喜欢你的文笔。”
  袁真脸蓦地红了,她没料到他如此直截了当,而且,他怎会知道她的文笔呢?
  于达远似乎看见了她的心思,说:“为了解情况,我浏览了近年来的一些主要报告,其中有几个很抢眼,一问才知是你写的。”说着他将那几个报告的标题点了出来。
  袁真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虽然她仍心存戒备,却也有一点受用的感觉。她咬咬嘴唇说:“也不过是官样文章。”
  于达远说:“不一样,同样的报告,你写来就鲜活得多,既有逻辑感,更有一种伸手可触的现实感。”
  袁真不由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她写的文章,令她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她说:“于书记也许看走眼了吧?”
  于达远摇摇头:“我的眼力一直很好,既不近视也不老花。其实那个报告应该由我自己动笔的,我习惯于说自己想说的话。无奈初来乍到,实在不了解情况,所以才想请袁科长代笔,不料碰了个钉子。呵呵,机关里难得这样有个性的干部吧?袁科长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一些,心情可以理解,不过还是把心胸放宽一点好,来日方长嘛!其实这篇报告不难写,你以前有过一篇,挺不错的,在此基础上充实一下,加点新事例新数据就行了。你再考虑考虑,如果愿意代劳,就跟我到县里去看几个典型,增加一点感性认识。”
  他听说了她的什么情况呢?袁真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一个市级领导,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也只能服从了。
  下午三点,袁真坐上了于达远的车,跟他去青山县。车里除了司机、于达远和她就再没别人。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于达远不时地回过头来和她说话,态度很随和,也很亲切。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坐市领导车下乡时,她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而现在,她心里是波澜不兴了。到了县里,在县委书记和分管农业的女副县长的陪同下,他们参观了几个花木生产基地,重点了解了产销一条龙组成产业链的情况。袁真有点分心,因为她觉得女副县长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女副县长十分热情,到一个地方就要亲自来给于副书记开车门,过沟坎时也不忘扶袁真一把。后来听汇报时从一份材料上看到女副县长的大名,袁真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当年状告吴大德性骚扰,后来又反说是自己引诱工作组长的女教师廖美娟。接下来,袁真就更听不进什么汇报了,她反复地盯着廖美娟的脸看,心里想:这个女人是怎么从一个乡下女教师变成一个女县长的呢?她还记得她么?如果她也认出她来,她会不会尴尬呢?
  晚上,县里设宴欢迎于副书记,宴席上摆了许多的海鲜,鲈鱼、龙虾、三文鱼之类。袁真看到于达远的两道剑眉微微地皱了起来,并且与她对视了一眼,仿佛与她交流看法似的摇了摇头。刚要开席,每人面前又摆上了一盅汤。县委书记客气地说,青山县没什么好招待于书记的,请大家吃点燕子的唾液算了。
  袁真是真不懂,用汤匙搅了搅汤,低声嘀咕:“什么燕子唾液?”
  坐在一旁的廖美娟碰碰她说:“就是燕窝。”
  袁真这才明白过来。可不,燕窝不就是燕子用唾液做成的嘛?她再转过脸观察于达远,只见他脸上并无动静,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不要说没什么招待的了,这么豪华的酒席在国外我都没吃过。”
  酒是五粮液,也许于达远为避免没完没了地敬酒的局面,先发制人地提出,喝酒也要和国外先进的酒文化接轨,只敬一轮,然后自便。
  但说是这么说,在这个问题上县里人根本不听市领导的,只顾一个接一个地敬个不停,那敬酒的说法也层出不穷。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袁真,口口声声要敬市里来的笔杆子。袁真面子薄,推脱不过,只好喝了两小杯。她是不善饮酒的,马上就面红耳赤,腾云驾雾了。但她还是清醒的,她看见了于达远投过来的关切的目光。那目光是清澈而单纯的,所以她没有回避,她用她的感激的眼神迎接了它。
  当县委办主任还要敬袁真时,她坚决不喝了,她不想失态,尤其不想在于达远面前失态。但县委办主任不依不饶,举着酒杯站在她面前不肯走。这时于达远竟来给她解围了,他夺过酒杯说:“袁科长是我请来的,这杯酒我代她喝了,醉了人事小,误了写文章可事大!”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袁真怔怔的,望着于达远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感到在内心深处有个什么东西蠕动了一
  下,好像是一只虫子,那是一只什么虫子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机关这么多年,那只虫子从来没有醒来过。
  酒宴散时,袁真很有些醉意了,走路都有些摇晃。回宾馆进电梯时,于达远伸手在她背上扶了一下。他这么一扶,她就感到有一只灼热的巴掌按在她后背,留下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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