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是白天的主力军,上班族和无业青年则是晚上的主角,
而包夜的顾客多是大学生和无业青年,很少有女孩,当然也不绝对。
雪儿就是个例外,她总是在礼拜天的晚上包夜,
看上整整一夜的电影,自从他上班起,就无一例外过。
一开始,她与赵林并没有接触,直到除夕夜的晚上,她走进了赵林的生活。
这是赵林在青岛过的第一个年,由于眼镜蛇网吧比邻高校,
此时,诺大的网吧门可罗雀,女孩更是凤毛麟角。
赵林没有了玩游戏的心情,他站在网吧的大门外,
望着挂满礼花的夜空,思乡之情顿上心头,
为了缓解情绪,他打起了太极拳。
正在此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赵林的右肩膀,
说时慢,那时快,赵林顺势接过来手,来了个左转半蹲小侧身,
眼光迅速一扫,看清了来人,此人正是雪儿。
而雪儿此时被惊的瞪大了眼镜,张大了嘴巴,欲喊无声地看着他。
赵林一看情况不妙,迅速右转身三百六十度,来了个交谊舞回转,
转到了面对面,然后轻轻地将她的手放下,最后来了个微笑。
“你好,有事么?”
雪儿此时的脸色红扑扑的,傻傻地看着他,她没经历过这个,
好家伙,一伸手,前后两秒钟,差点挨个过肩摔。
她以为他是在瞎比划,没想到他还是真功夫,不过她也立刻恢复了常态。
“我的电脑坏了,麻烦你看一下。”
“好的。”
于是,赵林随她检查了一下她的电脑,不过,他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电脑没问题呀。”
“电影看不了了,我换了几台,都看不了。”
“哦,电影呀,那台电影主机坏了,管技术的刘铁军回老家过年了,
老板也回四方了,明天才能来,我不会修,今晚上怕是看不了了,你今天还包夜?”
“是啊,看电影消磨时间。”
“消磨时间?今晚上是除夕,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今年不回去了,老家东北,太远了。”
“老家东北?东北哪的?”
“三水。”
“三水?”
“你知道?”
“啊呀,三水啊,我是双漠,整半天,咱是老乡啊。”
“啊,真的假的?你是双漠的?”
“那还有假?双漠林场你知道不?”
“可知道了,俺家就离那儿不远,小时候我常去那儿滑雪。
寒假我还在那儿打过工,就在林场的滑雪场。”
“真巧啊,我一直在林场那儿干保安,这不寻思出来闯一闯就来青岛了。”
“真的?”
“这还有假,林场老板姓马,五十来岁,秃瓢。”
“哈哈,是啊,是啊。”
“你来青岛几年了?”
“两年了,你呢?”
“我这刚来就被眼镜招来了,现在还不到两个月。”
“呵呵,还真巧呢,眼镜人很好。”
“是啊。”
……
三说两说,两人就忘记了时间,从滚雪球,说到看大海,
从捧腹大笑说到声泪俱下,他们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说话的地点也三挪两挪,最后挪到了里屋的网管寝室。
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寝室里陈设简单,
两张单人床,一个大衣柜,衣柜对面是一个巴掌大的窗户,
窗户下有一个暖气片,正在不断地释放着温暖。
墙上挂满了各种美女海报,一盏白炽灯照亮了整个房间。
坐在赵林的床上,两人继续着刚才的热情。
兴奋过头之后是昏昏欲睡,雪儿竟然不知不觉睡在了赵林的怀里,
也许是压抑了很久的情感得以释放,她竟然睡的那么香。
赵林一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虽然他也略有疲劳,
但是他究竟是正人君子,他将她轻轻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脱下外套,盖好了被子。
他端详着她的面庞,她像极了与他从小青梅竹马的翠儿,
以至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当场目瞪口呆。
翠儿的家境和赵林相似,妈妈也跟人跑了,只是父亲还没死,但是却生不如死,
因为活得不像人样,整日酗酒滋事,
打骂翠儿更是家常便饭,兴许是因为他看到翠儿就像看到了自己逃走的妻子。
翠儿和赵林从小就亲密无间,一直到赵林下青岛之前,他们都从没有想过要分离。
但是,自从林场老板的侄子看上了翠儿,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林场马老板家富甲一方,自己又没有孩子,因此他和那唯一的侄子亲如父子。
马老板甩给了翠儿的爸爸几万块钱,
这个嗜酒如命的恶棍就全当自己卖掉了女儿,只等着哪天女儿出门好再要上一笔彩礼。
翠儿是一点都不喜欢那个老板的侄子,
他有着一双色咪咪的眼睛,个头不高,肥头大耳,体型溜圆,只知道成天抱着电脑玩。
