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鸿-花枝乱颤(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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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鸿-花枝乱颤(出版)-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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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与我碰了一次杯。
  我隐隐地觉得,我和娄刚都很可怜,我们是在饮同一杯苦酒。
  于是,我心里泛起了激愤的涟漪,我必须报复吴大德一下,不然我忍受不了。
  我对吴晓露说:“吴处长,你这儿有没有我最喜欢的菜?”
  吴晓露说:“没有我也给你采购来,你说,喜欢吃什么?”
  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吃年猪肉!”
  吴晓露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菜呢,猪肉我这里有的是!”
  我说:“年猪肉你也有?”
  吴晓露说:“还不到过年,哪来年猪肉啊,再说了,年猪不年猪,不都是猪的肉么?”
  我说:“那不一样,此猪非彼猪,此肉也就非彼肉了。”
  吴晓露说:“奇了怪了,过去怎没听你说有这等嗜好,专喜欢年猪肉?”
  我说:“与时俱进嘛,我的味觉比过去挑剔多了。不过,我虽喜欢吃年猪肉,却见不得杀年猪。原因是有一次在乡下,看见一头年猪毛都刮了居然没死,趴在案板上还抽搐不止!你们看恶不恶心,吓不吓人?”
  说完我就盯着吴大德,吴大德自然不知我所暗指,不仅不表示异议,还附和道:“那是,那情景是有点吓人!”一副蠢蠢的样子。我不由窃笑了一回。与此同时,我脑子里出现了他肥白的背蠕动时的样子。
  吴晓露信以为真,没有年猪肉,就又加了一份东坡肉代替。我不能拂了她的好意,硬着头皮吃了好几块肥肉,虽然我有结石症,不能多吃油腻食物的,但也顾不得了。
  年猪之说让我找回了一点心理平衡,我不停地敬酒,说着场面上的话,眼看着大家的脸都不约而同地红了起来。不一会,我的舌头就有点不听使唤了。不过,秘书长到底是秘书长,自始至终正襟危坐,侃侃而谈,一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派头。
  就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吴大德以平淡的口吻说起了一件与我有很大关系的事。他说多年来市委办系统提拔干部太少,而本系统老资格的人又多,人事上欠了不少的账。这一次市委推迟了一批干部的提拔,倒给了他一个机遇,通过他跟组织部做工作,又争取到了两个推荐名额,过几天就要进行民主推荐,被推荐的人正好赶上这一轮的提拔。作为领导来说,对下属政治前途的关心是最大的关心。这消息听得我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吴大德用筷子头点着我说:“徐科长,你是重点推荐人选之一,机会难得哟!这几天你工作上生活上都要注意点,不要因小失大!”
  我心头莫名地一热,赶紧说:“谢谢秘书长的提醒,我一定落实您的重要指示!”
  就在这片刻之间,吴大德的国字脸变得亲切起来了。我感到自己缩小了,而他的形象骤然高大起来。相比之下,自己刚才的小聪明确实有失厚道,甚至非常愚蠢。有什么意义呢?你暗讽他一下,他就不和别人的妻子上床,他就不像一头刮毛的年猪一样蠕动了吗?领导也是人嘛,也有七情六欲嘛,你若在他的位置上,说不定还要腐化一些呢。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人家不是冤家是你上司,何况人家还有推荐你的意思,人家偷情关你什么事?
  我心里乱七八糟,即紧张又兴奋,都不知这个饭局是如何散的。送走秘书长后,我独自穿过迎宾馆的后门回到我的休息间。我没有动监视器,往日我总是要打开它看上一段时间的。我倒在那张久没使用的小床上浮想联翩。
  下午上班时,我在办公楼门口碰到了袁真。她淡淡地冲我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袁真脸上纯净的笑容就像一缕阳光突然照亮了我。
  我有点猝不及防,我觉得我内心的那点想法全暴露在她面前了。
  全市农业产业化会议在迎宾馆召开,郑爱民指派袁真去听报告。本来是通知单位负责人
  出席的,但郑爱民说他有事,要袁真代替开会。上面派下来的事都是袁真在做,郑爱民除了上网聊天就是和女网友见面,还能有什么事?代一次两次也罢,可市里的会多,他经常这么做,让袁真烦恼不已。可是也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作为他唯一的下属,她只能唯命是从。
  在大会堂门口签了到,袁真从密密麻麻的椅背上找到了郑爱民的名字,刚刚代表他坐下,就看到了主席台上的于达远。已是深冬季节,虽然开了空调,会场里还是有些冷。于达远居然毛衣都没穿,只在红格棉衬衣外套了件夹克,还大敞着怀,在一大排西服革履的官员中,显得十分另类。他目光炯炯地观察着台下的人群,仿佛在寻找什么人。袁真感到他的目光扫到她脸上时,赶紧将身子往下挪了一下,把脸藏到前面那个人的脑袋后面。
