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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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三部曲-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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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艳福不浅哪!丶”

  今日为一截瘫病人手术,女患三十七岁,一个月前突发双下肢瘫痪。从X片分析,2—3腰椎有破坏。术前讨论腰椎结核的可能性最大,决定行病灶清除、脊髓探查术。手术进行得并不顺利,由于侧斜位,视野深,分离组织困难,又不易止血,术野暴露不清。咬去椎板,显露脊髓,没找到病灶,也没有发现‘寒性脓肿’。

  主刀的任达额际已沁出汗水,我也有些紧张,几位进修实习大夫,看的一头雾水。病人术中血压不稳,还出现了奔马律。任达好像自语,又像是征询我的意见:“适可而止吧?”就匆匆作了缝合。我有些不安,病灶没找到,脊髓压迫没解除,岂不是白挨了一刀?我是下级大夫,术中不便发表见解。下了手术台,我请教任达,他说:“腰椎结核,一般要做两次手术,病灶很可能在对侧。”“那为啥不先做对侧呢?”任达腾地红了脸,哈哈了两声;“你看看书吧。”

  病人还没清醒,我没敢和大家一起下楼,吃误餐手术饭。在办公室,草拟手术记录。只见一个大饭盒,放到了我的桌前,轻声说:“饿坏了吧?快吃吧。”我打开饭盒,只见满满的一盒饭菜,抬头一看,竟是鲁华。“怎么是你?”她莞尔一笑,微启朱唇,“怎么!配合你做了半天手术,还不知道是我?”“你怎么分到手术室了?”“今年的毕业生都要到基层锻炼一年,下放劳动,我就到手术室以医代护了。”

  我满怀感激的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这一切,都被护士小刘看在眼里,她有几分醋意的挪揄道:“哟,你怎么关心起我们方大夫来了?”鲁华不愠不躁地说:“我们可是老朋友了。”说完,笑吟吟的走了。小刘问:“她说的是真的吗?”我点点头。“听说这个人挺有来头,刚来就当上了我们外科系的团支部书记。”

  室外的气温已达到零下十几度,室内却温暖如春。我几乎以院为家,吃住都在医院,除了手术、查房、换药、书写病历等日常工作,还有一摊宣传任务;出黑板报,画学习园地。毕竟年轻,24小时连轴转,也不感到怎么疲倦。

  但我一直消瘦,陈慧常跟我说:“方昊,悠着点,不要透支太多了。”我感激他善意的提醒,有时也会忙中偷闲,燃起一支烟,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冰天雪地的景色;灰蒙蒙的天,白皑皑的地,飘飘洒洒的雪花,袅袅而升的浓烟…天马行空的思绪,经常把我带回秀丽的江南。“发什么愣啊?想家了吧!”又是鲁华,她有时像幽灵似的,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对她真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

  截瘫术后的妇女,已于昨晚抢救无效去世。我总觉有些内疚,尽管我不是主刀,但我是经治医生。死亡病案讨论时,任达改口说:“术中所见,很可能是‘脊髓肿瘤’。” 不管怎样,没有明确诊断,死的不明不白。家属并没有提什么,反倒说了一些感激的话,令我更为不安。反省自己,我觉得;一个好医生,要有高尚的医德,也要有过硬的技术本领,才能履行好天职。 。 想看书来

第十五章 讲国策计划生育  再教育四清运动(107一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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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进入了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中叶——1966年。我也走进了人生历程的第二十四个年头。

  于飞、林森从省城进修学成归来,在姚副院长主持下,正在扩编,要把胸外科提升到一个新高度。

  新年开门红,开展了'经胸腔胸椎结核的病灶清除术'。手术由于飞主刀,打开胸腔,直视下,病灶和脓肿都清除的比较彻底,予计效果不错。

  于飞是湖南人,毕业于“湘雅医学院”。他个子挺高,皮肤白皙,一副深度近视镜后一双鱼肚白似的眼睛,说一口带湖南腔的普通话。给人以一种孤傲不群的感觉。听说他一直不安心煤城工作,为了能调回湖南,在家乡娶了亲,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

  另一位林森大夫,齐齐哈尔人,也戴一副近视眼镜,常常斜着眼睛看人,说话不多,岁数不大,城府挺深,听说他已有八年工龄。

  他俩对我都不错,我请教时,都能耐心的给我讲解,手术也挺放手,中小手术都由我主刀。我能遇到这样的上级大夫,感到十分欣慰,决心多问、多看、多做,以求尽快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

  在我诸多的上级大夫中,不管是任达、唐效还是麻璜、章琪,基本功和手技最好的,当推于飞。他的手术操作很规范,解剖层次清楚,止血彻底,在同行中获得“飞刀”的美誉。和他一起做手术,是一种享受,他也以此为荣。在政治学习会上,讨论红与专,政治和业务关系时,他发表了一通独特的见解。他认为;技术过硬,治好病人就是最大的政治,还形象的喻为“刀刀出政治”。大家听了都觉得有些出格,他却自以为是,忘记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忌讳。

