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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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祭-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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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里好一阵没动静。

  丁大荣拉着余年儿弯着腰向西走。

  刚走到竹林边,猛听得一声喝:“站住!”  

  丁大荣和余年儿吓一跳,连忙并拢双脚立正。   

  二连长黑着脸,提着皮鞭走过来。那皮鞭蛇一样地抖动着……

  结果可想而知,丁大荣和余年儿让二连长的皮鞭咬得遍体鳞伤满脸血痕。第二天,会操的队伍回了营,二位还躺在床上直哼哼。

  他们同是三连的兵,余年儿跟连长邱奎还沾着点姑表亲。这趟去会操邱奎欠了自已一肚子酒债,正没滋没味地窝着火,看两个兵被打成这样,鼻子也气歪了。

  “妈拉个巴子,你们究竟是看什么了?轮着他这么打!”

  余年儿呜呜地哭:“我,我看‘老牛耕田’……”

  “屁!屋子里老牛耕什么田?”

  丁大荣解释:“是、是二连长他、他和营长太太,干那事儿。这两天一直没闲着……”

  “妈的,‘摸得闻不得,日得说不得’,竟还看不得!”邱奎咕噜噜灌了半瓶酒,呼呼地喘粗气,“怪说狗日的‘小黑驴’不肯去领操,竟是存了心钻这空裤裆!我去找营长!”

  邱连长刚刚走出门,却撞上了一脸涂霜的吴营长。却原来,李惠花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说是三连两个兵趴在后窗台偷看她擦澡,被二连长发现,抽了几皮鞭。她要吴营长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色胆包天的兵。

  “什么什么,偷看你太太擦澡?你太太擦澡二连长他在屋里帮什么忙?还玩什么‘老牛耕田’!我那二五眼表弟能编出这种瞎话?吴营长,你也太……耳根子软,别戴上绿帽子叫暖和!”

  “你你你,”吴营长涨红了脸,“血口喷人——理不该!”

  “我血口喷人?八班副也亲眼所见,被‘小黑驴’打成血人了!——好好,我的话你信不过,那你问问张宝成!他成天呆在营部里,不会不知底。你去问问他!”

  其实吴营长对太太和二连长过从甚密不是不知底。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们有那种事,也不想弄清楚他们有没有那种事。谁家的灶墙不漏烟,谁家的猫儿不偷嘴?自己对太太没兴致,哪还能让太太讲贞节守空房?况且,这个李惠花只是个小,比不得结发夫妻的!一肚子戏文的吴营长想得开。只是……他二连长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你装病不去喊操搞我的太太,搞就搞了还打什么人呐?这不是存心找热闹丢我的脸面吗?

  一向好脾气的吴营长心里堵得慌。他转几圈,找到张宝成,问:“宝成,你跟我说实话,我太太规矩不规矩?”

  张宝成眨眨眼:“她……没听说有什么不规矩的事呀!”

  “你说,她和二连长,是不是有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张宝成又眨眨眼:“这……我看不可能。太太这么漂亮,能看上二连长那黑炭鬼?要说二连长对她存了心,倒也有可能。”

  “对对,我也这么看!宝成哪,你给我盯着点,要他们真有那种事,我、我……决不轻——饶!”

  张宝成还是眨眨眼:“营长,您也别乱猜疑。二连长是您手下的一员勇将,太太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女人。要是原本就没那事,可就冤枉他们了!”

  “对对,言之有理!”吴营长点头不迭,感叹出十足的温情来,“宝成哪,宝成,你的话我爱听!”

  事情好象也就过去了。吴营长和太太那段日子特别恩爱,夫妇俩燕啼莺鸣你应我和,唱《盗仙草》唱《凤还巢》也唱《倩女离魂》,清音袅袅云敛风回把个赳赳军营扯出片片柔情。不少兵竟也哼会了几段“西皮”“二黄”。营长太太偷汉子碍得了别人什么事?你丁大荣余年儿大饱了一回眼福也该皮肉受点苦。谁还没事找事捉虱子往自己头上放?

  然而张宝成却想管。人如果无所求怕是一辈子很难有所作为,而人一旦有所图也就很容易变得冷酷可怕。我想象那会儿张宝成就象一只卧在草丛里的狼,随时等待扑击撕咬的良机。

  他把监视奸情的任务交给了刘文书,叮嘱:“这是营长交待的,不要传,你我知道就行。”

  小刘文书和吴营长不是夫妻却情同夫妻,对这份差事自是热心。他哪会想到自己只是张宝成宏图大略中的一枚小棋子?只点头说:“我懂,我懂!”

  张宝成暗自冷笑:你懂个*戳营长屁股!

  一天下午,吴营长去镇上会票友——青灶港镇上也有几个戏迷。营长一去总要到半夜才回营。刘文书发现敌情了,慌慌张张来找张宝成:“书记官,他、他进去了!我亲眼看见的!”

  张宝成往实处敲了敲:“没看错?”

  “没错,是二连长!他进去后,太太还探头看了看,把门关上了!”

  “哦?——你去镇上叫营长,我给看着!”

