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子。你是一头如同我所知道的和了 解的驴子,你有的并非是我的而是你自己的语言,就像我没有玫瑰的,玫瑰 也没有夜驾的语言一样。这样,你就用不着害怕,我永远不会使你在我的书 里变作一个寓言家的多嘴滑舌的英雄,把你的表情和叫声跟狐狸或者麻雀编 织在一起,以便最后能写出黑体字的寓言家的空洞而枯冷的道德结论。绝对 不会的,小银…… (菲萨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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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 亮 希梅内斯 小银刚刚在厩栏那里的井旁喝了两桶映着星星的井水,然后心不在焉地 慢慢穿过高高的向日葵,回到自己的厩里。我靠着门旁的粉墙等着它,四周 充满了芥末的微微芳香。 九月的初凉湿润了屋面上的瓦片,远处沉睡的田野却送来了一阵浓郁的 松林气息。一块很大的黑云,像一只巨大的母鸡,下出了一个金色的蛋,小 山的顶上被安上了一个月亮。 我对月亮说: ……可是 天上云间只有一个月亮, 从来没有看见它掉下,除非在梦乡。 小银凝视着它,摇着一只耳朵,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又惊讶地望着 我,又摇起另一只耳朵…… (菲萨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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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的蝴蝶 希梅内斯 夜晚降临,朦胧的暮霭已经紫得发暗。教堂钟楼后面,却总是隐隐地泛 着锦葵般紫绿色的天光。道路在往上升,到处是交错的阴影,不绝的铃声, 浓郁的芳香,鲜嫩的牧草,还有歌声、倦意和渴望在弥漫。突然,一个黝黑 的人,从煤炭麻包间可怜巴巴的茅舍中冒出,向我们走来。他头戴便帽,手 持钢扦,丑陋的面孔在烟头红光明灭的瞬间忽隐忽现。小银吓了一跳。 “看看是些啥?” “您请看吧……是些洁白的蝴蝶……” 那人要将钢扦去捅驮筐,我并不逃避,立刻将鞍囊打开。他一看什么也 没有。于是精神食粮就自由而简便地通过了关卡,不必缴纳任何赋税。 (菲萨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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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字 希梅内斯 我在一本字典里读到:“驴”字,其转义为:对驴的描写,是一种讽刺。 可怜的驴!你是这么好,这么高贵,这么聪慧!讽刺……为什么?你没 有得到认真的描写,对你的认真描写难道不是一个春天的故事?好的人应该 叫他作“驴”!坏的驴应该叫它作“人”!讽刺……就你来说,你有这样高 的智力,是老人和孩子,小河和蝴蝶,太阳和狗,月亮和花的朋友。你耐劳, 深思,忧郁而又亲切,是草地上的马尔柯·奥略利奥①…… 小银毫无疑问是懂得的。它那双温柔,坚实,闪闪发光的大眼凝视着我; 这双眼睛是一对小小的发着亮光的凸起的墨绿色苍穹。 唉!如果它那带有诗情的毛茸茸的大脑袋知道我是在为它主持公道,它 就会懂得我比那些编字典的人要好,好得差不多和它一样! 于是我在书头的空白上写道,“驴”字,其转义为,应该说是,讽刺地, 当然啦!描写那些愚昧的编字典的人。 (菲萨允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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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 鹅 希梅内斯 我们是跟小银和鹦鹉在我的朋友,就是那个法国医生的大花果园中玩 耍。这时,一个黑黑的衣着零乱的女人急迫地从坡下向我们走来,等不及走 到我们面前,就探寻着间道: “少爷,那个医生在这儿吗?” 她的身后跟来了一群衣服褴楼的孩子,不断地喘着气,望着前面上坡的 路。最后,看到几个男人扶着一个垂头丧气的面色苍白的人走来。 这就是在多尼亚纳猎区偷猎鹿群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他那枝用草绳系着 的可笑的旧猎枪爆裂了,于是猎人的手曾就吃上了子弹。 我的朋友亲切地走向受伤的人,除掉他们原先绑上的一些破布条,洗去 血污,摸着肌肉和骨骼,不时地对我说: “cen’est rien……① 到了下午,从韦尔瓦传来一阵带着沥青和鱼腥味的海边浅滩的气息…… 球形的桔子树紧紧地挨靠着,铺着翡翠绿的天鹅绒。披红带绿的鹦鹉在一株 紫绿树下走来走去,圆圆的小眼睛向我们投来好奇讯问的目光。 可怜的猎人,流着映满日光的眼泪,时而发出一声气闷的呻吟。