她不可能嫁给他,哪怕逼死她,也不可能。
但是在双漠,赵林和翠儿要想成家立业,却是不着边际的事情。
她不止一次的央求赵林带着她远走高飞,但是他却犹豫了,
关于此事,他一直沉默不语,他有很多的顾虑。
一,他当时还有八十多岁的爷爷需要照顾;
二,他妈妈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他不相信女人;
三,他一无所有,私奔的结果就是吃更多的苦,他不怕吃苦,却不愿意她因他而吃苦。
这一切在他爷爷去世之后变得简单起来。
他两手空空,只有几间不值钱的,破败不堪的房子。
他选择默默离开,离开这块没有尊严,没有空间的伤心之地。
然而,离开却没有一了百了,这些天他就时常做梦,梦到双漠,梦到家人,梦到翠儿。
雪儿的父母倒是很恩爱,但是却恩爱过了头,
生下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因此家里一贫如洗。
雪儿又是老大,于是为了分担家庭的负担,念完了初中就外出打工。
两年前,她辗转来到了青岛,
几经辗转,在和平村落了脚,在辛酉路上的和平酒店当起了服务员。
辛酉路位于和平村西,毗邻市南区,
路两侧尽是私人酒店和夜总会,是一条初见繁荣的餐饮娱乐街。
和平酒店是辛酉路上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酒店,日日高朋满座,夜夜歌舞升平。
由于天生丽质,没多久她就被经理发现,当起了酒店迎宾。
这是一份她很喜欢的工作,既体面,又轻松。
虽然对工作很满意,但是,两年来,她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除了睡觉就是工作,生活逐渐枯燥乏味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像机器人,
一个只会鞠躬,说“你好,欢迎光临”和“你好,感谢光临”的电动娃娃。
这两句话,她从羞于开口说到麻木不仁。
最近两个月,她迷上了网吧,并非是因为聊天和游戏,而是因为电影。
只需要八块钱,就可以享受通宵十个钟头的豪门盛宴,外加一瓶水,
她可以在海内外海量的电影中自由地冲浪,既省钱又解渴。
只有沉浸在电影中的悲欢离合,才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不再是僵的。
雪儿和翠儿都是朝鲜族,而赵林不是,他是汉族,地道的山东血统东北味。
之前,她们三个都曾经在双漠林场工作过,雪儿和翠儿是临时工,而赵林是保安。
他们三个同年同月生,雪儿最大,赵林其次,翠儿老小。
五
五、
第二天一早,眼镜就来店里接班,他一进店门就用眼神示意赵林可以休息了。
赵林站起身,径直走进了里屋的寝室,此时雪儿依然睡的很香,他不忍叫醒她,
而是躺到了铁军的床上,脑海里思绪万千。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一睁眼,已是中午十二点。
他伸了个懒腰,发现雪儿已经离去,于是他起身洗漱一番,准备吃午餐。
一出寝室门,他就被暄杂所包围,网吧被鼓满了腰包的本地儿童所占领。
在去往门口吧台的途中,
赵林发现眼镜正在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而收银小蔡的表情也很奇怪。
小蔡也是东北人,有二十几岁,是眼镜的情人,在青岛混了有些年头了,
却和赵林不是同类,尖嘴皮子功夫了得。
“咋地了,恁俩这怪样?”
这一张嘴不要紧,小蔡直接笑地喷出了声,
“咋地?一美女从你屋里走出来,你还回过头来问我们咋地?
我们正好要问问你,咋地了,你昨晚干啥坏事了?”
眼镜没说话,只是笑。
“这个……”,赵林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搞上了?”,眼镜道。
“什么搞上了?”赵林道。
“装,使劲装,你说没搞上,难道她进去打扫卫生来着?”,小蔡下套。
“对,就是打扫卫生了”,赵林顺水推舟。
“打扫卫生需要脱衣服么?”,小蔡得意道。
“脱衣服?”,赵林瞪大了眼睛。
“对啊,她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穿衣服,我们俩都看见了,这怎么解释?”,小蔡道。
“这个……”他有嘴也说不清了,心想她为什么不穿好外套再出门呢。
“搞对象有什么大不了?”,眼镜道。
“是啊,男人要敢做敢当”,小蔡道。
“敢做敢当?我还没做,怎么当?我饿死了,先吃饭怎么样?”
“吆,干什么饿的?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很有一套嘛”,尖嘴皮子果然了得。
“我还能干什么,蔡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