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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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色-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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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
  其实周缘是结过婚的,只是后来又离婚了。妻子也是他的入党介绍人,两人结婚是因为革命热情,离婚是因为性格不合。两人没有孩子,分手后也没有再见面。
  周缘一直没有向刘莉莉透露过这些,这是和工作无关的私事,而且他并不认为这是欺骗。都是为了革命的需要,即便她以后知道,也会理解的。
  现在的情况是,周缘是秘密党员,刘莉莉是特别党员。他知道她是特别党员,她不知道他是秘密党员,也不知道他知道她是特别党员。在这样复杂的基础上谈情说爱,会是怎样的情形?
  不过有了这层关系,周缘是放心一点的,至少刘莉莉不会狠心出卖他。但是他也得做好两手准备,秘密工作者必须时刻保持警觉。
  刘莉莉在父亲的安排下到《广西日报》报社做记者,要休息一段时间才去上班。周缘打算干老本行,继续开办“缘来书店”。这几天两人一起到街上到处逛一逛,熟悉一下环境。桂林的书店很多,出版业也发达,既然敢号称“文化城”,应该可以大有作为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 闲情,李道铭身世(12)
3  移情,唐惊蛰归来
  彩云的心情低落到极点,甚至连麻将也不想打了。她不去想刘隐樵,却又忘不了在兰舍的日子。好几次夜里醒来不知身在何处,懵懵然就往楼上走。有一天听到楼上白太太的留声机里“咿咿呀呀”唱着越剧,心里才慢慢清醒过来。
  彩云又开始玩文场。那帮玩友虽是各自忙着生计,已经多年不聚会的,但心里也是难以割舍,一经她挑头,就欣然前来摆开场子。
  桂剧玩文场和京剧的玩票类似,不登台不着妆,随处可摆场子开唱,虽是业余的,但一些玩友唱得有板有眼,与专业名角相比也不逊色。
  到夜里,那些玩友各自带着乐器来了,七八个人围坐在天井里,用二胡、三弦、扬琴、月琴、琵琶、洞箫伴奏,以脆鼓、板拍击节。
  彩云站在中间,低吟浅唱起越剧《霸王别姬》: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
  大家听了都连声叫好。彩云稍息片刻,又唱了《莺莺饯别》:
  碧云天,黄花地,
  西风紧,北雁飞南翔。
  问晓来谁染得霜林绛,
  总是离人泪千行。
  ……
  丁香听过玩文场,却是第一次见识。白太太闲来无事,也和丁香靠在楼上栏杆听,一边喝彩一边叹息:可惜他们不懂越剧,不然她也可以唱两段的。
  夜深人静,文场散了,彩云收敛起飞扬的神采,一时间有些落寞。她靠在廊柱下抽烟,烟头一闪一闪的。
  丁香以前不知道彩云抽烟的,而且抽的是本地产的威克牌卷烟。她夹烟的手指呈兰花状,别有一番风韵。彩云看见丁香注意她,笑了一笑。
  “你唱得真好听……”丁香由衷地称赞道。
  “现在玩文场的人也少了,”彩云长长吐出一口烟气,抬头望着云里穿行的月亮说,“那些前辈死的死了,散的散了。以前周家公子经常大宴宾客,通宵达旦吹弹拉唱,是多么*快活。现在都没人提起了……”
  “你也去过吗?”
  “我那时还小呢,挎着个竹篮子卖水煮花生五香瓜子,” 彩云笑道,“那周家的烟雨楼正对着漓江,我有一次路过那里,靠在门口听入迷了,竟然忘了去卖东西了。没想到后来自己也入了科班……”
  “唱戏好不好玩?”丁香有些好奇。
  “你觉得好玩吗?”彩云反问道,“唱着玩玩倒也罢了,真要入行却是很辛苦的,也受人气。你不晓得,以前唱的是赌戏,就是在赌场和酒楼里唱,一边唱戏一边还要下台陪酒的。要是惹着了一些无赖,哗啦啦就把场子砸了。现在不一样了,傍上了宣传抗战的名目,连唱戏的也开始扬眉吐气了。”
  彩云又数起以前的几个玩友,都散光了,现在多数是新凑来的,手艺也不精,特别是吹箫的,比以前的李道铭差远了。
  “李先生不是还在桂林吗?”丁香忽然从彩云口中听到李道铭的名字,觉得奇怪,“他也喜欢玩文场吗?”
  “你也认识他吗?” 彩云看了丁香一眼。
  “他常到我的店里来的。”
  “哦,我只听过,没一起玩过。很久了,那时我刚嫁人。我前几天托人找过他,他说这段时间很忙,以后再说。”彩云说,“李先生吹箫是最好的,你有没有听过?”
