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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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处方-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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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的黑话?轮到简方宁奇怪,说,若鱼,你不是代人寻医问药吗?这些都不知道,你到底了不了解你朋友的情况?别把一个在逃的犯人送到我的医院里!我可不想让公安局从我的病床上,把病人铐走。
  我落个包庇罪犯的过失不说,还坏了医院的名声!沈若鱼变了脸说,方宁,你想到哪里去了?那个病人她不是别人,就是我啊!沈若鱼想简方宁听了这话,一定得从矮椅子上跳起来,埋怨她忙上添乱。
  不想简方宁笑起来说,我猜就是你。
  只有你才会干这种匪夷所思的勾当。
  好端端一位良家妇女,到戒毒医院里装的什么鬼病人!沈若鱼被人识破了自己的诡计,反倒自在起来。
  她实在是说不得假话,盖子一挑开,轻松多了。
  你到底是为什么?简方宁问。
  不管出自什么动机,有人对自己的医院工作感兴趣,她还是很高兴。
  好奇。
  沈若鱼简短地回答。
  以前,中国没有吸毒这一说,所有的医学书上都没有教过这一课,所有的医生都不会医治这种病人,如果吸毒者也算病人的话。
  沈若鱼作为一个拥有高级职称的医务人员,对医学的这一独特领域好奇。
  作为普通人,她对这种生活在黑暗中的群体好奇。
  作为多年相知的朋友,她对简方宁现在的工作好奇,不知道当年那个温柔的妇产科护士,怎样面对颓废的吸毒者。
  每一位朋友都似是一出戏,亦悲亦喜地演出着。
  她不但想听她们说,更想实地观察她们是怎么生活着。
  有的人在许多年以后向你绘声绘色地追述当年的情景,以图证明或是说明什么。
  沈若鱼总是姑妄听之,心里打一个巨大的问号。
  她坚信人总是不由自主地粉饰生活粉饰世界,特别是粉饰自己的命运。
  在许多人的自传里,太容易看到人类所有的优秀品质,闪烁的都是光环。
  阔别多年的简方宁,把一片崭新的领域,隔了墙,戳了一个洞给她看。
  我决定化装侦察,深入到你的戒毒医院去。
  沈若鱼说。
  若鱼,那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简方宁力阻。
  但我决心已定。
  你若把我当莫逆之交,就帮我。
  简方宁喝完一杯咖啡,站起身来。
  沈若鱼说,干什么去?简方宁回答,再取一杯咖啡。
  先让我的神经高度兴奋,然后麻痹,再来考虑你这个惊世骇俗的主意。
  沈若鱼讨好地说,院长大人,我去端,您歇着。
  简方宁说,别以为一杯速溶咖啡就能收买我。
  你知道戒毒医院是什么地方?那是地狱,五毒荟萃。
  病人除了吸毒,什么玻夯有?黄疸型肝炎,性病,还有艾滋。。。。。。真的有艾滋病?若鱼,我为什么要骗你?沈若鱼吓坏了,说,乖乖,别的还好说,要是把艾滋病染在身上,可真是百口莫辩,威胁太大。
  谁人不知,现在得了艾滋病的人,就踩上了死亡传送带、被它快速坚定不移地送到墓地。
  好啦好啦,刚才所有的都是梦话,嘴上抹石灰……白说。
  生命比好奇更宝贵,恐惧战胜一切,我不上你这可怕的王国里去简方宁笑起来,说亏你还是学过医的人,怎么也这样谈艾滋而色变?它主要是通过性事传播,你也不同病人们酝酿这种关系,怕什么?沈若鱼说,简方宁你不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刚才是我天真幼稚,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
  你放心,就算我的脚永不踏进你的医院,这顿便饭也是我请客,不要你AA制,甭拉我下水。
  你还要不要咖啡了,我再给你端一杯?简方宁说,咖啡不要了,太多的咖啡因已使我心跳过速。
  若鱼,你的话真让我伤心。
  她说着垂下长长的睫毛,在不甚明亮的灯光映照下,漆黑的瞳仁看不见了,只印下一弯优美的弧线,勾在脸颊。
  她依然俏丽,只是腮旁的红色稀释多了,被中年的苍黄侵蚀。
  你有什么悲哀的?又不是我把你推入水深火热。
  沈若鱼辩解。
  那地方太特殊了,无论从医学上还是从人生的角度。
  没有知音,外界的人都不知我们在干些什么。
  自从我到了戒毒医院工作,回到家里一句话都不愿多讲。
  简方宁沉吟着说。
  是不是跟潘岗性格不合?我早就看出他和你不是一路人。
  你也别把戒毒医院当成盛破烂的大筐,什么倒霉事都往里面装。
  有些事同工作无关。
  沈若鱼惊魂已定,唇齿重新活跃。
  不是,若鱼,我知道你不喜欢潘岗,可我要负责地说,他是一个奸人。
  也许他不是最适合我的人,但他的确是最爱我的人。
  我爱不爱他,这不重要。