鹦鹉说 着: “cen’est rien……” 我的朋友给他包上棉花和绷带…… 可怜的人喊着:“啊!”鹦鹉还在丁香花丛里说着:“cen’est rien…… cen’esl rien……” (菲萨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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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安·米罗的鸟儿,月儿,狗儿和人儿① 托罗埃拉 鸟儿厌倦于当鸟儿, 月儿觉得沮丧老是当月儿, 男人,女人,孩子,被费力的表情,习惯,身体,面孔,手 脚,累得精疲力竭, 现在他们都是在若安·米罗的画室里面。 他们从博物馆的墙上跳下来, 从不顾自己疲劳的资产者的家里跳出来, 从寂静在那里一点一点地死去的角落里跳出来, 从某座宫殿某座公共建筑物里跳出来,那里的尘埃都有了 世代的层次,甚至包括某些等级的名册。 月儿说,它愿意当另一样东西;鸟儿呀,女人呀,甚至狗儿; 狗儿却愿意当孩子,或者最好是月儿,以便在那里听着下 面别的狗儿的吠叫; 男人,女人和孩子,都愿意当别的男人,别的女人和别的 孩子,然而不是直到现在为止的样子; 鸟儿愿意当空气,或者当月儿,但是决不当乌儿或者走路笨拙的孩子。 于是米罗,长久地听着他们没有说话,仿佛在作判断; 米罗发觉,谁也不能达到他的要求,因为急切的愿望如果 背着惊讶和冒险就得到满足,就不成其力愿望。 米罗干了起来: 他把鸟儿做成鸟儿,然而是幻想的鸟儿,让它不再劳累,因 为生活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就像鱼在两种水 里活动。 他把月儿变成简单的月儿,让它能够随心所欲,包括下到 巴塞罗那,星期日傍晚骑着燕子飞升。 他让狗儿恢复吠叫,保持着狗的状态,虽然其方式已经不 再需要成为别的事物以感觉到自己是狗,与大体遥远 的音乐一起听它吠叫。 至于男人,女人和孩子,他们从来不容易满足,就让他们 回到自身的候判所,可以肯定,在那里,没有了那么 多重力,也没有那么多重量,他们会有同样的梦想,跟 醒着的时候一样。 大家就这样走出米罗的画室,来到城市每夜都在那里搁浅 的区域; 大家都重新打扮了一番出来,仿佛洪水之后诺亚方舟里的 居民一般。 但是谁也不认识他们,因为人们中间惯于有着某种残忍, 有着某种狂暴,教他们把看到的事物予以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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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鸟儿,月儿,狗儿,男人,女人,以及孩子,从 米罗的画室里走出来的他们, 去寻找公园的围栅,学校的白壁,城郊的墙头, 盼望着孩子和淘气的小伙子画出他们的画像, 用粉笔的白色, 砖的红色, 炭的黑色, 给短暂而经久的博物馆, 为了白天黑夜的公众, 为了空气的公众, 为了太阳和雨水的公众, 为了公众的石头。 (菲萨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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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难题 '西班牙' 埃尔梅德斯村有个神父,他常对人说: “早上做完弥撒,下午读过经文,我这个埃尔梅德斯村的神父就可以高 枕无忧了。” 村里的人见神父除了做弥撤和读经,别的百事不管,就把这件事报告了 主教。 主教把神父叫到城里。神父见了主教问过好,便说: “您差人来叫我,有何吩咐?” 主教回答说: “村里的人都来告状,说你除了做弥撒,读经文,别的一概不闻不问。 现在,我倒要出几个难题考一考你,你要是三天之内答不出来,我就免去你 的教职,不让你再干了。” 神父说:“那么,您就考吧!” 于是,主教说: “第一,我要你猜出世界上的泥上总共有多重?第二,我这个人值多少 钱?第三,我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神父听了这话,忧心忡忡地回到家里。他不知道如何解答主教大人的难 题。 规定的三天期限,已过去了两天。神父还是垂头丧气,一筹莫展,想不 出答案来。晚上,他的牧羊人来圈羊,见他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就问他道: “神父大人,您怎么啦?我看您好像有什么心事。” “告诉你也没用,”神父回答说,”你又没法帮我的忙。” “您告诉我吧!到底出了什么事?”牧羊人说,“说不定我可以帮帮您 的忙。” “这种事你可是一窍不通,告诉你也是白搭。”但神父拗不过牧羊人的 一再请求,还是把这件事对他说了。 “主教大人限我在三天之内猜三件事。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牧羊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