  “没有。你听过吗?”丁香有些惭愧,她以为自己对他了解已经颇深,但现在才知道只是一鳞半爪而已。
  “也没有,都是听别人说的。” 彩云将烟头熄了,伸个懒腰说,“我有个姐妹和他相好过,说他这个人多才多艺,但也是挺*的。”

第三章 闲情,李道铭身世(13)
这是丁香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李道铭。以前余先生说他*,后来白兰也说他*,这次彩云也说他是个*人物。但此*又非彼*,每个人口中的“*”都有不同的涵义。
  这些绘声绘色的描述让丁香有些糊涂,他们口中的这个李道铭却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李道铭,她不知道哪一个更接近他的真实面目。
  过几天见到李道铭,丁香便跟他说起吹箫的事。
  “我已经很久不吹了,”他笑道,“如果你有兴趣,倒可以献丑的,不过要等月亮出来。我只在夜里吹箫,而且要在月下。”
  “为什么?有什么讲究吗?”
  “古诗词上都是那么说的啊。”李道铭一本正经地说,“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还有,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我以前经常一个人到江边的城墙上吹箫,只是江边风大,路人要是听到了,恐怕以为是鬼叫呢……”
  连着下了十几天冬雨,太阳月亮都隐在厚厚的云层里,难得一见。雨未停息,李道铭就到香港采访,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吹箫的事也不再提起。
  彩云的文场只开了几场,她其实是想借玩文场来冲淡寂寞的,却发现无济于事。一个月后,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刘隐樵派人来将她接去乐群社饭店,他在那里订了一个高级套间。
  刘隐樵不是纵情声色的人,与彩云相会只是缓解工作压力,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他喜欢她的没有心计,不提要求,总是小鸟依人的样子。而她也乖巧地不给他施加压力,从来不问什么时候才能回兰舍。
  这样的相会一个月只有三四次,时间也不确定。这样漫无边际的等待让彩云憔悴,有时满怀希望以为是今天,但从日出到日落却无消息,有时心情沮丧时被接去相会,却要打起精神强颜欢笑。
  她知道自己是微不足道的,她的一切都靠别人舍予,所以除了一心一意等待,又有什么办法?
  有时她也羡慕那些平常人家,看到白太太弟媳抱着小孩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也禁不住去逗弄一下。小孩。彩云的脑里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替刘隐樵生一个小孩,最好是一个男孩,这样她的身份地位就会改变,她的一切就有了着落。
  彩云也有些担心,想起以前和廖参谋长也是没有结果的,难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她偷偷去看了医生,证明一切正常,才放下心来,去和刘隐樵相会时更加曲意奉承,希望能早结珠胎。她还去请了一尊送子观音供在房里,每日香火不绝,祈祷菩萨保佑早遂人意。
  又是多雨的春天。丁香在咖啡厅里听着雨点打在瓦顶的声音,那声音已经熟得起腻,不会再引起她的遐想。
  门口有人争执,她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是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她继续低头看诗集。门口依然在争执不休。她有些不悦,侍者应该快点打发他走的,这样会影响生意。
  “丁香姐,门口那个人说要见你。”一个侍者走过来,低声说,“他说和你是认识的……”
  丁香放下书走出门外。她看着他,脑里极力搜索,依然记不得这人是谁。她问他找谁,他说找丁香。她问他是否认识丁香,他又说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见她?”
  “我想向她打听一个人。”
  “哪一个?”
  “白兰。”
  当白兰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时,丁香的脑里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背影,和舞女偎依着走出咖啡厅的那个青年。是的,他就是小唐,外号叫“拱屎虫”的小唐,白兰曾经为他痛哭过的小唐。他的姓名叫唐惊蛰,他还活着,而且回来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章 闲情,李道铭身世(14)
丁香忙请他进咖啡厅,他犹豫一下,便跟进来。唐惊蛰说他刚回到桂林,想去找白兰,却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以前听她说是在正阳路,他敲门问了几家,没人知道。他后来想起,白兰曾经说过,丁香咖啡厅的老板娘是她的好友,便寻来了。
  “白家是住在正阳路西巷,” 丁香字斟句酌地说,“但白兰不在那里。”
  “那她现在在哪里?”唐惊蛰急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丁香犹豫片刻,决定不告诉他真相,“她已经失踪很久了……”
  唐惊蛰的脸色大变,他也有过种种不好的预想:也许她全家搬离桂林,失去音信,也许她已经结婚,避而不见。他以为丁香在开玩笑,听她细细说了白兰失踪的经过后,还是半信半疑的。
  丁香让侍者端上饮料和面包,又问唐惊蛰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原来他负伤被俘虏,战友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伤好后逃回来。
  唐惊蛰吃着吃着,忽然泪流满面,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丁香心里叹息一声。
  “你要去哪里?” 丁香将唐惊蛰送出门,又关切地问,“将来打算怎么办?”
  “将来……” 他苦笑道,“我还有将来吗?”
  丁香看着唐惊蛰的背影远去,才注意到他的右腿瘸了,走路很慢,一拐一拐的。她回到里间,拿起诗集却看不下去,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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