  于、林回来后,胸外科任达就插不上手了,提出要调我回骨科。于飞是个挺有个性的人,具有知识分子那种患得患失的毛病,高兴时滔滔不绝,有时又郁郁寡欢,不苟言笑,护士和患者都有些怕他,他有洁癖,他的用品没经允许,谁也不准动。开门从不摸门把,一天中不知洗了几遍手,而且还要用酒精棉球消毒。林森说他是个“格路”的人,难以为谋,不可共事。也许是角度的不同,我对于飞的印象不错,说他孤傲,不是有“资本”嘛,当然我对他了解是肤浅的。我悟出:一个人和同事间没有利害关系,或者说不形成竞争对手时,是最好相处的。目前,我就是这个处境。

  明天有个“髋关节结核”的小女孩要作手术。今晚是我夜班,正好做些术前准备,温习一下术式和手术要领,并写了术前小结,让家属签署手术同意书。当我走到小女孩的床前时,她正在流泪,我问她:“小家伙,怎么了?”“我怕。”“怕啥?”女孩泪眼婆娑地哽咽:“怕开刀。”“不开刀你的病能好吗?”“是于大夫给我开吗?”我点点头。她满脸惆怅地恳求我:“你给我开;不行嘛?”我刮了她的小鼻子,“为啥?”她那双圆圆的眼睛瞄了瞄我:“我怕于大夫。”我被她的童言无忌感动了。“好,我给你开。”她伸出小手指,和我拉了拉勾,满意的笑了。我给他掖了掖被,“好好睡吧,明天早上不能吃饭,知道吗?”“护士阿姨告诉我了。”“那好,明天见。”

  (15一108)

  已到了谈情说爱的青春期,从医学角度,这是一个人生长发育成熟的标志,我是凡夫俗子,当然也不例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感悟,也有青春期的冲动。对我来说,由于环境和先天的原因,对于异性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小学时,对异性有过朦胧的仰慕,中学时情窦初开,少不更事,梅姣也许正是我的初恋。但我们两家都陷入了劫难的困境中,也不允许,不可能谈情说爱,只能埋在心底。到了北国,松花江畔学医时,我认识了文鹃、杨婕。我们间并没有真正迸发出“爱情”的火花。直至毕业,也没确立恋人关系。

  孔子曰:食色性也,对于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对性的渴望是超乎寻常的。前不久,一位X光的大夫,借着检查,不断抚摸一个少女的隐蔽部位,被拘留,尔后被开除公职。病房里住着一位新婚不久的男子,被查出患了胸椎结核,不久将被推上手术台,近日发现他日渐消瘦,我正疑惑时,同病房的一个患者,悄悄地告诉我:“他们小两口,天天睡一个被窝,夜夜干那种事,身体能不虚嘛。”我有几分吃惊,一时难以啟口,就告诉了护士长,护士长暗笑着说:“你不懂,管天管地,你还管得了这种事。”

  鲁华的影子时而在我脑子里闪动,有时是梅姣的,她俩的面容重叠在一起,似乎变成了一个人。梅姣杳无音讯,也许早已成了别人的新娘,我后悔,当年没跟她生米煮成熟饭,也许这种念头卑鄙自私的,但我难以控制自己的冲动。甚至想买张火车票,回家乡找她。

  参加工作三年有余,医院里少男少女不泛选择的余地,但我不敢忘记自己是打入另册的人,刚入社会时我根本没有这种心思,加上工作不稳定,东调西调的,心情一直难以平静,直到母亲西去;我方领悟到,我应该有个自己的家了。

  令我尴尬的事,终于发生了。伍泽突然问我:“听说你攀上高枝了?”我以为他开玩笑,顺口说:“是啊;”“你真有眼力,恭喜你,从此前途无量啊。”我见他认真的样子,反问道:“什么意思?”“装啥糊涂,请客吧。”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的到底是啥啊?”伍泽说:“你装啥呀,全院都在议论,你成了我们新来处长的乘龙快婿。”我又气又急,“哪有的事?这种事你可不能乱讲。”

  我把伍泽的话说给陈慧听,他习惯的燃起一支烟,半天没吱声,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你对鲁华有没有感觉?”“没有。你是知道的,我这种情况哪敢攀高枝啊。”陈慧连吐了几个烟圈,“那你不要声张,这种事,越解释越不清楚,弄不好会弄假成真,伤了对方的自尊心。”他见我迷茫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先冷一冷,时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没想到,鲁华来到了宿舍,陈慧知趣的借故出去,我和她隔着一张桌子,对面而坐,“你为啥总躲着我呀?”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哪有的事,我躲你干啥?”她诡谲的瞅了瞅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嘛?我们认识五年了,是吧。”她又大大方方的说:“能在鹤岭重逢,是我们的缘份。”我笨嘴拙腮的说:“你不了解我的情况。”她认真的说:“不就出身不好嘛,党的政策历来是重在表现,家庭出身不能选择,革命道路可以选择嘛。”我最烦这种空洞的说教,冷冷的说:“我不想攀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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