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何衷也笑了：“我本来准备从车头走到车尾，总会遇上。”“这倒是个办法。”赵迎风点点头。“那里，那儿，看见了。”何衷一眼望见了她。赵迎风连忙向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赵迎歌就在下车的人流之中，穿一件雪白的T恤衫，淡咖啡色的短裤，挎着一个茶色书包，在雨幕之中就像一朵山茶花般清雅秀丽。何衷好像感到整个车站中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赵迎风笑着迎了上去，将妹妹手中的书包接了过来，说：“迎歌，你的同学来接你了。”赵迎歌惊喜地说：“是么？是谁啊？”她一眼看见了望着她发愣的何衷，高兴地大叫：“啊，是你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何衷朝她点头笑道：“你好，最近好么？”赵迎歌微微一笑，回头看了哥哥一眼，笑道：“你们见过了？”赵迎风大声道：“是啊。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是吧？”他一拍何衷的肩头。“是啊！”何衷接过话茬，“迎风，我来拿吧。”他一指赵迎风手中的书包。“好。”赵迎风爽快地将书包地给他，转头对赵迎歌说：“怎么样？这一学期过得不错吧？”赵迎歌兴致很高，立刻与他高谈阔论起来。
三个人一起坐上了赵迎风的专车。赵迎歌和自己的哥哥一直在谈个不停，从学校的生活到工作单位的情况，从青岛的海滨到北京的舞厅，从学校的拍卖会到最近的奥运会，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何衷只是静静的听着，暗中欣赏着赵迎歌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车窗外的夜雨仍然未停，即使喧哗街道上震天的喇叭的鸣叫也无法掩去哗哗的雨声。赵迎歌和赵迎风在谈论着今天的大雨。“没想到雨这么大，我的鞋都湿了。”赵迎风叫着。“是啊！我的也是。”赵迎歌也说。她将自己的鞋除下，就着车厢里的灯光和夜光，仔细地观看。何衷看在眼里，不由得笑了一下。“呀，你笑什么。”赵迎歌笑着对他说。“没什么，我想一双鞋不必这么紧张吧？”何衷忍不住向她的没穿鞋的脚上看了一眼。“什么呀，这双鞋很贵的，三百块呢！真皮的，最怕水。”赵迎歌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布似的大声说，俏皮地望了何衷一眼。赵迎风也凑趣地说：“我的也是，三百块，怕水。”说完，两个人同时向何衷的脚上望去。何衷看看自己的鞋，说：“我，我这鞋，二十块，不怕水。”三个人同时大笑起来。
“喂，刚才我和我妹聊得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太说话呀？”赵迎风转头对何衷说，“反正又不是外人，谈谈你吧？”何衷措手不及，失声问道：“我有什么可说的？”赵迎歌对哥哥说：“嗨，你不知道，何衷特不爱说话，能说一个字啊，他不会说两个。”赵迎风说：“这倒是。迎歌，你不知道。这家伙，我真佩服。在车站里，他站在月台上……”他做了个夸张地动作，“眼望着远方，一言不发，一站就是一个小时……我说……”他还没说完，赵迎歌已经笑成一团：“哎哟，你……你别这么说，多不好啊！”赵迎风又对何衷说：“我倒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爱说话。喂，你给我讲讲你在上中学的时候，是怎么过的？”何衷支吾了一声，旧时那翩若惊鸿的回忆似乎在见到赵迎歌后，全部烟消云散了。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微微含笑的面容。该怎么跟他说呢？一生中看似光辉的岁月，却令人感到满嘴的苦涩。而在无声无息的似水流年中给予何衷的记忆的瑰宝却又无以名之。在人生的初旅中，何衷始终是开口无言的。
“我……我，吃饱混天黑罢了。”何衷只能说出这寥寥数语。赵迎风吃惊的望了赵迎歌一眼，赵迎歌得意地一扬头。“真是能说一个字，不说两个字啊！”兄妹两个又笑了起来。
何衷默默地看着这两个比他快乐的人，有些苦涩地笑着。他仿佛又站在一副风景之外，看着画中人们的幸福。在这个北京的夜晚之中，唯一属于他的，似乎只有车窗外哗哗的雨声。而关于姬玲，赵迎歌和人生的回忆在他的心底重又被悉心收藏了起来。
何衷在心里企盼着明年的暑假。
续篇 落花飞雪 第一节