  人们多以为两个不爱的男女,无法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真是低估了人的抵抗力忍耐力。
  好比一株植物,你可以不爱一个地方,比如温室吧,没有大森林好,但只要温度湿度十分适宜,你就是不愿长,也会很好地生存下去,这是生命的本能。
  生命里有一种卑微的因子,它使人能在无爱的情形下活下去。
  听到这里,沈若鱼连连作打住的手势。
  方宁,你说得我毛骨悚然。
  简方宁惊讶道,这个话题有这么可怕吗?看你的反应,似乎比谈到艾滋时还紧张。
  沈若鱼说,我惊讶你的一针见血。
  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
  你我分别了这么久,想不到你悟出这么深刻的爱情哲理,真是让我该作眼球摘除术了。
  简方宁说,处在这样的婚姻里,你不得不想。
  就像你陷在泥坑里,自然要考察四周的地形。
  嫁了鸡,不但随了鸡,干脆就学会打鸣。
  沈若鱼长叹一口气说,像你这样古老守旧的女人,真该被淘汰。
  简方宁说,若鱼,你说得太对了,我们也许是中国最后的传统妇女了。
  沈若鱼说,我去端汉堡。
  给你来个巨无霸吧?简方宁说,怎么,心疼钱了?真正的话题还没进入,你就想把我打发饱了走人?轮到沈若鱼大不解,说,真正的话题是什么?我怎么还不知道?简方宁说,你不是要乔装打扮,冒充病人,潜进我的医院?沈若鱼笑道,不是已经Pass了吗,怎么还耿耿于怀?简方宁说,你的怪念头启发了我,应该有更多的人,知道戒毒医院里的情形。
  沈若鱼说,给你树碑立传?简方宁叹道,我还没有那样功利。
  只是想让人知道毒品的危害,有许多病人实在是因了无知才堕人深渊。
  他们多半是不读书的,要是你能写得很有趣,也许会有人读下去。
  沈若鱼说,这样的重担,我哪里承受得起?算了吧,你那艾滋横行的地方,还是躲得远些好。
  简方宁恼起来,说,若鱼,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自私。
  我和我的护士医生们一天在那里工作,人命就是水了?沈若鱼料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时需重新适应。
  她想了想,说,从长计议。
  简方宁说,我记得你是个痛快人。
  沈若鱼说,看来现在是你逼着我,到你的医院里去旅游一次了?简方宁说,正是。
  沈若鱼说,那好吧,我就权当闯一次虎穴狼窝,咱们计划一下具体步骤。
  简方宁说,好啊。
  第一步是要得到我的默许。
  沈若鱼端起矮胖的咖啡杯,碰碰简方宁的杯子,说,我们一言为定。
  简方宁说,你化装成的病人,要接受全套的入院检查,同任何一位吸毒者一样,你可有这个决心?沈若鱼说:不做则已,做则逼真。
  简方宁紧张道,哎呀,有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沈若鱼也紧张起来,忙问,什么问题?你见过大烟鬼吗?简方宁说。
  没有啊。
  沈若鱼回答只要抽吸的时间超过年,他们都变成一步三遥烘色惨白一级风就能吹倒的骷髅样。
  似你这般面色红润目光炯炯步履矫健思维敏捷的烟鬼,我还真是一个也不曾见过。
  你若是住进院去,一下就露焰了。
  沈若鱼惊道,要是一招不慎,露出庐山真面目,他们不会打我吧?简方宁一下笑起来说,好个色厉内在的家伙,你也不是深入敌营,再说还有我在,打不死你。
  只不过吸毒的人敏感多疑,他们会合起伙来,对付你这个冒牌的闯入者。
  沈若鱼愁眉苦脸道,一个人学好不容易,学坏也不容易。
  简方宁说,听我的话,回家减肥去。
  减到面带菜色,日月元光,就差不多了。
  利用这段时间,我为你伪造一份病史,你要像背中药汤头歌诀一样,滚瓜滥熟,因为入院的时候,是门诊上的医生接诊。
  若是出了破绽,就只有向后转了,我也救不得你。
  戒毒是多么严肃的事,我作院长的,更要以身作则,不能乱开玩笑。
  现在正经的病人都收不过来,哪能收一个赝品?沈若鱼立时心里沉甸甸,说,我有一种荆轲刺秦王的感觉。
  简方宁说,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入院后你的所有治疗,都由护士长亲自来做。
  沈若鱼说,不好意思。
  我还是当个普通病人好了,不必劳护士长的大驾。
  简方宁说,这事必得如此,你不能客气。
  我让护士长专管你的治疗,就是说要把底交给她……实际上不给你作任何治疗。
  沈若鱼一时没明白其中的奥秘,说为什么呢?筒方宁说,挺明白的一个人,怎么这个弯就绕不过来?医生下的医嘱、都是驱出体内毒物的,你没有吸毒,给你用了排毒的药,一则浪费,二也痛苦,我们只有虚晃一枪,我虽是院长,在院里说话算话,但我不能作你的专职医生,所以必须由护士长帮你。
  沈若鱼说,好。
  我接受护士长的单线联系。
  简方宁说,这最后一条,是最重要的。
  沈若鱼说,什么事?简方宁说,住院需交住院费。
  沈若鱼说,交。
  一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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