  小刘忙不迭地往镇上跑。

  张宝成转了转,前去敲李惠花的房门。

  屋里悉悉索索地忙乱了一阵,蓬乱着头发的营长太太把门打开了:“是你?!”

  “是我。”张宝成笑笑,瞅着床底下喊,“二连长,出来吧!”

  二连长灰头灰脸地爬出来,裤子也没穿,冻得瑟瑟地抖。

  “快点,把衣服穿上。”张宝成和颜悦色,“我不会为难你。”

  二连长连忙把衣服穿上了。

  “宝成兄弟,我晓得你是……聪明人。”李惠花一只手搭在张宝成肩上,嗲嗲地说,“今天这事儿,你不会告诉营长吧?”

  “太太,我当然不会。不过,怕是已经有人去报信了!”

  “谁?是谁嚼舌头?”

  “这你别多管。隔会儿营长就回来,还是想想对付的办法吧!”

  听说营长要回来,二连长两腿打着颤就想往外挪。

  “怎么,想开溜了?把事情撂给太太一个人?”张宝成拦住他。

  二连长苦了脸,说:“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想?——书记官,你脑瓜子灵巧,帮我们想想。”

  张宝成神情认真地想一会儿,点头说:“好吧,看太太的份上,也看你我同一个姓的份,我替你们作证,没这事!二连长,你可也把牙齿咬紧了!”

  “一定,一定。”二连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兄弟,今后,我们就是亲兄弟!谢谢你了!”

  “好,你走。带几个兵去场上练练操。”

  二连长连忙溜了出去。

  “太太,你还躺下,就说头疼。来,我给你敷条冷毛巾。”张宝成扶着李惠花躺上了床。

  李惠花动情地拉住张宝成的手:“宝成,好宝成,我可怎么谢你哟!”

  “太太,这说的哪儿话!我张宝成还不是依靠你和营长提携照应?”张宝成一脸正色,“现如今你有难处,我要不帮忙就太没良心了!你躺着,我在外面等着。” 

  说完,他往外走,分明感觉背上嵌了两块热烫的光斑。

  在场边等了一会儿,营长和刘文书气喘喘步匆匆地走来了。

  张宝成迎上去:“刘文书,你有没有看错哟?”

  刘文书咬定说:“没有,没看错。”

  “这就怪了!”张宝成一脸大惑不解,“我一直守在这儿,也没见有人出来呀!——二连长不是在那儿?”

  吴营长扭头看去,却见二连长正带着兵在竹林边练操,口令象炸雷。

  刘文书傻了眼。

  “搞什么名堂?说瞎话嘛!”吴营长横了刘文书一眼,脸色很不好看。

  “可能是看错了人。——进去看看。”张宝成护着营长往屋里走。

  门虚掩着。李惠花躺在床上呻吟着:“嗯哟,嗯……是祥英吗?我头疼得要命,给我倒杯热茶。”

  小刘文书吓得两腿发软,人往地上缩。

  “瞎了你狗眼!”张宝成骂一句,伸手“啪啪”两巴掌。

  俩耳光打得刘文书“呜呜”地哭脸上现出两只巴掌印,俩耳光也打出书记官的一片忠心营长和太太心里暖洋洋;俩耳光甚至也为刘文书消了灾,吴营长看刘文书眼泪涟涟一腔恼怒马上转化为怜爱,吩咐说:“别哭了!去,喊尹医官来,给太太把把脉!”

  刘文书连忙跑出去。

  趁吴营长去倒水,李惠花对张宝成挤一只眼笑了笑。

  张宝成接住,感觉那笑粘粘的,浓浓的。


第  四  章

  
  (一)

  晃眼之间,梅香小学毕业了。李老板让她去考初中、考初级师范,梅香却不肯。六年的小学已经让她读怕了,她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

  于是呆在家里。

  呆在家里没个正经事,十五六岁的女娃儿正怀春,馋馋的目光丝瓜藤一般带露水晃几晃,很快缠住了瓜棚架。

  梅香盯上了张具成。具成不在家,她便猫不是狗不是地生闷气;具成打了烊回来,她的眼神儿飞闪灵动象舞旗,“咯咯”的笑声抛洒了一屋子。

  看她得空就往具成身边凑,李老板不想操心也得操心了。自古男女之大防,要真凑啊凑的凑出点丢人现眼目的事情来,怕是来不及后悔的。

  “你对梅香看紧点。”李老板吩咐娘子,“眼看着成人了,别让她跟具成亲得没个姑娘样儿。”

  “没事儿,他们自小儿耍惯了!”来宝英不以为然,“再说,我看具成也是个守规矩懂道理的人。”

  “话不是这样说!”李老板沉吟,“都人高马大了,生了那份心,神仙也把持不住的。你没看东城门老虎灶候家小美,订了亲,婆家也送了喜日子礼,不还是跟挑水的丁二狗跑了?我看是不能大意。”

  夫妻俩统一认识步调一致决计和女儿好好谈一谈。

  李老板说:“梅香,你也十六往十七上数了,要上点规矩。”

  来宝英接着说:“我象你这么大,和男子汉话也不说一句的。见了外人,低了头匆匆走路,不回头看一眼。”

  李老板又说:“自古男女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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