  袁真再次探头往台上看时,她的目光就不往于达远身上去,而是观察那些形状不一的茶杯。领导们都喜欢用自己的茶杯,特别是严书记,上台就座之前,他的秘书会首先将他的专用茶杯摆好。那些茶杯也是随着时代的前进而变化着的,八十年代是用塑料丝编的网兜裹着的玻璃杯,要多土有多土,后来就成了塑料保温杯,再又成了不锈钢杯。就像最新的手机总最先在官员们手上出现一样,小小的茶杯也概莫能外,台上一出现新式茶杯,要不了几天,台下的茶杯也齐刷刷的更新换代了。总之,台上那些与时俱进的官员们领导着时代新潮流。不过,于达远面前摆着的,是一只极为普通的玻璃杯子,里面的茶叶绿得养眼。袁真感觉,就是在一只普通的茶杯上,于达远也显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轮到于达远做报告的时候,他将夹克脱了下来挂在椅背上,还板眼十足地捋了捋袖子,给人以精神干练全力以赴的感觉。而于达远一开口,整个会场就被他中气充沛的洪喉亮嗓震荡了。袁真不由得头脑一震,打起了精神,饶有兴趣地盯着台上。毕竟他是一个众人瞩目的“海龟”,他与官场培养出来的官员不一样,况且他做的报告就是她写的,她当然关心报告的实际效果。
  可是报告才开头,袁真就有些失望了。她深思熟虑的那些句子并没有从于达远嘴里念出来。他读了开头几句后,就完全抛开了稿子,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和想法滔滔不绝地往下说,越说越兴奋,两只手轮流挥舞,星星点点的唾沫也随之喷溅出来。由于灯光的映照,那些唾沫台下的人看得很清楚。与会的人异常安静,都看着他。袁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富于煽动力和感染力的,他的神态和气势也很像老电影里的街头革命家。直到报告完毕,袁真发觉他除了点到为止地引用她稿子里的数据和一两个事例之外,再没有念过其中的一句。
  一股气在袁真胸中鼓胀:既然有本事做报告不用稿子,那你还让我写作甚?还假惺惺地夸我的文笔作甚?你这不是故意作弄人吗?!
  袁真心中愤懑,不再看台上,也不再听台上人的话。她低头翻自己的包。以往逢开会她都要带上一本小说或者杂志来看的,可今天偏偏忘了。只好给同学和朋友发发短信消磨时光了。她掏出手机一看,却没有信号,这才想起会场上新装了一种专门屏蔽手机信号的设备。她心里一横,干脆走了算了,她不想在这里受这种精神煎熬了。她站起身,装出内急的样子,于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会场,踅进卫生间。方便之后,她就往旁一拐,从侧门出了会场。
  袁真往大门口走,迎面遇上了吴晓露。
  吴晓露笑道:“姐,你逃会呀!”
  袁真嗔道:“就你眼尖!”
  吴晓露说:“我也不喜欢开会,世界上可能就开会最无聊最难受了,简直就是消耗生命!哎,到我办公室坐坐吗?”
  袁真说:“算了,不浪费吴处长的宝贵时间了,我晓得你忙。”
  吴晓露说:“也好,我现在是比过去忙多了。等我消停下来请你吃海鲜吧!”
  袁真点点头,扭身欲走,吴晓露又说:“哎姐,听秘书长说,他又给市委办系统争取了两个提拔的指标,你的机会来了呢!你找找人吧,我也会帮你敲敲边鼓的。”
  “跟我无关,我也不奢望。”
  袁真不愿谈这个话题,跟吴晓露挥挥手,转身走出了门外。
  时间还早,到哪儿去呢?她不想回办公室看郑爱民两片垮着的脸,更不想遭受他聊天语言的蹂躏。她也不想逛街,她对时装和美食都不太感兴趣。不,是她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了。她没有地方可去。她想起了女儿,心里隐约作疼,眼睛也湿了。若不是时间不够,她真想找个出租车直奔省城,去女儿那里找她最后的安慰。她在街头站了好一会儿,才打的去了一家书店,在书架前消磨掉了上午余下的时光。
  下午上班袁真进办公室一看,郑爱民不在,她顿感一阵轻松,心情也好了许多。她打开电脑上网看新闻。新加坡的联合早报网是她常去的地方。看了一阵,她要点开新浪网的时候,吴大德在门外咳嗽一声,背着手走了进来。
  吴大德是从不单独来看她这样的下属的下属的。他是领导,到哪里都有人陪同,要不就是他陪同更高的领导。袁真惊讶之余,给他倒了一杯水,不卑不亢地说:“秘书长有什么指示?”
  “难道一定要有指示才能来么?”
  吴大德用心地笑了笑,这也是很稀罕的景象。不过袁真看来,那是皮笑肉不笑,别有用意的笑。袁真心里提高了警戒级别,默不作声地觑着他。
  “你看,你离婚的事我也是好久才知道,连个调解的机会都没有了,是我高高在上,对你关心不够,我应当作检讨啊!”吴大德四下瞟瞟,转向袁真,“不过我也要批评你,这么大的事情,要向领导汇报嘛!我不会不管嘛!”
  袁真说:“我的私事,没必要惊动领导,离婚对我来说是好事。再说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没必要再说它。”
  吴大德在郑爱民的的座位上坐下,手在扶手上轻轻拍打着:“你呀,同志是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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