“啊嚏”，风柯进屋时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Are you OK？”正在准备GRE的司徒恒立刻用流利的英语向他表示了同志式的关心。风柯胡乱抹了一把鼻涕，小道：“哎哟，咱们恒哥一只脚已经迈进美国大门了。”“去，去，去，胡说什么？”司徒恒满脸不快地向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喂，你今天玩得怎么样？”何衷从床上坐起身。“一般般吧。”风柯无精打采地说。“又长了两岁，大致上可以在江湖上闯荡闯荡了。”“哦，终于熬出头了。”何衷半带感慨，半带讽刺地说。这时，正在一旁复习热力学的莫一书抬起头来，苦口婆心地劝道：“风柯，你可别玩得太疯了。每天玩四五个小时，还有功夫念书么？”“没事，没事！”风柯踌躇满志地说，“只要在考试前两天突击一番，我绝对没问题。”何衷对莫一书说：“你就别管他了，这家伙，你越劝，他越玩。”风柯用手环指了一圈屋中的众人，道：“尔等岂知mud的乐趣？”原来，风柯这两年来迷上了电脑游戏，特别是一种称作mud的网络游戏。玩家所扮演的是在江湖中行走的各式人物。可能是侠客，剑客，武生，杀手，镖头，帮主，堂主或是武林至尊，当然，也有女侠，飞贼，采花贼，神偷，名捕之类比较另类一点的人物。当然，这完全要看玩家在江湖修炼的各项数值和玩家自己的性格爱好，这在游戏登陆时就会有设定。玩家在网络上行走满一小时，他所控制的人物就会长一岁，相应的，经验值也会大增，各项指数，诸如武力，魅力，战技，攻击力，防御力，抗毒，防魔，魔力都会有所增长。自然，岁数越大，功夫就越好，江湖地位也就越高。但是，熬年头并不是唯一可以长经验值得方法。还有另一种更加富有侵略性的途径，就是杀人。如果有高手被玩家杀死，玩家的经验值就会暴涨，杀死的高手地位越高，玩家所得的经验值也就越多，地位提升的也就越快。所以，江湖上到处都是腥风血雨，真可以算是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风柯虽然可以说是久经沙场，但是在mud世界里还只是初生之犊。江湖险恶，步步惊心，风柯玩得茶饭不思，寝食不安，也就可以理解了。但是邮件绝对不该忽略的事却也被他抛诸脑后了。
“对了，”何衷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大声说，“风柯，你女朋友来电话说，他已经在老地方等你三个小时了！”“哎呀！”风柯一拍脑袋，震天动地地大叫起来：“我把约会的事给忘了。”
“你去死吧！这莫大的事也忘了！”司徒恒白了他一眼。“嘿嘿”莫一书黝黑的圆脸上露出一丝友善的嘲讽，“看你怎么办？”风柯用力地打这自己的头，后悔不已，他想马上就赶到约会的地点，但是一想到女友脸上愤怒失望的神情，他就马上感到一阵彻头彻尾的虚脱和心悸。“怎么办？”他无助地望了何衷一眼。何衷叹了口气，说道：“放心。我说你为老板出去办事了，让我通知她一声，但是我给忘了。”“啊！”风柯浑身上下立刻一阵轻松，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太好了，太好了，这个谎言简直完美无缺，世间罕见，惊世骇俗，震古烁今，空前绝后，绝无仅有，天下第一。”何衷“嗤”了一声，说：“废话，下回你自己小心吧，这种事就算做梦也不该忘呀。”他躺下身，又猛地坐了起来，说：“对了，记住了，咱们先穿好供，免得到时候露馅。”“放心！”风柯用力一拍胸脯，“我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何衷若无其事地又倒在床上。一旁的司徒恒对着风柯怪叫一声：“你别肉麻了好不好，我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一地了。”莫一书“呵呵”地笑了起来。
秋风将近，清华园里落叶纷飞。何衷从地上拾起一片枯叶，放在眼前凝神观看。那满地的落叶曾经是他童年的瑰宝。
“那时多久以前的事了？”何衷对于自己忽然回忆起十几年前的往事而略感惊讶。那时，曾经是多么纯真的一群啊！那些童年的游伴们在落叶堆中专心地翻寻着，花去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去找一片根茎强壮的落叶，然后再用一天的时间将这片叶的叶梗放在鞋中踩塔磨砺，渐渐变得既柔且韧。接着，伙伴们聚在一起，互相拔根较量，互拼胜负。成败只在转眼之间。但是胜者的兴奋，输者的沮丧确是那么记忆犹新，历久难忘。何衷将枯叶随手丢在路旁，放眼向前望去。
整条林荫道上下一片金黄，落日的余晖照在树枝上，仿佛将整个清华园变成了一座金色的王国。“金色的王国！”何衷的目光迷茫了，他记得自己曾经在一篇小学的作文里用过这一个词。老师在下面划了一条红红的波浪线，将这篇习作评为了优等。何衷朦胧之间觉得似乎变成了十二年前的自己，一个对大自然的变化仍会感到无比神奇的少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翩翩蝴蝶般的飞叶，任凭时光流水一般地飞逝，任凭神思飞扬远方，将一扇又一扇幻想之门次第打开直到无穷。
“嘿！何衷，你又发什么呆呢？”从何衷的身后走来了司徒恒和莫一书。何衷不得不收回飞扬的神思，向他们笑了笑，说：“没什么，想点儿事。你们去上自习？”“是啊！”莫一书憨厚地笑了笑：“我去看看书，司徒是去背GRE单词。他已经背了五遍了！”“是么？”何衷敬佩的看了司徒恒一眼，“你已经背了这么多了！怎么样？差不多全记住了吧？”司徒恒满面愁容，一副极度缺氧的表情，语气沉重地说：“哎，背了多少，就忘了多少！又得重新再来。”看着他一脸哈姆雷特式的悲怆之色，何衷和莫一书互相望了一眼，同时说道：“哎，GRE考试真是太辛苦，太辛苦了！”三个人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过了，司徒恒忽然转过头对何衷说：“你见过风柯么？他女朋友来了，就在宿舍里等他呢。”“风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